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蛇之心 静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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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门扉伫立在走廊的尽头,艾格文斯站定在门前静静地等待着邀约者的归来。
贝丽公主的行宫坐落在王宫的西南角上,与中央花园相接却与王宫康庄雄伟的正殿大堂距离最远。
王宫的结构大体是一个标准的五边形,除去四位公主的专属行宫各占一角之外,剩下的那座行宫主要是用来接待拥有规格极高的各路贵客,像是盟国的王族使节、精灵族的长老、远嫁异乡回国探亲的王室血亲等。而国王与王后则居于王宫正中心的“王塔”之中。
据记载,在遥远的建国之初,那座巍峨矗立在中央花园正中心的王塔就是曼德兰最初的始建王宫。
换而言之,如今连成一体、规模宏大的王宫建筑群也是在曼德兰数百年的历史中被不停修缮、规划,并扩建出来的。
按常理来说,除了象征着绝对王权的至古王塔是国王及其伴侣必须选择的歇身之所外,对于王室的直系子嗣而言,五座行宫肯定是住新不住旧。
抛开个人喜好方面的问题,贝丽公主自幼时便对王宫中最古老的、位于西南角上的这座行宫情有独钟。
文静内敛的贝丽公主酷爱读书,她时常会把自己锁在王宫的大书库中一呆就是一整天。作为王宫中除了王塔之外历史最为悠久的行宫,虽然经历了数百年的沧海桑田,但却依旧焕发新光。
即便如此,与古老的旧宫殿密不可分的还是流行在王宫侍从之间的各种光怪陆离的奇闻怪谈。虽然这些不入流的谣传大多不会传入贵族们的耳中,可其中一些比较著名的旧闻还是会被一些悠闲的贵僚们当做茶前饭后讨论的话题用来打发大把大把的无聊时间。
相比之下,贝丽公主的行为作风则更偏向“先驱者”或是“探索者”之类的角色。
其他人顶多就是拿这些虚虚实实、亦真亦假的鬼故事打发时间或是吓唬别人取乐而已,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亲自尝试的勇气与胆力。
而贝丽公主,从朦胧懂事起就表现出了对神秘和知识的浓厚兴趣,以至于这种兴趣最后变成了一种渴望。当然,单纯从贝丽公主的性格与带给人们的第一印象上来看,这种如火中燃的强烈欲望可能很难通过常人的肉眼察觉出来。
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安静,不苟言笑、鲜有情绪上的波动,她把自己的真心藏得太深太深,那个活泼固执;热情似火的贝丽公主可能只存在于她意识的最深处。但凡是与她有过长时间接触的仆从都很清楚,自己所侍奉着的看似冰霜冷面的孤寒公主其实是一个十分体恤且在意他人看法的善良女孩儿。
走廊的空气迟缓而又清幽,即使是如同针尖掉落般的细微声响也能够清晰听见。
在艾格文斯的身后,在深邃幽长的走廊彼端。高跟鞋清脆的踏地声正渐渐响起,随之而起的还有数声参差不齐的碎碎脚步声。
那清脆的踏地声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迟滞感,连带托出的感觉便是一种无法高攀的优雅与冷静果断的气节。
能从脚步声中辩出如此之多的细节,并不是因为艾格文斯的听力或是直感有多么超凡,只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濯之声实在是太过独特,这种细微而又模糊的差别即便不能用语言或是文字来表达,但凡是亲耳聆听的人都能够或多或少的发出相似的感叹。
以一位身穿淡紫色长摆礼裙的少女为首,那一小众人正缓缓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端,并快速接近了在古老大门前静候已久的艾格文斯。
“贝丽公主殿下……”见贝丽公主走近,艾格文斯用右手轻触胸口屈身行礼。
“免礼,索菲亚的骑士。”她挥了挥手,身旁的数名侍从不约而同的分成两队慢慢走到了门扉的两边。艾格文斯笑着点了点头,他怀着感恩的谦卑之心重新昂起自己的头颅。

艾格文斯转过身,身后的巨大门扉正在缓缓敞开,直到行宫正厅的全貌完全映入男人的眼帘。
这是一间质朴无华的明亮殿堂。
没有浮夸的水晶灯;没有奢侈的兽毛貂皮;没有昂贵的石材与精美绝伦的雕塑做点缀;鲜有金光闪闪的镀金器皿与银制的烛台,若是有的话,那一定是国王或是其他亲眷赠与的纪念物。
行宫的大厅虽然十分宽敞,论其空间之大恐怕足以塞下一栋富人的宅邸。与浮夸奢靡的王宫固有风格迥然不同的是,偌大的正厅之中竟处处摆放着成堆的书籍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古老石雕或破碎的石碑残片,乍看之下整座宫殿竟与博物馆无异。
殿堂的正中央是两座弯曲上旋的木质楼梯,直通行宫的二层。
而放眼望去,艾格文斯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清一色的大书架。楼梯的上面有,下面有,前面有,后面也有!
他耸了耸眉毛,跟在贝丽公主的身后慢慢走上了正厅中央的楼梯,脚下的木板也是嘎吱作响,虽然没有安全方面的隐患(毕竟是王宫……)但的确是经久未换了。
比起动不动就把整座宫殿大修大缀一番的索菲亚公主,贝丽公主对于居住环境的态度明显随意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在我的行宫之中不必过于拘谨,索菲亚的骑士……”楼梯之上,提着裙摆走在艾格文斯身前的贝丽轻声说道。
“公主殿下言过了,礼仪乃是身为骑士的我们所必须秉持、恪守的规纪,公主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在骑士的基本礼仪内我不会过于拘谨的。”
“哼……头头是道呐。”她侧过脸,向艾格文斯轻笑了一声,那让人说不出是喜是忧的冷屑表情倒是与贝丽的公主的性格特点不谋而合。
这种奇特的表情感觉倒是像极了某一位漆黑的来访者,无论是内外性格的鲜明反差,还是带给他人的情感表象,贝丽公主和扎格无异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安静地掠过行宫二层优雅的长廊,为数不多的佣人零星地分散在长廊两旁的厅室之中,正勤劳的料理着房间里的大小物品。贝丽公主行宫中的人手虽然不算多,但无论是地板、石雕、书籍,还是家具竟都是一尘不染,真是令人惊叹的工作效率,况且侍奉在此的侍佣还十分的从容、悠然,并无多少紧锣密鼓的紧张感。
二人在闲适的环境中悄然行进到了一间双门齐并的房间前,贝丽公主轻轻推开门,展示在骑士面前的房间宽敞而又亮堂,但除了高榻的大洋床、一套厚重的桌椅,以及一对供主人休息的软垫长椅茶桌外,房间里竟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书籍和各种各样的奇怪古物。
若不是它们早已被收拾齐整,艾格文斯竟难以想象这个房间乱起来时的恐怖景象。
男人站在房间门口,再没走上前去。一位男宾客贸然进入女士的房间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无礼的事情,更何况艾格文斯只是一位处于公主权阶之下的骑士。
他微笑着站在门口,心里却略微犯难。
“进来吧,索菲亚的骑士。”贝丽径直走向屋中的长椅,欣然坐下;同时顺手就拿起了长椅边的一本书,直接翻阅了起来。
这期间,除了她清灵空静的声音以外,少女其他所有的举动都好似旁若无人。
“贝丽公主殿下,这恐怕……”
“我已经说了‘进来’,如果你还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就换一种方式和你说吧……‘请进,尊敬的艾格文斯团长先生’。”贝丽头也没抬一下,甚至连眼神都未曾离开书本,唯独那毫无波动的静谧话音一直维系着她与骑士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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