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担忧
见面会一开完，戴洲当着全体同事的面儿，将沈知扶到车上，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车子向农家小院驶去。
雪渐渐大了，有整片的雪花飘落下来，车上开了暖风，玻璃渐渐升起雾来，司机没有跟来，他们已经开了半天的车，戴洲吩咐，让他好生休息。
车内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子驶过一条条街区，终于，“孩子齐总的？”
“戴总很好奇吗？”沈知抽了纸巾，将车窗上的雾气擦拭干净，路上已经没人，空空旷旷，如同被遗忘的世界，她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如实告知。
“想来不止我一个人好奇”，如果某人知道，应该会很有意思。
沈知明白他的潜台词，却也不打算交代，“戴总，您以为我为什么离开？”
戴洲从后视镜中看去，沈知正定定看向他，眼神清澈，波澜不惊，周身清冷的气质像极某人，车子进入窄巷，他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前方正在倒行的车子。
“嘭”，尽管反应迅速，车子仍向前冲去，他停好车，看向沈知，见没有大碍，这才准备下车查看。
前方一抹红色身影已经下来，正低头查看，那年轻女子似乎咒骂一声，戴洲坐在车里，不甚清楚，有些吃惊。
前几日，佟喜欢为了躲避村里忽然窜出的流浪狗，车子被墙角生生刮出道口子，她报了保险，换了门，还未来得及驶进院里，居然又被追尾，她很是佩服自己的运气。
那高高瘦瘦的金丝眼眶男一下车，佟喜欢便准备前去理论，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沈知已从后排下车。她有些吃惊，有些惊讶，除了侯白，这是少数沈知与年轻男士同行的场景，心下狐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尽管皮相不错，可明显比她们要小，难道爱情面前，沈知也匆匆缴了枪？
佟喜欢明目张胆地打量，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沈知无奈，轻咳一声，主动介绍。
夜里，沈知翻来覆去。
她与戴洲算不上朋友，今天却借着朋友的由头，想要他保守秘密，她不了解戴洲的为人，只是这样的请求，戴洲也没有明确答应，她左右摇摆，忍不住胡思乱想。
老家有一处老房子，因沈知出生，沈爸爸在院里种下一棵梧桐，几经多年，木已成才，每逢夏季，雷雨交加，硕大的梧桐叶随风飘摇，印在泛白的墙壁上，说不上的诡异与张扬。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游荡，走走停停，难以脱身，忽然的雷鸣，腹部疼痛难忍，地上冰冷入冬，身下也似乎有水流淌而过。
疼痛间，时空忽然转换，佟喜欢将她匆匆送往医院，一阵手忙脚乱、相互指责中，孩子呱呱落地，她抱着那个在羊水里泡了十个月的小东西，怎么看都觉不够，病房门被打开，沈爸爸一脸不可置信，沈妈妈厉声指责，她呆滞着，不知如何解释，沈爸爸忽然捂住心脏，向后仰去，病房里哭喊声一片，齐周然扶着位贵妇人，冷眼旁观，缓缓从他们身边经过。
婴儿被小心抱起，因为逆着光，沈知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有空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孩子是我们的”。
她从冰冷的地板爬起，想要阻止，手臂却被人拉扯，齐周然神情阴郁，充满嘲讽，“够了没？”，话音未落，齐周然已将她狠狠推出。
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绝望、心死、寒凉，头脚旋转间，沈知惊醒。
空气冰冷，浮肿的小腿肚一阵绞痛，脚趾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沈知努力舒展，天气渐冷，抽筋的次数却渐渐增多，她挣扎着坐起来，慢慢揉捏，好一会，才试着下床去倒热水。
边城小镇没有暖气，尽管房间里已经装上空调，沈知仍不愿去开，佟喜欢抱怨多次，只因太干，沈知流过两次鼻血，此后也不再念叨。
她远没有面上风平气和，心底的忐忑是真的，怀疑和否定时刻伴随，索性一路走来，她还有佟喜欢，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因为有人在旁，所以总有些依靠。
戴洲好似十分配合，紧张不安中，时间一天天下去，没有意料之外的人和事，她的神经渐渐放松，不再那样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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