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黄昏庄园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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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洛斐尔先生,二位也请先进屋喝杯茶稍坐片刻。”
“茶水就免了,食腐兽是夜行的动物,他们在黑暗之中有着惊人的感知能力,我们得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确认它的位置。你就直接告诉伊利登,让他准备好70枚银币就行了。”
“这……好的,我知道了,在下一定帮您转达,还请您善自珍重。”
“嗯……”女人向两鬓斑白的管家挥手示意,径直离开了那宏伟的别墅大门。昆站在前院的石雕前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来事情进展得挺顺利。”
“还算是吧。”说着女人提起手中的新增的装备道具,两只坚实的火把再加上一麻袋的沉甸之物,不知是做何种用途。
从城墙外的地下井道重回地表后一路向着城西的边郊之地一路行进,不出一个小时二人就进入了这样一座散发着浓浓瑰丽气息的宏伟庄园,可谓是紧挨着城池的高墙要塞修建而成。
若是站在毗邻城塞的高松尖塔上向着西边薄暮远望,定能包揽庄园的全部秀丽精致之景,位于庄园中心的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在太阳的照耀下更是尽显气派。就连令塞达布尔市民引以为傲的“塞达布尔大书库”,在它面前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看着这不加丝毫掩饰的浮夸派头,倒确实像极了贵族极尽奢华的作风。
昆跟在女人的身后,正向着庄园的大门缓缓走去。女人的步伐中不带一丝一厘的迟滞,好似脚下踏过的一切皆已是轻车熟路。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只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你和那个洛斐尔伯爵有什么渊源吗?”
女人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几乎是同时应接着昆刚刚落下的话音,从容不迫地应声说道:
“我认识那个家伙的时候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伯爵。准确来说,那时的‘洛斐尔伯爵’还是他的父亲。你也是知道的,在这个国家里只有贵族才能享有姓氏,也正是这个常识成为了我们结识的契机……我和那个男人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战场?还真是个不太平的地方呢,看来你也拥有史诗般的过往咯?”
女人冷笑一声,这句话在她的耳朵中形同对她的讽刺。
“‘史诗’?如果哪天我能够突然忘掉那些事情的话,还真得感谢兰斯的大恩大德了,那不是什么光彩的、值得拿来炫耀的经历……”
“相信我,正常人绝不想目睹那惨绝人寰的景象……那是地狱,活生生的地狱。而我在那地狱之中却救下了一个胆小的贵族士兵。你应该也能感受些许吧?在一群灰头土脸的逃兵中竟有这么一个带着姓氏的家伙。这很有趣,不是吗?。说到底,缘分就是如此巧合的一种东西……”
昆没有做声,毫无疑问,女人已经在无声之中掐断了这个话题的延伸性,再对这个梗刨根问底、深究下去也只会让他们的谈话愈发显得僵硬。
男人沉默片刻,然后立马调转了自己的话锋,他指着女人手中的麻袋低声问道:“你那袋子里装的东西是风干的‘苦菊’吧?”
“怎么?不打算把上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吗?”女人侧过脸斜视着身后的“同伴”应声反问道,言语间充斥的尽是露骨的调侃。
“话题的主人都已经准备关上心门了,我一个外人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哦~真是懂人心的猎人呐,要是我在十年前就与你相遇的话,可能会爱得无法自拔哟~”她敛然一笑,然后回过头正视自己前方的道路,与此同时,女人也顺手将那袋沉甸甸的行李直接丢给了昆。

男人不紧不慢地打开一看,结果自然是如他预想的一般。这堆枯黄的干片正是苦菊风干了的花瓣。
这种菊花在秋末时分欣然盛开,乍看之下与普通的菊花并无大的区别,只是颜色更加浓沉。待花株完全成熟后,原本鲜艳的花瓣会慢慢褪成淡淡的褐黄色。
而苦菊真正“顾名思义”的地方则在于它那散发着淡淡苦味的萼片,浓郁时期,那苦涩的气味竟能盖过花瓣的菊之清香。论具体功效的话,苦菊从花瓣到根系都可以作为草本药方的基本原料。
但对正行进在讨伐征程上的二人而言,苦菊真正的作用则是它在被水浸泡后会散发出剧烈刺激性气味这个独有的特性。
那种对常人而言难以忍受的强烈腥味在嗅觉发达的食腐兽的鼻腔中可是贯通三经的至上芳香。对他们而言,这种难闻的刺鼻气味可能与一餐羁绊着味蕾的佳肴气息相差无几吧。
那个女人八成是想用这东西做诱饵,主动将那蛰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寻尸者”勾引出来,而他们则在一旁守株待兔。
这个女人竟然对这些属于猎人与荒野求生者的怪癖知识了如指掌,再说自己是个“经验不足的新手”也有些太缺乏说服力了吧?
一想到这儿昆耸了耸肩,提着麻袋的手也顺势垂了下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愈发变得昏沉,漫长的冬日黄昏即将落下帷幕,而渐渐消失在他们身后的马革庄园正是目送着黄昏归去的使者,此等景况在尽显绮丽的同时也散发着浓浓的神秘气息。
火烧红渐渐褪成了紫罗兰,只可惜路上的二人无暇顾及那壮阔的自然风光。
步行至一处与树林接壤的小坡之上,二人几乎是同时停住了各自的脚步,背后是开阔的寒霜野地,远处的景物一览无余,只要封住食腐兽的后它便再无退路可言。不得不说,将这里作为最后的狩猎场地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而让两人不约而同做出这个判断的最重要的依据则是枯树下那几堆新鲜的食腐兽粪便。
虽然粪便的外部已经因为烈冬的严寒而变得僵硬,但遗留在它们周围的脚步却无比的清晰,这说明猎物现在仍然在这一块区域中活动。
“我用这里的枯柴生火,你可以先把我们的额诱饵布置起来,这对于猎人来说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吧?”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猎人。不过这确实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昆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
“战斗的时候由我来正面迎击,而你则从后面封死它的退路……这样的安排应该没问题吧?”女人一边料理着手头的琐事,一边像队长一样发布着作战简署。昆提着手中的诱饵麻袋心不在焉地说道:
“没问题,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说完,昆便向着身前的树林悠然走去,他会选择在营地的可视范围内布置下这技术含量的陷阱。
对于女人的认真态度,男人自然是可以体会些许,毕竟食腐兽对于只能以白刃相向的这个时代的狩猎者来说,可是相对棘手的猎物了,其危险程度已经攀得上亚灾兽的等级了。
但对他而言,此次讨伐的风险性简直可以用“不值一提”来形容,毕竟那挂持在他披风下的猎枪枪膛中,一枚闪耀着死亡之光的“蔷薇”子弹正静静地等待着扳机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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