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雷恩与卡丽丝蒂娜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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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萨利亚德雷克行省
在这个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的东南行省,坐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村庄和城镇,以及覆盖有大面积的森林。每当人们说起德雷克行省,最先联想到的并非首府德雷克斯,而是地处东部一隅的利特连镇。这个小镇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耸立着一座古老的学院——亚特曼学院——和一座魔法师协会塔。德雷克因此也是卡萨利亚唯一有两座魔法师协会塔的行省。
亚特曼学院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自它建成以来,人们便不断聚集于此,并慢慢以它为中心建起了利特连镇。在这一千多年里,卡萨利亚这片土地经历过数次帝国战乱,然而亚特曼学院凭借深厚的底蕴和实力每次皆能幸免于难,免遭战火摧残。利特连镇也因此获得庇护,镇上许多古老的建筑得以完好的保存下来。
这里不仅培养了形形色色的人才,更是聚集了许多魔法师到此,从而有超越其他地区的数量可观的魔法学徒。千百年前的统治者为了更好地管理和培养人才,将魔法师协会并入了亚特曼学院。而建在学院内的魔法师协会塔也保持着千年前方形的建筑样式,背阴的一面甚至长满了藤蔓。几栋大理石砌的房屋和塔楼建在高塔周围,它们都是魔法师协会的私有财产。
清晨的太阳照亮了利特连镇,街道上、学院里充斥着人们忙碌的身影。希斯卡琳带着帕特夏丽去报名参加初级魔法师考核,这会儿刚从协会塔出来。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两人一度睁不开眼睛。希斯卡琳穿着淡蓝底镶米黄色蕾丝花边的连衣裙,黑发盘在脑后,一对漂亮精致的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帕特夏丽则穿着橙红色的长裙,红褐色长发扎起马尾。两人美貌非凡,走在一起形同姐妹,身影高挑,栩栩动人。
“考核过几天才开始,这两天你好好准备。”
“是,老师。”
希斯卡琳一边叮嘱帕特夏丽,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后者毕恭毕敬地跟着老师走回实验室。希斯卡琳的实验室同时也是她的卧室,在协会塔旁边一栋大理石房屋二层。一打开门,希斯卡琳便看到一名女性坐在正对门口的鹅绒沙发上。
“你来了,姐姐。”
卡丽丝蒂娜听到希斯卡琳的声音便将目光从两个女儿身上转移到门口。“嗯,刚来一会儿。”希斯卡琳走进房间才发现两个小女孩在房间另一侧玩弄实验台上的物品。
“贵安,卡丽丝蒂娜阿姨。”帕特夏丽跟在后面,她很快便认出了来客的身份。
“这不是安德烈家的小女孩嘛,好些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怎么?你们认识?”希斯卡琳对两人的关系感到好奇。
“何止认识,她小时候还喝过我的奶呢。算是半个乳母吧。”卡丽丝蒂娜掩嘴笑。
“阿姨,”帕特夏丽感到一丝羞涩。她环顾实验室,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雷恩没有来吗?”
“雷恩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我今天是来整理他的物品的。”听闻消息的帕特夏丽脸上难掩失落,卡丽丝蒂娜随即唤来女儿们:“伊琳娜、捷琳娜,过来这边,和姐姐出去玩吧。”
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走过来。她们被卡丽丝蒂娜打扮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穿着相同的衣服,束着相同的发型。两姐妹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站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
帕特夏丽牵着两个小女孩离开了实验室。希斯卡琳这时回过头来:“雷恩去哪了?”
“他加入军队了。我今天主要是来整理他的东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晚点给他送过去。”
“什么?”希斯卡琳不禁惊讶,“放着魔法师不当,他在想什么呢?你们也不阻止他?”
“自从参加考试,他就没有回过家,只寄了一封信回来。而且卡欧已经默许,我就是想也阻止不了。总感觉两父子有事瞒着我,真是的,也不替我这个当妈的想一想。”
“真是可怜呢,姐姐。”对于雷恩的离开,希斯卡琳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前者的魔法天赋是她见过最高的。“雷恩没什么东西留下,只有一个笔记本。对了,还有这个。”希斯卡琳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叠信封递给卡丽丝蒂娜。“雷恩倒是挺招女孩喜欢,隔壁还有个小公主惦记着你儿子呢。”
“谁?”卡丽丝蒂娜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的寄信人落款,“噢,蕾米拉啊。”
“你认识?以前是一星期一封。自从四月份雷恩离开,直到昨天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
“七年前卡萨利诺太子的婚礼和三年前卡尔奇诺?卡兰的加冕典礼上见过,挺忧郁的一个小女孩。我记得没错的话,雷恩和她也就见过这两次。早几年前他们就有信件来往,我也没太在意。”
“才见两次面就成这样,这会儿小女孩还不等疯了?”
卡丽丝蒂娜会心一笑,没有接话。她翻了翻雷恩留下的笔记本,随后交还给希斯卡琳:“这个你留着吧,雷恩估计也用不上。既然东西收拾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会常来看你的。”卡丽丝蒂娜走到窗边将在楼下玩耍的女儿们叫了回来,母女三人很快便离开了。
卡丽丝蒂娜下午就动身前往哥奴鲁梅斯要塞。考虑到刚发生过战事,要塞内势必一片狼藉,她便没有带两个女儿一起,而是让自己的侍女莉陪同。

传送魔法阵的蓝光亮起,两人瞬间抵达了哥奴鲁梅斯要塞的魔法师协会塔大厅。此刻大厅中轻易可见魔法师们匆忙的身影,但没有人在意卡丽丝蒂娜的到来。战事刚结束,城市要进行修复工作,许多地方都需要魔法师的帮助。
“下午好,卡丽丝蒂娜夫人。”卡丽丝蒂娜和莉往外走,正好遇上工作回来的波鲁索。“夫人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嗯,来办点小事。”
“是否需要我帮您叫马车?”波鲁索举手投足间对卡丽丝蒂娜毕恭毕敬。论资历,前者在后者之上。但在魔法师的世界里,实力才是衡量地位的标准。卡丽丝蒂娜虽然年轻,但她的实力已经足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不劳烦你,我认得路。”卡丽丝蒂娜拒绝了波鲁索的好意,径直走出协会塔。十几年前她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对此行的目的地,她依稀还有一些印象。
“雷恩,外面有人找你。”听到洛格洛克的传唤,雷恩放下木板,沿着梯子从房顶上下来,贝格尔接过他手中的工具,代替他去修理房梁。“去吧,这里,交,给我。”
整个雷鸣军团驻地俨然成了大工地,到处都在修理倒塌的营房。雷恩穿过营地来到大门口,他看到两个带着宽边遮阳帽的女性正在街边等待。
“雷恩,”看到雷恩出来,卡丽丝蒂娜便迎了上去。“你受苦了。为什么不先回家看看?”
“我很好,母亲。原谅我之前没有回去。”
“你这孩子,尽是让我担心。你父亲今早出远门了,但是他已经同意你在这里了。”卡丽丝蒂娜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晶饰品塞到雷恩手里,“拿着这个,有危险的时候就捏碎它,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来救你。”她从胸前取出吊坠,那是跟雷恩手里的水晶造型一样的饰品。卡丽丝蒂娜的意思是只要雷恩捏碎小水晶,吊坠就会提醒她,而她将瞬间赶到雷恩身边。
“我知道了,母亲。”
“这些是你的东西,我给你送过来了。”莉听从卡丽丝蒂娜的吩咐把箱子和信件包裹交给雷恩。“现在战争开始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就写信告诉我。”
“嗯,我会的。回去吧,母亲。莉姐,照顾好我母亲。”
“是,少爷。”
为了不引人注目,会面很快就结束了。雷恩拿着箱子和包裹往回走,卡丽丝蒂娜和莉则准备返回魔法师协会塔。在回去的路上,她们与凯斯特罗交错而过。后者走了几步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回过头,结果只能是目送两位女士的背影逐渐远去。
“夫人,有人盯着我们。”莉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便对卡丽丝蒂娜耳语。
“不要理他。”卡丽丝蒂娜装作不认识凯斯特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凯斯特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只觉走在前头的女性有点眼熟,心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若真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她也不会有理由出现在这里。凯斯特罗苦笑着摇摇头,接着又迈开脚步。
夜幕降临,雷鸣军团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整个驻地慢慢归于平静。侦察骑兵团的营房比较偏僻,在昨天的攻城战中没有遭受太严重的破坏。第五小队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小队营房的屋顶修补好,等凯斯特罗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这会儿,队员们吃过晚饭,都在屋内休息。雷恩坐到壁炉边翻看母亲给的信件包裹,一共七十多封信,全部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对于卡兰特的蕾米拉公主,雷恩只见过两面,在他的印象中,前者是一个孤僻且会经常做出奇怪行为的女孩。从七年前的相识直到两个半月前,两人一直都保持着定时联系。在参加初级魔法师考核之后,雷恩忘了写信告诉蕾米拉他已经离开利特连镇,两人的联系中断了两个月,然后便有了他手中的这一叠信件。
雷恩按照信封上的时间落款一封封地拆看,同时将看完的连同信封一起扔进火堆里。信的内容从最初的日常倾诉很快变到对没收到回信时焦急心情的表述,再慢慢变成对雷恩生命的担忧以及对回信的迫切期望。后面二十多封信内容几近相同,雷恩快速拆看之后全部都扔进了火里。
“谁给你写的信,这么多?”凯斯特罗端着水杯坐过来。
“一个奇怪的朋友。”
“女孩?”
“嗯。”
凯斯特罗看了一眼躺在火里慢慢燃起的那一叠信件,隐约看到了信封上的落款。他看了雷恩好一会儿,想说什么却又沉默了,最后只是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雷恩回到床边,打开黄色水晶花制成的小灯,拿出纸笔准备给蕾米拉写信。
“蕾米拉公主,”雷恩起笔写到,“两个月未能及时回信,我深感抱歉。”紧接着他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将初级魔法师考核以及加入雷鸣军团一事告诉蕾米拉。“如前所述,我参加了初级魔法师考核,但因能力不足,两个月前已退出,如今加入雷鸣军团麾下……”雷恩在信中极尽简单地说明了这两点,但隐藏了部分事实,也没有提及期间的经历和哥奴鲁梅斯要塞的战事。整封信简单明了,并无太多感情。雷恩将信封好,写上落款和新的地址,明天他便会把信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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