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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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重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不问问我来干什么?”
聂名扬没好气地小声说道:“还能干嘛,宿舍里来陌生人了,你这纯种警犬不来嗅嗅气味才怪。不过我昨天回来就已经报告过了,还来查个什么。”
“她的身份我查过了,没问题,你交代的事也办了,她随时可以回去学校复课,不过大学也放假了,得等在这次流感过去以后。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云重拎起带进来的两个背包其中之一递过去,“看看,都给你捡回来了。”
聂名扬接过打开一看,全是两天前被孙继伟那架武直9的桨翼劈掉了车尾、而丢在阳油快速公路深渊下的装备,包括自己用了十年的那杆81-1式全自动步枪。“呀哈,老哥们又见面了,正琢磨着说办事效率太慢了,还没给我找回来?”
“枪托和握把上的楸木塑料护片各摔飞了一片,找不到,都换了新的,机械部件都摔坏了大半,几乎全部失灵,已经由装备一科的徐一非亲手修理调整过,你有空再自己校校吧。”
聂名扬检查了一下,问题不大,抵肩贴腮瞄准再感觉一次据枪感,还是那么熟悉,随口说道:“嗯,挺好的。你那个袋子里装的什么送我?”
“不是送你的,我个人的一点衣物,还有点洗漱用品。”
聂名扬顿觉不妙,扭头过来愕道:“你……几个意思?”
云重很正经地说道:“我想告诉你我家在装修,你信么?”
“信,哪能不信……不过你过几个月的正夏三伏天再来成不成?我省了空调的电费。”聂名扬脸上当场就不是色了。监视也好,保护也罢,这家伙估计是打算非住几天——鬼知道住多长时间的。不过派云重这个超重量级的保镖亲自来,也足见石殿东对自己的重视和爱护,聂名扬心下更是感激。“那么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围着?”
“保证一只蚊子也得出示过通行证才能来叮你。”
对方都已经来实质上的袭击过了,聂名扬的胆子再能包天也不敢在这时候托大。“这么大阵仗,谁还敢来。”
“又想当诱饵引敌人出现?我倒是祈祷快点来。其实你也明白,这批人本来是监视你的,都没换人,直接转了个任务目的罢了。”
“噢?这么说,我的嫌疑排除了?”
“可以这么理解。局长说了,你这两天先别回局里报到,你报告的事情正查着呢,乱,既然是内部人,在局里没准更危险,直接把你捅死在厕所里了,过几天再说。”
“那上次的三级异动怎么说?不急么?我的小队还得重新组建,这都需要时间,我一个人可扛不了这活计。”
“羊牧松盯着呢,他说不急就不急。你要是说你的工作的话,如果事态紧急,需要立即出动,局长保证你到时候有人手。”
“嗯,那我就不担心了,该死的内贼,把事情搅得一团糟。你就没一点头绪?”
“今天上午十一点,陈司航在广东汕头逮捕了两个准备出关的樱花成员,正午十二点在云南又击毙了一个,其他成员还在追捕中。下午十五点就把两个活着的送回了局里,我才问完,他们不是队长,不负责接业务,但就算是他们接的业务,也不知道雇主是谁,都是中间人中转介绍业务,银行过帐。”
“你都不能得到答案?那就是他们真不知道了。”聂名扬知道云重的讯问方式,脊背直发凉。那不是肉体刑讯,云重不是变态,也向来不喜欢这么粗鲁的方式,而是直接摧毁被讯问人的心理和精神,如果云重都得不到答案的话,没人可以。“那就去抓中间人,中间人知道。”
云重眼底里掠过一丝难色。“这个太不现实了,在瑞士呢,那是欧洲局的势力范围,别说会配合我的外勤队员,你想想克劳格是来干什么的?克劳格不去保护中间人就不错了。”
“噢,想起来了,那欧洲局的人呢,没找到他们?”
“他们可不是樱花那样的菜鸟,而且接到你消息的时候太晚,据我下午十六点收到的情报,入境的十一个人已经全部出现在欧洲了,从时间上算,接触你之后就立即出境,没作丝毫停留。看来他们入境的目的就是为你,这点可以肯定了。”
聂名扬郁闷地说道:“这么说,手上的线索暂时全断了?”
云重也是沉声叹道:“所以我才亲自来,现在你是重中之重,如果真有人再来袭击你,太好了,省了我到处找。”
“调查处处长亲自来保护特勤队队长,传出去得被同行笑死。”聂名扬苦笑:“我穷得叮当响,可交不起你的保护费。”
云重一本正经地说道;“写张欠条就是了。”
正说话间,电话铃响,聂名扬接起电话说道:“我是。——多大年纪?——是不是姓蒙?——嗯,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放下电话听筒高声喊道:“你妹妹到了。”
“正巧,都做得了。”蒙炽正在往餐桌上端菜,“冰块同志请上桌吧。”
“辛苦你了。”云重低头在移动电话上摁了几下,给隐蔽在外围的队员发出指令,然后就坐在了餐桌边,看看满桌琳琅满目色香味全的佳肴,道:“蒙小姐在哪儿学的做饭手艺?现在的姑娘家可是都不会做饭的。”
聂名扬撇着嘴说道:“学?你现在看见的不是菜,是被毒杀的八十条西伯利亚哈士奇雪橇犬的灵魂,其中多少是死于菜刀砍杀的比例暂时无从计算。”
云重无所谓地说道:“那这桌菜够贵的。”
“怕毒你别吃!”蒙炽端着电饭煲出来放在桌上,又拿了几副碗筷,给云重添了碗饭递在手上,“您先用,不必等谁,我那儿还有个爆腰花,立马就得。”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云重夹了一筷溜黑鱼片咀嚼几下,赞道:“鲜。”
聂名扬大是妒忌这待遇,酸溜溜地哼道:“扑克脸,你也得认一半伙食费。”
‘叮咚~~’,门铃再响。
厨房里腰花爆油声大响,蒙炽喊道:“应该是了,去开门!”
聂名扬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凑在摄像头显示器上一瞧:一个缩水版的蒙炽站在门外。
拖着个大旅行箱的十四岁小姑娘除了个头稍比蒙炽矮一点,五官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就连那脸贼笑也都是一模一样。小姑娘笑得一副老狐狸模样的伸出右手,“您好,您就是倒霉——啊不!您就是聂先生吧?我是蒙夜。”
“叫我聂名扬好了。”聂名扬边握手边奇怪,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姑娘,声音也熟悉。“咱俩以前是不是打哪儿见过?”
“有么?”蒙夜奇怪地皱眉,“您瞧着跟我姐长得象不?”
“象极了。”
“那就对了。您看见我姐看得多了,冷不丁儿的再这么一瞅我,当然就有觉乎着见过的印象了。”
“那我好象也听见过你说话的声音来着?”
“我姐北京人,我也北京人,都一口京片子腔呗,您再有一先入为主的观念,这也不奇怪呀。”
聂名扬仔细想想:“好象是这么个理儿!”
蒙炽端着盘爆腰花出了厨房放在桌上,喊道:“搁大门口攀的个什么亲呢,还不麻溜儿的准备洗手吃饭。”
“啊,是,赶快进来吧。”聂名扬赶紧让开门接过了蒙夜的旅行箱。
蒙炽迎出来边解围裙,说道:“坐飞机累不累?行李先别管了……”视线一撇在聂名扬拖在手中的旅行箱上,脸色就变了,解围裙的手也停了,厉声喝道:“这怎么个事儿啊这个!?”
聂名扬吓得丢了旅行箱就举手:“我、我……这……我这什么也没干啊?”
蒙炽转脸就冲蒙夜怒道:“说了多少次别动我东西!这是我参加对联竞赛的奖品,乱有纪念价值一把的,你怎么掳手上就给拖来了呀!”
蒙夜毫不气短,“废话不是,我这出门的不用什么时候用,搁家里养耗子啊?”视线一搭在蒙炽右手上,立时就火了,“喂!这我的手表,妈给我从希腊带回来的Piaget,限量版的手工伯爵,我从来都舍不得戴的!”
蒙炽损道:“就你这瓜菜也配戴?没我这鲜花儿一样的人物衬着,给你戴不是糟践么?”
蒙夜大怒:“拉倒吧就!就您这模样儿的也鲜花?您这要是鲜花,哪头牛还敢拉粪啊?”
“我呸!合着您这小模样儿就比我强哪儿去是吧?还真不怕告诉您,现在就讲究一气质范儿,学着点吧!”
“我呸!合着您比我大三岁就抖起这份机灵了嘿?还真不怕告诉您,您这不叫成熟,您这叫先衰老三年!”
“我呸!时间就是老师,年纪就等于知识加气质!”
“我呸!时间倒真是个好老师,问题是它把所有学生全折腾蹬腿儿了!”
“我呸!就您这脑袋瓜子要是能弄清楚这么哲学的问题,中国男足早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我呸!就您这程度还能评价中国男足?中国男足被梵帝冈队淬了您还在咂摸足球是个什么色儿呢!”
聂名扬的眼皮子咣啷咣啷眨个没停,几时见过这样的姐俩?“呃,这个,我说……”
蒙炽蒙夜齐声怒吼;“丫找淬啊?闭嘴!”
聂名扬噌一声就跳到了十米之外,0.5秒钟之内。
餐桌上端着饭碗的云重抬眼看了看,又夹了口爆腰花品尝,满意地赞道:“爆的火候正好。”
蒙炽怒不可遏地解开围裙:“我从来就没仇家,因为得罪我最轻的那个现在都是一生活不能自理了!”
蒙夜咬牙切齿地卷袖子:“每个成功的奥特曼背后都有个默默挨揍的小怪兽,先不信,今儿个真开眼了!”
蒙炽将揉成一团的围裙一把就冲蒙夜脸上扔去:“冲你微笑是浪费,冲你暴淬是干脆!”
蒙夜扬手一把接过围裙就给扔回去了蒙炽脸上:“给你和平是犯罪,给你战争是安慰!”
聂名扬呆若木鸡,下巴差点拖在了脚背:这姐俩——打起来了!?
还不得不说,这姐俩可不是抓头发挠脸的那种街头泼妇打法,是货真价实的徒手格斗,国术、拳击、散手、泰拳、柔术,但凡是能使得上的招,统统一古脑儿上了,拳脚生风,身形敏捷,而且蒙炽的徒手格斗术比聂名扬都差不到什么地方去,蒙夜居然还能丝毫不落下风?
聂名扬瞠目结舌,打着哆嗦转身请教:“那个,她们……她们那个……真是姐俩儿?”
云重抬头仔细观察,同时扒了一口喷香的盘锦大米饭在嘴里,咀嚼了二十八次后咽下,肯定地说道:“据我专业上的判断:是。”
聂名扬眼神混乱地喃喃自语:“幸亏我是独生子……”
一只黑色的女式无跟便皮鞋飞向餐桌,蒙夜的。
“幸亏我也是独生子。”云重双眼看着一盘小白菜,右手上的筷子也正在去夹这盘小白菜,才放下碗的左手凌空一抓,动作快得在聂名扬视网膜中只留下了片虚影,再看清手时,云重已经连眼睛都没斜一下的就抓住了那只鞋,就好象是有人约好了把这只鞋在这个时间这个方位放在了手上。云重将那只鞋轻轻放在脚边,拿过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继续吃饭,夹了几根白菜咀嚼了几口,喃喃说道:“家常小锅炒的就是比食堂的大锅炒菜开胃,天天吃食堂都吃得没力气了——你不想尝尝?蒙大小姐的手艺当真不错的。”
聂名扬哭丧着脸说道:“这姐俩是在我家打架,你倒是吃得下去,换你家试试?看你还吃得下?”
云重扒了口饭,又是咀嚼了二十八次吞下去,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有家么?只有我一个人住的房子,不是家。”
聂名扬看着云重很少有什么表情的脸,无声地笑谈一句:原来连你这冰块都知道自己是缺了点什么感觉的……
蒙炽一手将蒙夜摁在身下,一手抓起卷什么卷轴就要抡下——“慢!慢慢慢慢慢。”——蒙炽蒙夜的动作定格,侧头齐声怒叫:“敢管闲事先淬你!”
“不,不敢!一万个绝对的不敢!”聂名扬急道:“您先甭下手,甭急!那个可是郑坂桥郑克柔的真迹,打不得,打不得!稍等!”聂名扬满屋子乱蹿,终于找到了根鸡毛掸子,赶紧塞在蒙炽手上换下卷轴,“您使这个,这个好,您打折了我也不当事儿。”
蒙炽一掸子就抽在蒙夜肩上。
聂名扬抱着卷轴心疼地哼道:“好不容易淘来的……”
蒙夜一个回旋勾踹踹开蒙炽,就手抓起个花瓶要砸——“别!别别别别别。”——蒙夜蒙炽的动作再次定格,齐声问道:“又怎么了?”
“您手上那个可是北宋元祐三年的官窑瓷!砸不得,千万砸不得!”聂名扬赶紧蹿进厨房拎了个酱油瓶子出来塞蒙夜手上,“这个好,这个便宜,您乐意怎么砸就怎么砸。”
蒙夜甩手就砸,蒙炽躲开了。
聂名扬心惊肉跳地捧着花瓶直喘大气:“我可是用三件正德年景德镇明瓷才换回来的这么一件……”
蒙炽一个回扫腿将蒙夜扫倒在鞋柜边,随手抓了个什么家伙就要打,手才举起就——没人喊,蒙炽蒙夜的动作直接定格,齐齐看向聂名扬,极其诧异地问道:“这回怎就不叫唤了?”
聂名扬已将所有能转移的东西全转移出了战区,抱着一大堆古董坐在墙角里,有气无力地说道:“因为您手上那玩意不是古董,您请便……”
蒙炽再才看看手上是什么,噢,就是一把塑料笤帚,的确不值钱,那么好吧,于是就继续完成刚才未尽的打击动作……
……
等那姐妹俩打够了,打得气喘嘘嘘头发凌乱无力再打的时候才住手,甚至连互相骂的力气都没了。还别说,打得是够热闹的,但下手都有分寸,都没打脸,身上是互相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脸上都没伤,然后这姐妹俩互相搀扶着起身去客房洗澡,要不一身汗的都没法吃饭。
没一会,果然,二楼客房的洗手间里又传出了叫骂声,然后就是哔哩咣啷的声音了。
聂名扬扒了口已冷掉了的饭菜,幸福地叹道:“幸亏客房的浴室都是局里统一装修完毕的,我直接住,什么都没管,更没什么值钱家当。”
“第二轮开始了。”云重已经吃完了,沏了壶聂名扬珍藏着的正宗台湾冻顶乌龙在做工夫茶,找茶叶的时候不费力,拿全套茶壶的时候也不费力,都是直接就拿到了,也不用讲什么客气,就象拿自己的东西一样。
对此,聂名扬也不奇怪,相信在临江小区——管理局宿舍的每间房子,云重没进去过的几乎是没有,当然,一般都是在主人没在家的情况下才去拜访,所以知道东西放在哪儿也是正常。只有一点让聂名扬奇怪的是,自己都不知道放哪儿的东西,这位冰块同志都知道,尤其是在今天蒙炽整理过房子之后。“第二轮?还有第三轮不成。”
“应该有。”
“你怎么知道?”
“猜的。”云重喝下一小盅冻顶乌龙,“你存放时间太长了,赶紧喝完吧。”
都打完了吃完了也就没事了,天色入黑后各人分配房间睡觉,聂名扬自然还是主卧室,云重随便进了间客房,蒙炽蒙夜姐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倒去了同一间客房的床上。

半个小时后,果如云重猜想的,里面才喘匀了气的姐俩不知道为什么又打起来了,打了十分钟,又是累得不能动了,得,今天的运动总算是完事了,那姐俩抱头大睡。
第二天就消停多了,估计是昨天累得够戗,运动量过大了,这姐俩没打——三轮,就只打了一轮。
蒙炽出主意包饺子吃,当下四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去超市买了猪肉芹菜韭菜香菇面粉回来自己包呗,才包好了十来个,蒙炽就等不急尝尝自己调的馅调得味道怎么样,赶紧地就去烧水下了锅。
十来个饺子才刚够捞起一盘子底吧,这姐俩就抢上了——还好,大出聂名扬意料之外,大概是这姐俩也明白个事理,知道就这么一盘子,打起来摔了都没得吃,所以没打,聂名扬也就省了这个盘子钱。
但抢着抢着就抢出妖蛾子了。
蒙炽说是自己调的馅,功劳最大,所以应该光吃馅,皮归蒙夜吃。那蒙夜又岂是个好说话的,说自己手脚快,这十来个饺子大多都是自己包的,所以应该反过来自己吃馅蒙炽吃皮。蒙炽怒了,说你有没点尊重老大这个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概念?蒙夜更怒,说跟妹妹抢吃的这叫不爱护小的压根就没个老大样还配享受尊重这么样个奢侈待遇?
然后,很正常的,蒙炽顺手操起桌上一醋瓶子就擂蒙夜脑袋上了。很理所当然的,蒙夜一把抢过云重手上正在擀面皮的擀面棍子就还击了。
聂名扬都已经习惯了,懒得去劝,跟云重一起继续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也不管那边打得热火朝天了,两人不时还评点几句这一刺拳不错,要是快点更好,那一勾踹很糟,出脚时机不对。其间聂名扬只喊了一次暂停,那姐俩中场休息了十秒钟,直到聂名扬用拖把棍子更换蒙夜手中的擀面棍子完毕,因为先擀好的面皮都包完了,然后说没打扰吧?您二位继续。
第三天,聂名扬还在睡懒觉,估计那姐俩连打两天估计都累得够戗,昨天就没多少动静,今天就能消停点了,结果,一大早为玩游戏那姐俩就开始了。
战争的导火索是QQ农场上顺庄稼游戏。
蒙炽要去洗姐俩的衣服,农场里种的一地草莓马上就熟,就招呼蒙夜去地里蹲着,别被贼抢得见底了,蒙夜的一地西红柿也差不多同时就熟,蹲一块地是蹲蹲两块地也是蹲,自然应允,保证当好忠诚的庄稼捍卫者,打好这场草莓保卫战。
瞧瞧还有点时间,忠诚的庄稼捍卫者想着顺便当当庄稼终结者吧,就在别人的庄稼地里满处闲溜达,呀哈。冷不丁的就瞅见了一地红彤彤的西红柿,那还讲的个哪家客气?蒙夜咣咣咣的就那一通好抢的啊,然后算算草莓的时间也快了,就蹲在蒙炽地里一见熟了就抢收完毕,草莓保卫战成功告捷。
然后就是蒙夜自己的西红柿,赶紧打开自己的农场一看吧,呀,都已经熟了,原来是记错了时间,就先别追究罪责了,赶紧的收吧,然后蒙炽就收了,回头点开记录看看都便宜了哪些位贼大爷了呢,还好,就一位,仔细一看名字,蒙夜脸上当场就不是色了,那位贼大爷是蒙炽。
等蒙炽洗完了衣服回到客房,蒙夜就嚷嚷着说一没小心自个儿把自个儿的给顺了,叫蒙炽赔,下次蒙炽的庄稼熟了以后让自个也去顺上一轮再收。蒙炽这等专爱占人小便宜的岂能同意这等事情?自然是不干的了,还反唇讥讽说别人是监守自盗,您老倒是能耐,监守盗自,满四九城的可着劲一打听,嗨,还真没打听到哪位主儿比您这更大公无私的出来。
得,姐俩没空再废话了,打。
聂名扬这回都是懒得去看热闹了,往被子里多钻了点,捂上脑袋继续睡。
云重一大早就出去了,等姐俩打完了才回来,进房叫起聂名扬谈了好一会儿。大意是局里排查得差不多了,可就是找不出人来,总这么闲着干等也不是个事,石殿东的意思是这几天就准备重新组建特勤队吧,至于备选队员的名单,原来看见的名单全部推翻,因为都不敢确定忠诚问题了,这回由石殿东拍板拿主意确定备选队员名单,至于这份新名单上都有谁,聂名扬回去报到就看见了。
那姐俩今天的气力够悠长的,打完了歇口气,上午十一点继续,云重在跟聂名扬谈完了之后去敲敲这姐俩住的客房的门,问中午吃什么。蒙炽正将蒙夜摁床上捂被子里用拳头暴捶,喊道估计今天没空做饭了,正忙,下面吧。云重问什么面。蒙夜又翻身过来骑在蒙炽身上捂在被子里暴捶,边捶边喊打卤面。
云重应声好,你们继续。然后就去百商超市买原材料了。在林森、及几个知道云重身份超市员工的异样目光下精挑细选,甚至还和一位不认识的家属老大妈说了好一会话,再刷卡付钱,悠闲地拎着中饭就回来了。
等云重才出门,几个知道的员工围住林森问那人到底是不是调查处的云处长?林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迟疑地说道:“应该是吧,我也不太确定……”
谈完事了想睡个回笼觉的聂名扬没被隔壁房间的打斗声吵醒,倒是被厨房的菜刀剁肉声给吵醒了,因为这边在打,那蒙炽是肯定没空了,而且这剁肉声也不是听习惯了的蒙炽那轻快的刀声,和人走路一样,脚步声都是有规律的,切菜声也有,所以这个规律是听得出来的,那厨房里的是谁?
云重系着围裙站在砧板前,一脸寻常的在将猪肉剁成细肉丁,就象前天讯问那两个樱花雇佣兵团的日本俘虏一样的神色。手也同样稳定,就跟有必要动粗的时候那样稳定,虽然没必要的时候云重不喜欢动手动脚的。“看什么?”
聂名扬抱着胳膊靠厨房门上直叹气:“不合适吧,真是英雄气短啊……”
云重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上工作。“好象说得你不会做饭似的。”
“我是野战部队出身,不会找食吃不早饿死了?但你可没在部队里待过,也没听说过你会做饭啊。”
“我还没结婚呢,想找一大帅妞做媳妇的话,现在的男人不会做饭还能找得到么。”
聂名扬笑道:“这个理由真够冠冕堂皇的。”
“正经话……”云重侧头看看聂名扬,“其实这两天,我挺喜欢这感觉的。”
聂名扬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对于咱们这样人来说,家庭的温暖气息只是妄想。”
云重拿过截黄瓜切丝,语气又变得无所谓地说道:“所以我也从来不想,想多了累人。”
聂名扬沉默了好一会,陡然间说道:“哎,你说咱俩能不能活到退休,再过几年正常人的生活?”
云重想也不想地就答道:“回答这个问题是老天爷的任务,我的任务是服从老天爷的安排。”
聂名扬哈哈大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云重半个小时有条不紊的忙碌下,一大汤盆的打卤面终于煮好出锅了,喷香勾胃的炸酱和卤也放在了餐桌上,勾了芡的肉丁和菜丁油色酱红透着亮,黄瓜丝和绿豆芽也翠绿如碧,不用味,光是色香这两样就已经令人很饿了。
“不得不说,你这做的比我的太有看像了。”聂名扬将碗筷摆放在餐桌上,仰头大喊:“报告蒙大小姐、蒙小小姐:您二位钦点的膳食已经做得了,如果二位打够了,就请移莲步下来用膳吧。”
二楼的客房门嘭然作响的拉开,那姐俩头发乱得成鸡窝似的跌跌撞撞跑下楼来,饿虎扑羊地扑向了碗筷,两个还都喘着牛粗的气息,一个叫道:“嗬,嗬,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吃饱了再叫你好看。”另一个反口就叫道:“嗬,嗬,也好,省了说我虐待你,做个饱死鬼也算福利。”
云重摘下围裙也坐在了桌边,“请尽量多吃点,吃不饱可没力气打架。”
“嗯,嗯!冰块同志的面子一定给!必须的!”这姐俩实在是打得腹中空虚,没工夫废话,动作整齐划一的拿碗、抓筷、挑面、倒酱、拌酱、倒卤,动作紧凑而娴熟,而且一模一样,拿筷子挑面的角度都没区别。在聂名扬眼里看来,就象是在一个人在做,而对面有扇镜子照射出来了一样,当然了,其中一面镜子小了那么一点点。在聂名扬叹服的目光下,那姐俩端起就扒、面条进嘴——动作定格、表情僵硬、眼神呆滞。
聂名扬把手在那姐俩的面前摇了摇:“哎,停电了?”
蒙炽使劲吞下嘴里的面条,目露凶光地扫向蒙夜:“都有点等不急解决你这祸端了。”
蒙夜使劲吞下嘴里的面条,神色狰狞地回应蒙炽:“早了早好。”
蒙炽起座抱拳,“这就请了罢!”
蒙夜起座回礼:“那就失礼了!”
然后这姐俩就以背后正有十个金牌杀手持西瓜刀追砍的速度一溜烟地蹿上了二楼,‘嘭’,房门重重拍上,再没了声响。
聂名扬眨巴着眼睛足有一分钟才回过神来,从二楼那间客房的门上收回视线,冲云重说道:“你到底做的是什么?”
云重本着本职工作上必须的严谨作风再确认了一次,肯定地说道:“打卤面。”
聂名扬按照刚才那姐俩一样的程序拿碗、抓筷、挑面、倒酱、拌酱、倒卤、端起就扒、面条进嘴——动作定格、表情僵硬、眼神呆滞。
云重疑道:“味道不好?”
聂名扬使劲地吞下嘴里的面条,放下碗筷摆正坐姿,严肃地问道:“我现在是在代表组织上跟你谈话,请问云重同志:您是打哪儿学的这打卤面的做法?”
云重诚实的回答:“一个小时前,在超市问的医疗组张在贞的母亲,她老人家说是这样做的,我是完全按照她老人家说的程序做的。”
‘啪’,聂名扬打了个响指:“了解。再请问:您上一次亲自下厨是什么时候?”
云重还是本着一向奉行的严谨作风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是在四岁五个月的时候,在老家乡下的爷爷家里——哦,补充一句:差点失火把房子给烧了。”
“完全了解!问题完毕!”聂名扬重重点头,起身走向厨房,喃喃说道:“好象昨晚上还有半碗剩饭来着,应该没馊吧。”
云重奇怪地自言自语:“味道很差么,我没乱做啊?”然后按照刚才那三人一样的程序拿碗、抓筷、挑面、倒酱、拌酱、倒卤、端起就扒、面条进嘴——动作定格——吞下面条,满意地说道:“挺好的啊。”
正在翻冰箱的聂名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愤怒地回头吼道:“你脑子里的神经被人打坏了我知道,味觉神经也打坏了啊!?”
云重又吃了口面条,慢条斯理、而且是很正经地说道:“请相信我的诚实,我的味觉神经没有问题,极其正常。”
“你这种人还谈诚实……你的味觉神经还正常……”聂名扬只觉得天旋地转,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无力地靠在了冰箱上。
二楼上不知是哪位蒙小姐叫起来了:“这是我的话梅!”
……
中午时分刚过,聂名扬打着由方便面撑出来的饱嗝说道:“我得出去一趟。”
云重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垫起笔记本在作手写笔记,关于打卤面的,嘴上回道:“嗯,好,太好了。”
“喂,我说,你好象巴不得我出去似的,你就这么巴望着我吃枪子儿啊?”
云重沉吟着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肉丁的煎炸过火时间,嘴上说道:“嗯,那很好,大伙都清净了。”
聂名扬实在是没辙了,坐在沙发上云重的身边,道;“你就这么巴望着我挂了?我记得——我跟你没仇啊?”
云重侧过视线看了眼,很正经地说道:“如果你不挂,没准管理局就得挂,所以还是你先挂吧。”然后继续作笔记。
聂名扬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拍着额头痛苦地哼道:“遇人不淑……”
云重从来不会为外力影响而停止手上的工作,哪怕只是记录煮面的心得也一样,手上在作笔记,但嘴上还是说道:“你刚才打算去个什么地方来着?”
“这不马上要回单位报到了嘛,在老赵头那儿订的东西得拿过来,办事儿的时候没个称手家伙,还得到处找,逮到什么用什么,吃了不少亏。”
“飞龙枪?”
聂名扬奇道:“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干什么的吧,那资料还是我提供给老赵的,否则他都不知道在那个法国子爵手里,你更没得用。”云重合上笔记本,说道:“嗯,这回的经验都记下了,完事。那就走吧。”
二楼两个声音齐道:“我也要去。”
聂名扬抬头看看,那姐俩都趴栏杆上呢,“瞧不出来你俩还有偷听人说话的爱好?”
蒙夜笑嘻嘻地说道:“什么是飞龙枪?听起来挺有趣的,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蒙炽举手,“我附议!”
聂名扬苦道:“不合适吧?”
蒙炽叫道:“哪儿不合适呀,天天在家不能出门都憋出毛病了!”
聂名扬哼道:“不行,就跟家待着。”
云重同时说道:“那就一块去吧。”
蒙炽蒙夜赶紧进房换外套,乐道:“就知道冰块同志最够意思!”
聂名扬小声怒道:“你抖的哪份机灵?明知我现在出门随时就有可能被十拨八拨人追砍的,你这不害人嘛!”
云重整了整衣襟,小声回道:“蒙炽是不是救了你的命?”
“可以这么理解。”
“那光算打架,蒙夜比蒙炽呢?”
“别的不知道,单论徒手格斗的话,虽然出手没什么力气,但动作更快,命中率就高,数量本身就等于质量,弥补了打击力不足的缺陷。综合比较,不差蒙炽什么。”
“那不结了嘛。万一有事,这姐俩这么好两个不要钱的保镖,不使白不使。”
聂名扬怒道:“屁话!现在谁跟你动拳头?登场亮相就是机枪扫加火箭轰的!”
“放心吧,你当我安排的人白安排的么,都是等着人来杀你的,还会有什么问题?算了,就当带那姐俩去散心的了。”云重掏出移动电话发送了几组指令。
聂名扬想想也是,而且天天不让人出去反叫不知情的蒙夜生疑,气鼓鼓的再无二话,径直上二楼穿西装外套加带上自卫武器去了。
等聂名扬再下来时,蒙炽在大门口换鞋,蒙夜又跻上拖鞋要上楼,嘴上说等我一下,我去把电脑打开。
蒙炽问道:“都出门去的还开电脑干嘛?”
蒙夜应道:“开外挂,种的白菜没几个小时就熟了,否则非被人抢光了不可!”
聂名扬与蒙夜齐声惊呼:“使不得,这份机灵千万抖不得!”
蒙夜奇道:“怎么了?”
蒙炽想着在阳油快速公路上被武直9桨翼劈的那一刀就心惊肉跳:“玩游戏不能用外挂,这是道德问题。”
聂名扬想起那一刀也是惊魂未定,赶紧补充:“否则要遭报应的,大大的报应。”
蒙夜疑道:“有这么严重?”
蒙炽抱着蒙夜的肩膀就往外走,诚恳地说道:“极其严重。”
聂名扬在后面帮忙推着蒙夜的背往外走,语重心长地说道:“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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