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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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小时了,突然,连绵的山峰之上陡然间就出现了一群飞鸟,蒙炽抬高视线看去,大概有一公里之遥,距离太远了也看不太清楚是什么鸟,只知道是什么鸟都有,大的小的花的黑的种类繁多,足有数百,好象是在原地受惊了的样子,在山峰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四散飞去。
这应该是有什么声响或震动给惊飞的,蒙炽想不出来是什么声音,也没下车。欧洲局的人已经来过了,再没有敌人,就算是聂名扬遇袭的话,现在赶去也晚了,更何况没听见枪声。于是蒙炽还是在车里坐着,动也没动。
约莫又是十分钟,蒙炽嘴角挂了抹愉快的微笑,因为看见聂名扬了,出现在那个消失的小山包的山脚下。作为心理专家来说,判断一个人的想法和心情有多种方式,表情、眼神、话语、情绪,甚至脚步也可以,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表情,但看得清脚步,虽然不再是军人的那种标杆式走路法,但也是两脚生风,而且迈步轻快,明显不是心情沉重的样子。
蒙炽将心里的那份失落给扔去了太平洋,自嘲笑道:“笨蛋加蠢蛋,你就算是信不过他的心理承受力,也该相信自己学的心理疏导吧,他都已经被你治愈了,在没人地方喊两句或者照树踢两脚就足够完事了,还去担心,你也真是没自信。”
还是换回了那套深蓝色西装的聂名扬果然是一脸轻松,居然是吹着口哨回来的,钻进车里随手把两个包扔在后座上,到处一瞧,奇道:“我这还咂摸着呢,换套衣服的时间也忒长了点,这还剩一袋子的零食也就罢了,只要您别把我四个车轱辘给抱着啃没了就成。可这一瞅吧——您这胃口欠佳啊?”
蒙炽叹道:“这不担心着嘛,青丝险些就变白头呢,怎是一个悲字了得,打哪儿来那么好的骑士精神上阵啊。担心着某位仓库主管因为冒充军官招摇撞骗给拎进炮局里去了,我可怎么回中京呢。”
“我说您这人吧,就该不会说点称心话啊。”聂名扬拧钥匙打火,看看车后,然后将车滑上了大路,“我这听着前半句,眼泪珠子都差点下来了,这叫一感动的。再猛不丁儿听后一句吧,哎哟喂!我差点就想着咱自个儿上炮局自首去得了,只要能给您扔这索马里海盗也不来这儿上WC的路边上就成。”
“想听好听的啊?成,天桥茶馆里一个大洋一段儿,我这不还有几个蹦子嘛,先给您来两大洋的备着?”
聂名扬皱眉思索了会,道:“还有更便宜点的么?”
蒙炽叹道:“同志啊,您这还想便宜的?我请的咧,你说咱哥们也不富裕,您这就将就着点吧。”
“得,也不跟你废话,说是请我去听段子那太遥远,听您这嗓门也不错,要不——来段?”
“成,给您来段正宗的谭派京腔。不过得说好,抵车钱。”
“少来,免租子。”前面不多远就是阳油快速公路的收费站了,聂名扬放缓了车速。
“忒抠!吭,吭!”蒙炽清清嗓门,“咿咿咿……呀呀呀……”
“打住打住打住!”聂名扬听得难受,道:“知道的,您这儿吊嗓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赶这儿吊颈子呢。回头再赶上一见义勇为的热心群众听见了,110一拨,我还真得给警察叔叔呼哎嗨哟给再次铐炮局里去。我说您这儿也别整了,直接上吧。”
“没品位!那我这就来了?”
“来吧。”
“吭!吭!”蒙炽再清清嗓子,张嘴就唱:“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吱——’,聂名扬一脚踩下刹车,滑停在离收费站不足三十米远的路边上,前面一辆大型冷柜车正在缴费过卡。
蒙炽得意:“见识了吧?就这么一句您就听出来了,什么叫功底,这就叫功底!”
聂名扬掏出张五十元的人民币准备缴过路费,脸色痛苦地说道:“您这该多少钱一段儿?”
“便宜!就咱这功底,收您十个大洋不算宰吧?您这要觉得是贵得心疼呢——我这人也忒好说话,熟人八折!谁叫咱是哥们呢!”
“别!您别唱!”聂名扬一脸的惊恐:“十个大洋我出,您别唱就成,您要还觉得少,我再加十个大洋。”
蒙炽脸上不是色了,哼道:“有这么难听嘛。”
“也不是太难听。”聂名扬看看前面,路卡前空,那辆冷柜车已经缴费走了,但人值班的好象离开了岗亭,后面紧跟着来了辆白色的东风油罐车,使劲按大喇叭催着快走,于是赶紧将车打上军警车通道,收费站另一边的值班员启开栏杆,中华尊驰直接过了关卡,朝阳绵方向开去。“听别人唱只是要钱,听您唱简直是要命。”
“你……”蒙炽大怒,正待发火,撇见聂名扬还夹在左手食指中指上的五十元钞票,突地想起不对:“你刚才过的军警车道,没缴费?”
聂名扬一撇抓着方向盘的左手,这才想起刚才开玩笑去了没注意,还潜意识里直接走的军警车通道,现在陡然间明白过来车牌已经换过了,不是海军军车牌照,是民用牌照,刚才那收费站的值班员怎么就把自己从军警车通道放过去了?如果说是当成了个当地熟人或是特权车,中华尊驰的这副民用牌照也是中京的,不可能被刚才那当地的值班员认错。
蒙炽当然也是知道不对的,但已经提醒过了,也不多说,只是在心下考虑万一出现敌情,是否暴露身份,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局里这辆车的武器配置,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背包抱在了胸前。
聂名扬收起嬉笑,瞟了眼后视镜,镜中就是那辆刚才按了喇叭催促快走的东风油罐车,开得不快,跟在中华尊驰后面保持着约百米远的车距,依稀看见驾驶室坐着的是两个穿深蓝色工作服的男子,看不大清体型和样貌。聂名扬摘下西装口袋里插着的墨镜戴脸上,捏动开关,打开语音识别系统,字正腔圆地说道:“车牌查询。”眼前的镜片里立即跳出个小窗,“大型东风油罐车,白色,中,S,B,335。”
蒙炽坐在一边坦然处之,显得再在聂名扬身上发生任何事也不会觉得奇怪的样子。
从公安系统调出来的资料使得聂名扬更警觉了:这辆车失窃了,司机刚刚在一小时前才报警,就在油江的一间路边餐厅前。“假如你在一个县级城市盗窃了一辆大卡车,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蒙炽道:“跟我说的?”
“嗯。”
“聪明点的做法,马上找个地方重新油漆一遍,换副牌照。笨点的嘛——当然是赶紧快溜咯,有多快颠多快。”
“会不会在一个小时之后才出城。”
“如果不出现迷路或者车坏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就算有,我也不要车了,赶紧空手走人。”
聂名扬掀起眉角一笑:“所以你都知道这么点常识了,那么后面那贼应该不会比你更笨。”
“呀!”蒙炽赶紧回头看看,一脸兴奋之色地叫道:“你是不是打算来个见义勇为什么的?也是,你是解放军嘛!没准能得一三等功或者锦旗呢!”
“抱歉,您也知道我这个解放军胆儿忒小,这事儿可干不来。”聂名扬缓缓踩下了油门,中华尊驰开始提速。“坐车的第一安全保护是什么?”
“扣好安全带。”
聂名扬伸手摸摸蒙炽腹部的安全带卡扣,没问题。“后面那贼不怕雷子,不开颠。我可没那贼胆儿大,坐好。你怀中背包里都是摄影器材零件是吧,都硬东西,放一边去,别搁胸前。”
“嗯。”蒙炽也不多话,老老实实地将背包放在腿边,手指摸在拉链上。明白聂名扬已经开始戒备了,那必有敌情,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聂名扬看看自己的车速,路况险峻,也才开了40公里/小时,而油罐车等大型载重车辆为了省油,一般在高速公路上也不过开60公里/小时,在这条盘山的省级险峻山路上,保持40公里/小时的这车速算是正常。
将中华尊驰提上60公里/小时,后面的油罐车居然没有跟上来,聂名扬皱皱眉,想着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但马上推翻这个想法。不收费也许是巧合,后面那辆油罐车也许还是巧合,但两个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蒙炽回头去看的那一眼,这等于是通知对方我已经知道你不对劲了,聂名扬不制止,然后再提升车速,也正是因为要看看后面油罐车的反应,可这个反应竟然就是:没反应?
回头想想,收费站那个工作人员背影还有点象是个熟人,但当时只是不经意的撇了眼,现在想不大起来了。聂名扬稍一定下心来,还发现了个最大的疑点:现在正中午时分,一路过来,竟然路面上没有一辆车错肩而过。在这一条省道上,这可能么?这正证明了前后的收费站都为不明身份者控制住了,不准其他车辆通过,免得自己有支援,或者什么打扰,保证就自己这辆车单独在这条路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确,除了是要动粗,想不出别的,虽说是不明对方什么身份,但如果只是象施必芬伯格·冯·克劳格和自己来谈点什么事的话,接触的方式有的是,何必劳这份麻烦?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是要对自己不利的,那现在没反应不是安全,而是更危险。老手都知道在最适合的条件下动手,这反而是更危险的,对方要么不击,要么就一击毙命,否则早就加速撞来了。聂名扬回忆了一下早上过来时这条路的路段状况,再摁动墨镜里的地图系统查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况,都不禁暗暗有点心惊:
果然是老手。现在不惊动我,只是因为我大不了还能车头一拐,撞穿路边的护栏开到旷野里去,在乡间的土路上他未必追得上我,而再往前的整条路,不是一边悬崖一边山体的交通险地,就是架在两个山头之间的高架桥,如果前后夹击,我避都没地方避。最好就是现在撞穿护栏立即逃走,可现在这周围已经都是山体,小车更开不动。但等再过上四公里,前面又是……前后夹击?前面那辆是哪一辆?
聂名扬再一想及在自己之前还过去了一辆冷柜车,苦笑着摇摇头,脚下加力踩下油门,车速更快。“解开安全带。”
蒙炽奇道:“车开快了还要我解开?”
聂名扬一副轻松地说道:“现在出了点小问题,我没空解释,但可能真是要发生你所说的刺激事了。拿起我装衣服的那个背包打开,我那里面的衣服都有一定防弹功能,多穿两件,然后拉开背包两边的带子,会弹出两片半圆合金钢片,罩在头上,趴下,越低越好。”
“防弹——开枪!?”蒙炽赶紧照办。
快速公路已经进入了最险峻的山间路段,盘山绕穿,有的路段盘山都盘不了,只能铺设成之字形折上。而且这段路都是在山体间用炸药和风镐硬开出来的,从大山中间炸出的隧道涵洞数不胜数,距离地表百米以上沟谷深渊的高架桥接连都是。山高地险的,左边的山壁高耸入云,山头都插进淡白色飘荡着的连绵云雾间,右边的悬崖深不见底,怪石嶙峋,这车要是掉下去,恐怕连颗最小的螺丝钉也得摔成螺丝帽。
聂名扬就手拖过81-1式全自动步枪横在膝上,瞟了眼前面路段一转山脚就看见了那辆先自己过站的解放大货冷柜车,加快车速追去,同时打开移动电话放在耳边。
石殿东的声音马上就从电话那头传来:“哦,我当你小子通天入地无所不能呢,总算是恢复通讯了?”
聂名扬笑道:“也没多大个事儿,不过就是想告诉您,我在四川回来的公路上,阳油快速省道,阳绵往江油方向,才过收费站二至三公里,好象有人打算对我下黑手似的。”
石殿东的声音立时降了几个分贝:“确定?完毕。”
聂名扬轻松说道:“立即确定。确定后报告。完毕。”脚下油门踩到底,直向那辆解放牌大货冷柜车车尾冲去。
电话里明显传出石殿东紧急接通另第三方电话的声音:“立即通知警戒处封诉组特聂的方位!”
聂名扬无声的笑了笑:果然还是派人跟来了,我没那么脆弱成不成?
前面的解放大货冷柜车打断了聂名扬的思绪,或者说是更确定了思绪,就在聂名扬加快车速超车的同时,车头一摆,拦在了车前,而且还有意在放慢车速,应该是在闭逼停中华尊驰等油罐车赶紧追上。
石殿东的声音再次通来:“是否确定?完毕”
聂名扬再摆车头一次,冷柜车再拦,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故意的。聂名扬冷静地应道:“完全确定。完毕。”
“在公路行驶运动中?完毕。”
“是。完毕。”
石殿东的话快捷果断:“局里有两架武直9离你不超过四十公里,原地待援。立即转通封诉组。完毕。”
“是。完毕。”
而就在此同时,移动电话里也传来火力支援组的呼叫:“呼叫聂队,听见请回答!呼叫聂队,听见请回答!”
聂名扬有个奇怪的意识刚刚升起,还没来得及回答,甚至都没来得及想清楚是什么奇怪的意识,异变突生:前面的冷柜车车门嘭的两边翻开,车柜正中间一挺比利时MAG通用机枪就架在眼前!
‘哒哒哒哒……’,黑洞洞的机枪枪口喷出一串火蛇,迅猛射来!
机枪开火前的瞬间,聂名扬丢下电话双手猛打方向盘和减速,两车车距眨眼间就拉开,本来是射向挡风窗的整串7.62MM子弹都抽打在合金装甲板的引擎盖上,铛铛铛铛的打出一片凹坑。
引擎盖、油箱、离合器等汽车重点防弹部位都用铠芙拉防弹软布、超高分子量聚乙烯抗穿刺纤维、耐打击合金钢板重装覆盖,7.62MM口径的全威力步/机枪通用弹一下两下的不足以射穿,侵彻力不足,也就只能打出片雨洒沙滩般的凹点,然后子弹四散迸飞,有几发跳弹正打在聂名扬的脸上。
当然,如果这个前挡车窗材料不是用21MM厚的聚碳酸酯纤维防弹玻璃制成的话,跳弹就真打在聂名扬脸上了,然后就把脑袋给击碎,现在还好,只是打出了几圈小蜘蛛网,连视线都不怎么影响。
机枪子弹扫射在中华尊驰引擎盖上的同时,聂名扬左手把好方向盘左右扭动车身不给敌人瞄准的方便,右手抓住驾驶盘下的烟灰缸使劲一扭一拉,半个仪表盘都翻转过来,赫然是一个武器系统操作台。
操作台上密密麻麻的各色按钮十数来个,正中间是一个操纵杆,握柄处食指和大拇指处各有红绿摁钮一个,最上面升起个十二寸液晶显示器,屏幕上显示的颜色暗绿,略有变形的图象正是两个车头灯照射的视界,视界套住的正是前面公路背景下正行驶状态中的冷柜车、及部分公路背景,屏幕中间是一个圆环,里面十字分划线赫然其中。
“扫得痛快吧。”聂名扬淡淡说了句,右手拍动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握住操纵杆左右晃动两下,液晶显示器屏幕上图象中的十字分划线随着手的动向移动,一下就定在前面冷柜车的机枪手身上,食指用力回扣击发键,车前牌照缩进去后再伸出来的一挺车载5.8MM双联机枪同样喷出两条火鞭,‘哒哒哒哒……’,直抽机枪手而去。
那机枪手还以为自己先打了个出其不意,谁知中华尊驰的反应更快,在开火的瞬间便改变了方向和车速,结果没能一举击毙司机,更想不到这辆不算名贵的小车是辆改装了的防弹车。正调枪口跟随中华尊驰的扭动车向左右摇动瞄准司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出现了:
这辆车的前牌照向车身里一缩,唰的就伸出两挺机枪的枪口来,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一片弹幕瞬间就喷发到了眼前!
机枪手促不急防,被火鞭狠狠两鞭交叉抽在了脸部、喉部、双肩部位,当即就被打得丢开机枪身体后仰摔倒。
蒙炽裹着脑袋蜷在副驾驶座前惊叫:“你玩真格的枪战啊!?”
聂名扬击毙了机枪手,心情没一点放松,嘴上却轻松得很,“想保持漂亮就别抬头,脸上钻出了几个窟窿可没整容医生能帮你整还原。”左手停止扭转方向盘,稍微左打方向盘让车头向右斜过来一点,放出射界,右手操纵机枪枪口向下,‘哒哒哒哒哒哒……’,摁住击发键就不松手,凶狠密集的长连射直奔冷柜车左后轮的两个轮胎。
‘噗哧……噗、噗嗤……’,冷柜车两个左后轮同时被数十发步/机通用全威力弹密集的弹雨喷中,大概各挨了两三发,放出一连串漏气的长音,车身顿时有点左倾,但没有停,仍然是保持着中速行驶,向左边拦在悬崖边的护拦靠去,大型载重轮胎的胶皮都随着轴承的转动,拍在地面上啪啪啪的直响,眼看就要撞烂护拦掉入遥不见底的深渊。
“就这么完事了?”聂名扬很失望似的吹了声口哨,正在后视镜中去查看后面那辆油罐车怎么还没跟上来,突然,眼前冷柜车的两个左后轮胎——嗤的就自动充气重新饱满了,车身重新平稳,照样匀速堵在前面。聂名扬一乐:“呀哈,也是改装车啊?有点意思。”
蒙炽一米七的身高蜷在副驾驶座前的小小空间里就别提多难受了,惊怒交加地叫道:“喂,我说大哥,您这是打架还是打招呼啊?有这份闲工夫就施展下您解放军的无敌神威快点儿完事成不?”
聂名扬笑道:“你不是巴望着刺激么,这不来了?完事了你还找哪个地儿玩这份心跳去?”嘴上说着,手上可没闲着,按下两个按钮转换武器系统,上火箭弹,同时注意显示器上冷柜车洞开的后门,别再突然出现使用更大威力武器的敌人。
这冷柜车本来就大,再看这装了自动充气轮胎上看,肯定也是改装车了,估计里面的防弹钢板也是加上了的,小口径机枪啃不动这庞然大物,直接用火箭弹炸车轴。
车载火箭弹是直接用的89式火箭弹的战斗部,只是改装了一下推进装置,威力都足够对付轻型步兵战车了,小小车轴更是不在话下。只要炸坏了,这车掉下悬崖去也罢,撞上山体也罢,刹车不动也罢,反正只要不是会动的堵在面前就没危险了,超过这辆冷柜车再拉远点距离专心对付后面的油罐车,别被前后夹击就问题不大。
留活口问情报是谁指使的?后面不还有辆油罐车嘛,正副司机不是有哥俩嘛,留一个就足够了。
聂名扬先是觉得对方思绪周密,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轻易就在一条进退不得的险峻公路上设下了伏击圈,这批人是强敌。
本来还想着敌人会使用什么攻击手段来对付自己呢,比如等车速过快、最好是在转弯的时候滚下个白磷地雷,那当时的视线和反应肯定是最差的,难保中华尊驰就不会碾上去,那就好看了,摔到悬崖下面去了还得被连车带人烧成焦炭,不动则已,一动,自己就极难抵挡,只是期望封诉组快速支援到位。
现在被机枪扫了一梭子,聂名扬的确吃了一惊,但不是惊恐,而是好笑,反倒真不明白这帮到底是什么人了。
说是不知道聂名扬身份吧,那是怎么掌握行踪的?怎么就针对着来了?说是认错人了鬼才信。
说是知道聂名扬身份吧,怎么就用机枪扫了?难道不知道时空管理局的特别勤务队队长,虽说算不上是个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至少也知道珍惜自己的小命吧。怎么也不可能就单独开着辆毫无防御能力的空铁皮盒子满世界溜达吧?这辆局里特制中华尊驰的防御力和火力性能的确是比不上99式坦克,但比个05式步兵战车也不差什么地方了。就用小口径机枪扫?当然,如果这辆中华尊驰真就是辆普通民用车的话,这一通扫就已经完事了。
“看来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但为防万一也应该使用钨钢芯弹啊,这点战术意识也没有,哪儿来的帮子二流混混。”聂名扬随口鄙夷了句,大拇指已经摁在火箭发射键上了,正控制操纵杆左右晃动瞄准着目标——车底的轮胎和轴承的连接处——突地,显示器屏幕上,那个机枪手又出现了!?
面部颈部这样的要害,至少中了十发5.8MM毫米全威力步/机通用弹还没死!?聂名扬右手上的瞄准工作顿住,谔然抬头从挡风窗里望出去,还真就是那个机枪手!

机枪手面部戴的是全封闭式钢盔,仅是双眼眼部留了条八公分宽防弹玻璃的视界,看不清表情,但肢体语言上表达得很清楚——愤怒异常!
也难怪,以为是个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情,哪知一时大意倒被对方的机枪扫中,要不是因为对方也是在摆动车体中开的火、而且两车都是在弯曲的盘山公路上快速行驶,瞄准极难,挨的就不只是几发子弹了。虽说这子弹不容易打穿全防护铠甲,但打在头盔上多两颗的话,不死于颈椎折断也会死于大脑震荡过剧,所幸机枪手都是膀大腰圆之辈,尤其是这机枪手的体型更是健壮,脖子快有脑袋粗了,否则就不是只震得大脑短促眩晕、脖子有点酸痛而已,如何不怒。
聂名扬才看清楚点MAG通用机枪是以重机枪状态、高架枪架挂钩架设在冷柜车门口,机枪射位前挡着排金属箱子应该是做掩体用,机枪手仅露出了上半身,银白色的全防护铠甲。也就在一瞟中就看清了这么点情况,对方的愤怒也接踵而至了:
子弹!伴随着尖利的呼叫,狂烈奔涌而来的子弹风暴!
“见鬼,居然装备得起全防护防弹铠甲!不是二流混混,是职业玩家!”聂名扬低骂一声,又左右摆动车头。两车相距近百米,又都是在行驶中,机枪子弹散布的面积足够大了,防弹的挡风玻璃又命中跳弹和直射的子弹无数,打得布满裂纹,引擎盖上被打得火星四溅,更是看不清车前的景物。
别说是防弹玻璃了,再厚实的合金装甲也不能被子弹无休止的打击下去,金属疲劳的节点一到,立即崩溃。聂名扬不还击就是等死,但现在车头左右摇摆,都瞄准不了,心下一横,也顾不得了,大拇指用力摁下:‘肃~~’,一枚火箭弹从车前机枪口的正中间下方喷着白烟直射前方。
冷柜车已经挨过机枪扫了,司机当然已经在戒备这辆武装汽车随时开火,当即猛地右打方向盘规避火箭弹,将机枪手都差点摔倒在车厢地板上,但可惜的是,白规避了,这枚火箭弹还差着至少五米远——或者说是压根就没打算命中冷柜车似的,直接斜射向公路左外的深渊,飞了两百来米远,‘轰’,在公路不远遥相邻望的一座山峰上炸响,白烟腾起,回音在群山间久振不绝。
站稳了的机枪手精神大振,对方已经被自己的机枪弹雨压得无法瞄准,这就占了极大优势,更是将子弹打得密集凶猛。
聂名扬看前面挡风玻璃是看不见的,只能依靠武器系统操作台上的液晶显示器观察敌人,正瞄准间,就见引擎盖上子弹撞击的火花消失,铛铛铛的暴雨炒豆声也已消失,那挺机枪扫射停止了,稍微一算,正是二百五十发,一条弹链告馨。
比利时MAG通用机枪使用7.62X51mmNATO标准北约步/机枪通用全威力弹,轻机枪状态下使用一百五十发可散式弹链供弹,重机枪状态下使用二百五十发可散式弹链供弹,在机枪手不计成本的疯狂扫射下,不足两分钟便打光了一条弹链。
换一条弹链,到拉动枪机再次射击,在有另外一个专业副射手的协助下也至少需要十五秒,这正是聂名扬等待的反击时间!左手稳住方向盘,右手抓操纵杆猛一抬头就要概略发射火箭弹,突地一声叫骂:“你后娘的!”
机枪手身边两侧出现了两个步枪手,急促间没看见抵肩上的是什么枪,大概是美制式M4突击短步枪,但清清楚楚看见两枝步枪的战术导轨上都加挂了榴弹发射器。而且最不妙的是,其中一个已经扣动了扳机,一枚40MM榴弹正冲中华尊驰呼啸而来!
聂名扬又猛的一打车头松油门踩刹车,中华尊驰叫出刺耳的刹车声,原地打了个漂移调头360度圈,‘咣’,榴弹就在一秒之前的车位爆炸,震得车体一滑,弹片和水泥碎屑迸得车体上叮铛乱响。
才发射完榴弹的步枪手砰砰砰两个短点射打在中华尊驰的挡风玻璃上,然后推开已经发射过的空榴弹发射器套筒,直接就掉转手腕,往里面再装填一枚事先就反抓在掌底的榴弹,反手填完就翻转手腕正手一回拉,榴弹发射器重新装填完毕,紧急情况下挺使用的快速手法。另一个步兵手立即补上压制火力,又是一枚40MM榴弹呼啸射向中华尊驰。而机枪手在两个步枪手填补火力压制空白的时间内,一条二百五十发的弹链已然上膛,‘咔、咔’,枪机拉上,抵肩持平指向中华尊驰:
‘哒哒哒哒哒哒哒……’,又是一轮新的金属风暴狂烈地倾泄而至。
机枪、步枪、榴弹,射击组合时间上衔接得环环相扣,撞上战术配合上这么样个天衣无缝的战斗小组,聂名扬直是叫苦不迭,肯定了这帮家伙绝对不是什么二流枪手,而是真正的职业高手。
中华尊驰再怎么改装也不过是辆小车,不是05步战,就是原装正宗的05式步兵战车也受不了这样无休止的轮番狂砸。一辆冷柜车的车厢里能装多少弹药?五吨是没问题的。五吨子弹和榴弹砸下,这等不到火力支援组赶到,就算中华尊驰不给砸成废铁皮,车上的电子线路也得被震坏而导致趴窝了,而车要是不能动了的话,车上两人是什么下场用膝盖也猜得到。
聂名扬别无选择,顾不得精确瞄准了,只能加大火力投送密度指望能蒙得上去,大拇指连摁,‘肃、肃……’,两枚火箭弹拖着尾迹厉啸飞向目标。
可惜这两弹又是白白浪费弹药——倒也不算是绝对浪费,至少还是有一枚起了点作用的:吓了冷柜车司机一跳。
第二枚火箭弹直接扑向了左边连绵无尽的峰峦,第三枚倒还算是有点靠谱,贴着冷柜车左边三米距离飞了过去,给右边的悬崖来了一弹,炸起的碎石噼里啪啦把冷柜车的驾驶室给崩了一顿,于是就将冷柜车司机给吓了一跳,就这么点作用。
车尾的三人战斗小组更是兴奋,机枪手甚至为压制后坐力导致的枪管上跳、不怕烫的一把将左手按死在机匣盖上,提快射速加大火力投送,子弹的散布面也就更小,因为现在只要使劲扫射压得对方不能还击,这场袭击的结果现在就显而易见了,打得中华尊驰前半车身象是被一桶水泼上的高压电闸似的变了烟花。
‘肃……’,又是一枚火箭弹照例射空,但聂名扬在液晶显示屏幕上陡然间就发现了一个机会:这第四枚火箭弹射出之后,离冷柜车是离了老远,的确没什么威胁,但至少在条件反射上应该向反方向躲避一下的,尽量离危险远点。但冷柜车没有,丝毫没有显露出有规避的意识。
“以为我真没辙了,反正我是到处乱射的,你乱躲还没准躲出毛病来了,所以只需要保持后面枪手的射击稳定,就可以尽快解决问题了,是吧。”聂名扬咧嘴一乐,看了看这路段算是比较直线、而不是刚才一路盘山的弯曲,随即又左右乱射了两枚火箭弹,冷柜车果然没有做第一枚时的规避动作了。
蒙炽蜷在下面掀开背包露出脑袋大叫:“这刺激也忒过头了,停车先让我下去你再玩心跳成不成?”
聂名扬哈哈笑道:“假如你不怕后面找我麻烦的人把你当成我的同伙,摁住你就是一通暴打,我不反对停车让你下去!”话落,聂名扬猛地抬头一咬牙直视前方,拼着机枪子弹直接射碎防弹玻璃的危险将车头打正,右手大拇指就要死力下摁!
这一瞬间是瞄准三人战斗小组位置后车门的直射,公路也直,冷柜车再有先前六枚火箭弹射失目标率而导致的麻痹,一弹就能解决问题——至少也能解决掉这个三人战斗小组,可就是在这紧要的瞬间:
‘咣隆……’,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中华尊驰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两个后车轮都差点跳离了地面!
蒙炽蜷在副驾驶座前,身子给撞上疼得闷哼,就连聂名扬的上身都往前一栽,安全带勒得胸腹部位发闷。
聂名扬瞟了眼后视镜,后面开车加速撞自己的还就是那辆油罐车!心下一急,破口就骂:“你后娘的,还是跟上来了!”
已经确定的敌人有两辆车,一是前面的冷柜车,二是后面的油罐车,如果不是有后面的油罐车堵住了退路,聂名扬一受到前面冷柜车的攻击就会立刻停车,转头就逃,冷柜车追不上,然后通知封诉的火力支援组的武装直升机去收拾。
这不逃,是因为前后都是敌人,掉头逃命也是得正面迎上油罐车,然后冷柜车再转头追上来,还是前后夹击,这不是毫无区别,而是增加了自己在封诉的支援组赶到之前就得迎战两辆敌车的几率,那还不如就死追着冷柜车打,只打一辆,先解决掉前面的再说。
所以只要一停车,冷柜车再掉头也得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就算不用被对方机枪压住冲死里扫,聂名扬也宁愿白挨机枪也死咬住不放。前进,一个敌人,后退或者停车,两个敌人,凑巧聂名扬又是个胆子极小的人,对二总比对一吃亏,于是就选择只打一个。
而且白挨对方机枪扫也死咬冷柜车不放的目的还有两点:
现在敌人用的是普通的铅芯被甲子弹在扫射自己,只要自己显得在这机枪扫射下没有还击能力,在对方的惯性思维下,就会继续使用这个有效的战斗手段来使劲打,因为既然机枪有效,还去使用别的武器干什么?而这辆车铅芯弹面前,再撑会还是没问题的。
但如果一停车,机枪倒是暂时挨不着了,但对方那个战斗小组一旦回过神来,想明白——或者说是惯性思维消失后稍稍冷静了一点后,意识到了用铅芯弹对付自己这辆防弹车效果不怎么理想,要费很大的麻烦才能打趴窝的话,别的也不多上,只要把这条铅芯弹链给换上一条穿甲弹燃烧弹混装的机枪弹链,等冷柜车再回头来的时候,冲着在公路被油罐车顶得只能后退的中华尊驰再来上一梭子,是个什么结果?
这是目的一。目的二:
只要自己在对方机枪的扫射下显得没有还击能力,对方就会只使用机枪手来对付自己,既然一辆冷柜车就能对付自己了,那何必两辆齐上?后面的油罐车就可以作为预备兵力应变。那么这对自己来说,就有充分的机会分别对付前后两辆敌车。
有这两点,所以聂名扬宁愿在机枪狂扫的极端劣势下寻隙反击,也不停车退避保得暂时的平安。那不是平安,是加速了死亡倒记时。
但问题就出现在敌人的战术运用正确,导致聂名扬就没能在预想中成功的尽快解决掉冷柜车,一直纠缠到现在,却就是终于寻找到这么个绝佳的反击机会的瞬间,油罐车怎么就这样巧撞上来救了冷柜车一命了?
聂名扬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错误就在:这条公路不是在正处战乱中、就算是双方各动用几千辆坦克再来次库尔斯克大会战也没人敢来管闲事的非洲,这条公路是在中国!
盘山公路本就险峻,前后两头不准通车,而中间有三辆车就在这打错方向盘就摔得尸骨无存的路上追逐枪战,机枪火箭弹的烟花放得个噼里啪啦不亦乐乎,就差没动加农炮了,想不让人知道是不可能的。那么试问一下,二十四小时保持战备的中国武警和解放军乐不乐意有人借用自个这地头开这种联欢会?
这样,答案就很简单了。不管两辆车上的敌人是何方神圣,战斗力有多强悍,怎么说也不能在中国腹地对抗中国正规武装力量吧?所以冷柜车能一击毕命是最好,不行的话,油罐车赶紧加上来帮忙,越快完事越好,早点完事早点下班,脱身的机会就越大!
聂名扬暗骂自己是猪,这点屁事都想不到!眼看油罐车又加速撞来了,意图应该是将自己赶得离冷柜车近点,好让机枪手加快速度射杀自己。于是赶紧油门一踩和油罐车拉开了点距离,手上使劲一拍,车尾部分骨碌碌掉下两个黑乎乎的圆疙瘩来——两个小型白磷燃烧弹。
只要油罐车碾上了这两个催命鬼,烧烂整个车底盘算是轻的,烧炸整个油罐才叫好看。
可来袭者也不是笨蛋,既然现在已经明知道袭击的这辆小车不是先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了,怎么还会轻易中这点小花招,而且凑巧的是那司机的眼神和驾驶技术都相当不错,堪堪在车轮要碾上燃烧弹的不足两米距离就打方向盘绕了个半圆避开了,甚至车速都没减一下的。
蒙炽再次探出脑袋在密如暴雨的枪声中放大音量叫道:“看你手忙脚乱的恨不得长三只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聂名扬从来不会把自己心里的危险感表现在脸上,又摁动操作台上的武器按钮在车后洒下一片轮胎穿刺三角钉,还有一片机油,嘴上轻松地喊到:“如果你会开车就好了,现在趴低点就成了。”
蒙炽喊道:“我来开车!”
聂名扬的心思在后视镜的油罐车上,果然穿刺三角钉和机油没什么效果,还是紧紧追上。“你不是不会吗?”
“谁说我不会了!是你没问!”蒙炽甩掉脑袋上的背包爬起身来,“给我!”
聂名扬一双手要同时对付前后的敌车还要驾驶,也实在顾不过来,规避和战斗效率全都大打折扣,估计这小扫把星也绝对不会在这生死关头开什么玩笑,也就无暇多想,“知道怎么开吧?”
“就象你这样扭着躲子弹!”蒙炽已经抓上了方向盘。
“成!”聂名扬再不多话,让开主驾驶位。两人都是身体极其灵活的人,方向盘才松手的一秒之内,两人已经一上一下横向交换了位置。
蒙炽才一接上手便气定神闲地眉角一轩:“您掌眼!”中华尊驰的轮胎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股青烟弹指间被强风刮散,一片机枪子弹也已扫了个空,有几发甚至都打在背后十来米远的油罐车车头上迸出几个火星。
聂名扬在后视镜了看了眼,哈哈一乐,“手艺的确不错!等着听我口令。”低头仔细在操作台上抓着操纵杆瞄准前面冷柜车,同时为了放松蒙炽这个平民小姑娘在这种形势下的紧张兼恐惧感,轻松地说道:“一路上来都是我开车,不说还真不知道你会开车。”
“凑巧我又是个懒人,开车多费神啊,正省事儿呢。”蒙炽猛打方向盘车头一甩,一枚正射车窗的榴弹堪堪擦过车体飞去了路边,消失在深渊之下。平心而论,就算是聂名扬专心驾驶也未必能驾驶得这么好。
聂名扬的身子也在惯性作用下摇摆了一下,继续用操纵杆去瞄准已经套上了、但因这个规避动作而丢失的目标,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让你开车的。”
蒙炽双手双脚分别操方向盘、踩油门、踩刹车、扭变速杆的动作娴熟自然,控制中华尊驰规避迎面而来的弹雨规避得行云流水,前几秒利用弯道处的山体躲开机枪扫射,后几秒利用变速变向避开榴弹的轰击,在弯曲的盘山公路上使尽解数少受打击,自然得羚羊挂角。而神情上更没什么紧张,一丁点没有这个平民小姑娘身份应有的恐惧,“凭什么。”
当然了,蒙炽现在全副精神都在规避射击上,顾不上再伪装了,而聂名扬的全副精神也在瞄准射击上,更是没有注意到这点破绽。“因为你才十七岁,就算会开车也是无照驾驶吧。”
“党十七大会议精神体会加领会得不错。”蒙炽使劲将油门踩到底,中华尊驰弹指间提速多冲数米,避开了撞击。
背后油罐车冲上来是准备打右别车尾的,想将中华尊驰的车头别得向右,从而撞破护栏摔进深渊,这下别了个空,反倒是油罐车因本身自重导致的惯性太大而收势不及,驾驶室的右车门部分嗵隆就撞上了右边山体,右侧驾驶室的一部分都撞扁变形。
“可不是嘛,咱可都是深刻学习过党十七大会议精神的有为青年,不遵守交通法规的下场就是——”聂名扬低头淡淡说着,在液晶显示器上的十字分划线正套中目标的话语顿住,抬头一看正前面约百米处的冷柜车,突地目露凶光低叫:“车毁人亡!”
‘肃、肃……’,两枚火箭弹同时射出,呼啸着直扑冷柜车后门的三人战斗小组!白色淡烟的尾迹笔挺如线,绝对精准的轰击!
机枪弹雨顿停,机枪手和两个步枪手瞪着恐惧的眼睛,盯着死神疯狂收割的镰刀挥来,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挺着脖子接受死亡。因为,在这种盘山路况上高速行驶,是个人就得被左右惯性甩得东倒西歪,为了不影响射击的持续稳定,三个人都用车厢四壁挂钩上的弹力索钩住了自己,这样,上弹和射击是一点问题没有了,但在这死神狞笑而至的现在,却是跳车都跳不了了,只能等死。
而且正是这个弹力索固定了身形,就正是不方便回头去弹药箱里拿穿甲爆燃弹攻击中华尊驰的最大原因,这点上,算是聂名扬的运气。
三人战斗小组只能等死,但冷柜车的司机却还是能够有所反应的,而且反应也不谓不是神速,一意识到现在这路段是直路,没弯可躲,就猛摁动了后车门开关,但还是晚了:
‘轰……’,爆炸声听起来只有一声,迅速关起的冷柜车两扇车门才关上一半、就已被两枚火箭弹轰个正着。而且这两扇车门再厚实也厚不过步兵战车的装甲,在能摧毁轻型步兵战车的89式火箭弹战斗部两团橘红色爆炸火光闪起同时,两扇车门就象是深秋中被寒风刮落的枯叶,无力的被撕下了车体随风卷落。
三人战斗小组没死,但也不算活。司机的神速反应令车门挡下了火箭弹几乎所有的碎裂弹片,但爆炸的震荡冲击波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狂暴的震荡能在车厢里反复冲撞激荡,被固定住身体的三人战斗小组就象是在海啸中的小船一样承受了万钧拍砸,内脏无一不受剧损,就连作掩体用的那排金属箱子都被冲得散落在车厢四处。
冷柜车的主车体结构并没有受损,还在继续行驶着,两扇撕下的车门咣隆隆的在水泥路面上翻滚着,发出雷神般恐怖的咆哮,就象是要拍扁苍蝇的苍蝇拍一样拍来,中华尊驰在蒙炽娴熟的车技下左让、右避,以接连两个漂亮的甩尾侧滑,闪过了两扇吨以上铁板的拍击。
反倒是后面的油罐车倒霉,给一扇车门正砸中左车头,这下好,左边也砸扁变形了。
聂名扬脸上挂着一丝狰狞,双手抓住武器操纵杆叫道:“稳住方向!”
前面解决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不用规避前面的打击,蒙炽眼睛盯住后视镜里的油罐车,但还就是保持住了中华尊驰不变方车向的稳定行驶。
已经转换成机枪火力的发射键被聂名扬死死扣紧:“你丫也尝尝机枪啥滋味!”
炙热、残忍的五发铅芯被甲机枪弹夹一发曳光弹的火鞭凶暴挥舞,就如雷电劈砍似的能割裂一切生灵,直劈冷柜车车厢里三个已几乎已没有知觉的人体。
三人战斗小组本来就被固定住了身体,现在更被震荡能冲击得半死不活,就连机枪手身上的全防护防弹铠甲都裂开数处,又如何能抵挡聂名扬的凶残报复。
火鞭割裂了空气,已至人体。
两个步枪手被不计其数的5.8MM机枪弹雨喷中,身体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噗噗连响,爆出团团血雾,其中一个甚至连钢盔带半个头盖骨都被一起掀飞,咕碌碌滚落在车厢一角。而机枪手更惨,身上穿了全防护铠甲,聂名扬惟恐死得不够透,占百分之七十的大部分子弹就照顾了机枪手一人。
几秒钟前是狂烈的弹雨倾泻在一辆防弹汽车上,防弹汽车都差点受不了,而现在狂烈的弹雨是倾泻在一个人身上,人又怎么受得了?
机枪手身上的防弹铠甲被火鞭抽得碎片四裂迸散,就算是防弹铠甲没事,人也被子弹的冲击势能打得骨骼尽碎,再是活不成了。
等中华尊驰不再倾泻弹雨时,挂在冷柜车后门的三具人体——如果那还算是人体的话。三具人体就象是三具碎烂的骨架悬挂在车厢正中,血肉、骨屑、脏器碎片喷溅在满车厢都是,惨不忍睹。
蒙炽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怕见血,但瞟了眼这场景也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实在不愿去看,一扫后视镜,直觉得头皮发麻,惊叫:“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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