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玮打了车来到了滕宅。
她付款下了车，走向滕宅的大门，此时门外的保安看到滕玮，向她微微鞠躬。
摁了下门铃，滕玮此时心中百感交集。
说来惭愧，她自从离开滕宅跟时承住在一块，从来就没主动联系过张妈，也不去问候她。
同样张妈也是，知道她和时承住一块，从来没往她手机打过一次电话。
她们心照不宣。她是不想面对张妈，张妈是怕讨她嫌。
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相处，始终隔着一道屏障。
外门被打开，滕玮走了进去，正拾级而上，主宅的大门此刻被人打开了。
滕玮一怔，脚步微顿。
“哎哎，我没什么大病，你干嘛非要我去医院，我不去！你这人真婆妈！”张妈胳膊被人拽着，她捶打了拉她的人，又咳了咳。
“不行，你都咳嗽了还不去医院看看，到底要什么时候去呢？太太说了你非去不可。”张仲硬着道。
“哎哎你放手，你这人真讨厌！烦都烦死了！”张妈满嘴嫌弃。
两人就原地推搡，你拽我拖。
滕玮看着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还在像小孩子那样斗斗气，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弧度。
轻轻唤了他们一声，“仲叔，张妈。”
两人闻声停下动作，频频回头朝她望去。
异口同声道：“孙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妈率先奔向她，一把握着她的手，面上难掩激动，“孙小姐你怎么来了？时先生呢？”她望她身后瞅了瞅。
滕玮双手握上张妈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果真是生了病的缘故，抑或是被风吹的。
印象中，张妈的手从没那么凉，到底岁月催人老。
“你别看了，他没来，他在公司上班。”滕玮说。
张妈“哦”的一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张仲走了过来，他微笑，“孙小姐怎么今天来了，您来也好，还请帮帮劝劝张妈吧，这个人太固执了，说什么就是不去医院看病。”
张妈插嘴，“孙小姐别听他的，我身子好得很，什么病都没有，这个人嘴巴太讨厌了！”说完还特意拍了拍胸脯。
这一拍吧，还真拍出病来，张妈瞬间脸色惨白，身子微弓，双手捂上左胸脯。
“你看看，生病了还折腾自己的身子，真不像话。”张仲训斥。上前扶了她一把。
滕玮大惊，也扶上了张妈。
“仲叔，赶快送张妈去医院吧，我陪你们去，你先去取车。”滕玮开腔。
“好好好，孙小姐您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啊！”语毕，张仲小跑了起来，奔向地库方向。
滕玮让张妈靠在她身上，单手轻轻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张妈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太好，眼睛是眯着的。心中有一丝难过，那一刻滕玮想到了她的外婆张欣。
她鼻子微微发酸，双眸通红。
是不是张欣生病了也是这样的？她是不是也如张妈那样，生病了也会疼？脸色苍白？
想起张欣一头白发，不知道她在美国到底遭受了多少罪。
她蓦然心中一惊，摇头挥去那种荒唐的念头。
她怎么可能为张欣担心，她该感到痛快的，她最恨的人生病了，还是那种疑难病症，她不是该高兴，该庆祝才对？
可为什么她感不到一丝快乐呢？反而还隐隐挂念张欣的病。
更可笑的是，她连张欣生什么病都不知道，更没去问。
耳边响起张妈“咦——”“哟——”的声音，她连忙回了神。
“张妈，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一声。”滕玮用衣袖为张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孙小姐……我……我心疼……”张妈艰难地张开眼，话也说的有点吃力。
滕玮听懂了，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说话了，仲叔马上就过来了，张妈你要坚持住，忍一下。我们会送你去医院的。”
张妈闻声艰难地点了点头。
“孙小姐，张妈，车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张仲满头大汗，他着急地跑了过来。
接过张妈一把横抱，小跑到车跟前，滕玮拉开了后座车门，张仲轻轻放下张妈，滕玮坐在后座，张仲很快跑到主驾上启动了车子。
中心医院。
滕玮不记得这是几次来到这里了。她一向最讨厌医院，也没有刻意去记。
张仲给张妈挂了急诊，张妈刚到时候很快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
张仲候在急诊室门外，靠近窗户给张欣打了电话。
滕玮因为受不了医院的来苏水味，她想去医院后院的花园走走。
而张仲正在和张欣通电话，她只好拍了拍张仲的肩膀。
没有开口，只是简单往窗外指了指，那窗户是面对医院后院的花园，张仲循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很快明白了。
他轻轻点了头，示意知道了。
滕玮颔首，很快转身离开了。
来到花园，滕玮随意地走着。花园没多少人，天还是那么冷，这样的天气不适合病人来这里。
但滕玮不介意，宁愿在这种天气下受冷，也不愿呆在医院，忍受那样的气氛。
她厌恶那种生死离别。
不远处有公共椅，她正打算去那儿坐一会，还没走多久，猝然听到一道激烈的争吵声。
脚步一滞。她微微侧头。
距她方才走过的大树下，有一对男女站在那里。
滕玮惊讶，看那一对身影，她感觉是认识的。
而且光是声音，她也听得出来。
趁他们不注意，她佯作没看见，悄悄地走近了，来到大树的另一边，瞬间将自己的身影掩于一些树叶其中。
那一对男女因为吵得厉害，自然没注意有人靠近了他们还偷听。
滕玮随手摘下一片树叶，用来挡住自己的双眸，然后偷偷开了一个缝隙，她望去。
只见那男人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攥紧，青筋凸起，双眸猩红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他声音有点颤，几乎溃不成声，“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是不是那男人的？”
他对面的女人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向什么。
男人忽然捏住女人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盯着她双眸，“说话啊！你告诉我，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男人胸腔起伏得厉害，掐住女人的大手都抖了起来，他再次怒吼，“何姝，你敢做不敢说是不是？以为我查不出来是不是？”
何姝脸上冷漠，她一双黑眸不带感情地盯着邓泉。
“我的事和你有关吗？”终于，她开了口。
没错，这一对男女，滕玮认识，还见过了一次。
何姝和邓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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