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节:斯特堡守卫战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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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达12米的巨型攻城车在缓缓地靠近第一城墙,这一段贫民窟的房屋已经开始明显地减少,因此士兵们无需再上前去为庞大的攻城机清理出道路来。
天空当中挂着的月亮与车体上方的魔法灯组合在一起,朦朦胧胧的一层淡淡光晕笼罩在它的外壳上——倘若任何一个拥有一定法术知识的人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判断出这是魔法灯内置的法阵受到更加强力的法阵干扰而产生的小幅度能量扩散。
巨型战车随行的士兵们安静而有序地前行着,显示出一股老牌帝国正规军军人应当拥有的素养。
汗水在滴落,巨大的复合抗冲击法术在带来极高安全性的同时似乎也对空气的流通有所阻绝,加上法阵运转和步行所必然产生的热量,这些走在攻城车两旁的士兵只感觉到自己渗出来的汗水将武装衣都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但他们还是幸运的,那些待在攻城车内部的精锐士兵和负责操纵这行动缓慢的庞然大物的随军法师们,所需要忍受的不仅仅是闷热,还有狭小的空间内此起彼伏的同伴身上的汗臭味儿。
曾经有人拿拉的巨盾——甚至是加尔元年那些最原始的人力推动的攻城车开了个玩笑:‘它们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载奥托洛西海岸,或者是沙漠地区的人①。’
当然开这个玩笑的家伙通常都会被这两大战士盛产地的人暴打一顿,但这个笑话从一定程度上确实地表明了倘若你是站在这座五层战车之中的那些铁皮罐头的其中一员的话,你将在这段行军途中会遇到的可怖的嗅觉环境。
——但把镜头转到外侧,相对于攻城车内部比较平衡的人员部署,外侧的军队出于防御的考虑采取了两侧部署斧枪手而后面则是常见的长矛手这样的配置。
之所以采用这样的配备从拉的巨盾这个复合结界的作用原理我们就可以得知——众所周知的,物体的动能与运动速度的关系十分密切,速度越大体积越大,击中目标的时候释放的动能也就越大。
而拉的巨盾作为对抗火炮的巨型攻城车,其复合结界所需要阻挡和卸力的动能必然是十分之高的——这就使得每一分的能量都十分宝贵,绝对不能浪费在其他的东西上面。
因此绝大多数的拉的巨盾都拥有一个固定的触发下限——至少需要是弩炮级别的高速强力目标,才足以触发法阵凝聚形成力场从而进行拦截与消解——换句话说,低磅数,低初速的弓箭或者是普通骑士冲锋的话,是能够直接穿过这面透明的墙壁的。
这是拉的巨盾存在的一个设计弊端,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除非你可以找得到像月精灵的航空要塞奥忒修斯那样的众多传奇先祖遗骨来作为动力来源,否则它就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将魔力都花在该花的地方——并且,历来战争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单一兵器主宰战场的。
拉的巨盾发挥的作用对于攻城的一方来说十分宝贵,它几乎废弃了火炮这种现代化武器的作用,迫使守城的一方倘若要阻挡他们的话就必须回归传统的冷兵器白刃战——而这,对于兵力充足的西森克家族来说,显然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两侧各180名呈军团列阵的斧枪手——这种长长的戟类武器是除了骑枪和战锤以外近战职业对付板甲的最佳武器,它的一端是锋利厚重的斧子,另一端则是一个设计来将骑士从马上勾下来的弯钩——而与长长的硬木杆子呈一条直线的枪尖,则是不开刃,极端强化了穿刺功能的锥形或者棱形枪头。
这个设计与那些破甲用的箭矢还有长长的骑枪如出一辙,淬火的硬钢锥子不像长剑或者是带刃的那种长矛与长枪需要瞄准板甲的缝隙攻击,它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利用长度和重量,蓄力,瞄准,向前突刺。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因此作为批量列装的军队装备是极为合适的。
而斧枪又是这其中的集大成之作,除了对付板甲的破甲锥枪头,把骑士从马上勾下来的钩子以外,它那骇人的大斧子也可以在对付行动敏捷的轻甲或者无甲的敌人时,发挥可怕的杀伤力让他们连近身都做不到。
一群穿着精钢炼制——甚至于附加了魔法属性的板甲,武装到牙齿,手持斧枪,腰带备用长剑的正规军重装步兵。在一般情况下已经足以碾压许多的攻击——但很不幸的,这批位于西森克家族第一批派出的五台拉的巨盾当中第三位——恰好是正对着第一城墙城门的士兵们,遇上了一个绝大多数的帝国正规军步兵都不想在正面战场上遇到的敌人。
“那该死的是什么?”缓步前进当中的这名士兵看见了第一城墙大门前方滚起的浓烟——在五个月亮的共同照射以及火把并魔法灯的光芒下这阵如同沙尘暴一般的烟尘滚滚传出很远的地方——
“第一城墙来的?我以为那是被我们的人占领了的。”另一名士兵也疑惑地说了一声,同时他掀起了自己的面甲以便看得更加地清楚——
“停下来干什么,继续前进!”来自军官的声音从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传来,显然缓慢的行进速度让马匹变得没有必要因此与士兵们一起步行的安排让这位军官火气甚大,因此他语气生硬地大喊道。而最先开口的那名士兵回过头,似乎打算向对方提出一些不同的意见——但旁边第二个开口的那名士兵拍了一下他的肩甲,看着对方摇了摇头。
——所幸这位军官并不是真正意味上能够下决定的人,那些待在攻城机之中的人同样发现了目标明确的滚滚烟尘。
“呜——呜——呜——”
庞大的号角声从高耸的巨型战车顶端传来,远远回荡在五轮明月高挂的夜空之下——远处的那些正在向着这边靠拢的西森克军人们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加快了脚步,而发出声响的那台拉的巨盾旁边的士兵们则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第一列,第二列,车前列阵!”
越来越靠近的烟尘已经明显显示出是一支骑兵队——虽然不知道规模以及为何对方仍旧有余力可以派出骑兵,这些西森克派系的军人们依旧表现出了合格士兵应当有的素养。
“第三列,巨盾装载!”约莫一百五十名斧枪手小跑着分散列开,呈半圆形包围住了拉的巨盾的前段和左右两侧。而与此同时属于第三列的士兵们迅速地从攻城车两侧的防护板上取下了尺寸惊人的巨型金属蒙皮木盾——这可不是用来给人拿的,比塔盾都更加庞大,足有两米五高一米八宽的它是设计来给弓箭手们充当掩体的,而在对付骑兵上它们同样十分有效。
“第四列,第五列,车前列阵,对冲锋干扰列队,分散!分散!分散!”男性的咆哮声不断回响,而士兵们迅速地根据他的命令行动起来。
“第三列,巨盾安放!”军官高声喊道——他身着的帝国军精锐军官盔甲上附带有一个小小的扩音法阵使得他的语音能够传的更远——而这命令立即被各阵列负责的士官们更加细致地传达下去。
“安放完毕!”第三列的士兵两人一组将巨盾抬起然后重重插进泥土地之中,紧接着将支撑用的木栓顶住固定好,然后大声汇报自己的任务进度。
“全体准备!”三百多名士兵在攻城车前方的二十米的距离内星罗棋布——数十面厚实原木主体的钢铁蒙皮巨盾与这些士兵一起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这是防御最厚重,或者说唯一一个列装了防御的地方,因为重装骑兵的冲锋只对在他们攻击轨道上的目标威胁性最大,不像弓骑兵可以绕着跑不断开弓射击——
而众所周知的,奥托洛几乎没有弓手。
——但这一次事情却似乎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呃?那些家伙到底是——”半边身体隐藏在蒙皮巨盾后方的一名西森克派系的士兵愣了愣——已经明显可以看得到大概体型和外貌的那些骑兵显示出的不像是任何正规重骑应当有的模样——
他们拿的不是骑枪,也没有穿着板甲,身上大多是轻质的皮甲或者锁甲,许多人手中甚至连长枪都没有,携带的只是佣兵们时常用作护身武器的短刀或者斧子——即便他们大多带着不止一把,但也透露出一股蛮族杂牌军队的气息——
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绝大多数人——
都有着一头白发。
“洛、洛安人!!”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一名年纪大概在50岁上下的士官大声地喊叫道——然而他的慌张却没有感染到其他人。毕竟这些人虽然是千重领首府的驻军,但本身出身帝国五湖四海,并且绝大多数都并不是那么地了解这个历史悠长的帝国所有的战史。
——这也正是他们悲剧的开始。
“咚咚咚咚咚咚——”马匹狂奔的声音震天动地——而直直到了双方只剩下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对面的骑兵之中忽然有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哔——”清澈嘹亮的声音远远传出。
“唰——”而紧接着,这支带着极大烟尘的队伍忽然像是展开的金菊一样分成了无数细小的花瓣——“快回缩阵型!!所有人回防,回防!取消分散阵型!”见多识广的老士官撕破了喉咙般地大喊着——然而他并不是真正能够下决定的高级军官,因此除了小部分的士兵以外其它人都只是呆呆地等着真正掌事的人下达指令——
“哔——呦呜——”哨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更为复杂——而随着这一声令下,那些朝着他们冲过来的骑兵之中绝大多数展现出了奇怪的举动——
他们的战马迅速地侧过了身体,一仰马背像是不被驯服的野马一样把自己的主人给甩了下来。
“他们是来搞笑的吗——”一名正规军士兵无语地看着这一切——但他紧接着发现那些一头白发的骑手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们在战马将自己甩出去之前就踩着马镫整个人半站了起来,紧接着随着战马这一甩的力道,整个人跳了起来——
“哒——”
落地,前翻滚,拔出武器。
一切行动就好像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这些白色头发的战士瞄准了各自的目标在被甩下马的一瞬间就靠近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正规军斧枪手们,而等到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靠近到了斧枪无法轻易发挥的距离——
“锵——”
“刺——”
“唰——”
仅仅一个照面,为了牵制骑兵而采取了多重阵列分散——本应是以此减弱对方的冲锋力道,打散对方阵列从而将失去机动性的骑兵勾下来杀死的有效阵型——的正规军士兵们,就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中损失了近百名成员。
这些仅仅穿着轻甲手中拿着的也只是单手斧或者短刀之类中等体积武器的‘骑兵’似乎对奥托洛制式护甲的弱点了如指掌,几乎每一名士兵都是被击中护甲的薄弱处一击毙命——这还没完,一些稍微靠后得以反应过来的士兵利用手中的斧枪或者干脆拔出了单手剑朝着对方反攻过去时,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和对方的战斗熟练度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们就像是旧时代的王国士兵们遇上了从海上袭来的野蛮人勇士一样,标准的军事战斗技巧在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手面前显得捉襟见肘,几乎每一步的行动都慢了一个节拍。
绝大多数的这些有着一头白发的战士都是使用双持武器的,当一名正规军士兵一剑格挡开其中一人的战斧并且试图趁机撩掉对方的斧头的时候,那人另一只手握着的短刀以极其刁钻且准确的角度从他头盔下方的缝隙刺了进去。
附着了斗气力道十足的这一击直接贯穿了下巴深入大脑,而拔出了短刀的这名洛安勇士面不改色地迎上了又一名正规军的士兵。
“该死的,长矛手,快点到前面来!”瞬息之间减员了近乎一半如果负责的军官再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他就该被军法处决了——我是说,如果他能活着回去的话。
但明显听见他声音的那些长矛手却迟迟没有出现——被接连的打击弄得一团迷糊的军官回过头去,才发现长矛手已经和另外一些大部分都同样有着白色头发的人交上了手。
“什么时候绕到后面的……”他呆呆地喃喃自语道。
“那些烟尘,该死的,他们是故意这么干的!为了隐藏行踪——可那些家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的援军——”军官喃喃地说道,然后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反过身朝着攻城车的方向跑去。
外围随行的士兵是负责处理行进途中的威胁的,一般情况下攻城车内部的兵力可以节约就尽量节约——但眼下显然不属于‘一般时候’。
“快点让他们出来,我们需要支援!”军官大声喊着冲向拉的巨盾,同时反手将一名刚好背对着他的洛安勇士砍翻在地,紧接着又对着一名褐色头发看起来像是佣兵的人物一剑穿心。
“快点!”他大声地朝着巨型战车喊道——里面的人不可能没有判断出局势,再这样下去己方迟早会被对方消灭——但心急如焚的军官眼角捕捉到的一抹亮光吸将他的注意力又吸了回来。
“咻——叮——”他迅速扭转身体堪堪拦住了这一击,受到冲击的双手虎口一阵发麻——而更让军官冷汗淋漓的是攻击他的那把长刀一般的武器砍进了他用来阻挡的这把奥托洛77式制式军官长剑足有两公分之多。
‘祖先在上,这是一把神器吗!’军官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而对方用力一压以切入他长剑的地方作为支点牵制住他的武器同时明晃晃的刀刃朝着他的面甲直直刺来。
“呼——”格斗经验丰富的军官瞬间松开了武器——精钢打造的长剑都被砍进去的这一击他可不想用更薄的面部护甲来尝试,因此他松开双手侧过身子让左侧厚重的肩部护甲抵挡在前方同时右手伸向自己的侧腰想要取出备用的骑马短剑——但对方攻击的迅速和连贯性出乎了他的预料。
“锵——呲”长刀仅仅受到了短暂停滞就划开了最为厚重的肩甲,刺痛让军官反射性地产生了一瞬间的静止,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对方紧随着那一记划开肩甲轻飘飘的上撩的后续招式——借由惯性反手切出的水平斩在电光火石间接了上来。
“擦——锵——”上臂相较肩甲更为薄弱的护甲被坚硬锋利的刀刃劈出了深深的痕迹,紧接着它划开了坚韧的武装衣和下方的表皮——随后狠狠地切断了军官上臂的肌腱,让他整只左手直接垂了下去。
“长官!”所幸对方的攻击被一个意外的援手挡了下来,那名年长的士官将一支鲜血淋漓的斧枪朝着这个方向投射了过来逼退了对方,但在下一个瞬间老军人的咆哮也响了起来——好几名洛安勇士抓住这个空档将手中的武器朝着他盔甲薄弱的地方袭了过去。
“呼——”军官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一切,他咬紧牙关没有因为疼痛而发出一丝声响。垂着鲜血直流的左手,右手单手持剑不退反进朝着对方迎了上去。
“叮——”纤细灵活的剑刃打乱了对方的力道。
“咻——”紧接着他一甩剑刃加大这个成果——这成功地打乱了对方的重心,使得她的长刀偏到了一侧——军官的双眼变得凝重起来——他盯着那名从旁边众人的阴影下终于现出外表的,有着一头短短的蓝紫色头发的女性。
“咻——”重心朝前大步踏出,军官使出了一记异常标准的单手前突刺——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为完美的,也是最有勇气的一次——
但它。
落空了。
“锵——当——”对方偏向一旁的长刀一手松开而另一手轻握手腕翻转变成了单手反握,紧接着以极高的速度左右旋转着画出了宛如蝴蝶扇动翅膀一般的横8字轨迹——
“锵锵锵——噌——”相比普通长剑有着更细剑刃的笼手短剑被轻而易举地连续削掉了近乎一半,紧接着对方停下了旋转带着余势未消的惯性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面甲的缝隙砍来——
“呲——锵——”
鲜血四溢,北面无表情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长刀,然后缓缓地收回到了刀鞘之中。
周围的战斗仍在继续,但在两百名佣兵和五百名洛安勇士的围攻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西森克派系正规军士兵们败势已定——而她转过脸,看向攻城车最下方出入口的地方——
几十名洛安人用他们手中特制的金属机关将大门封得死死的——它的结构像是一个字母Z,两端厚实的金属棍顶死在了攻城车后方入口两侧为乘员出入提供防御的部分,紧接着更多加固这个成果的附件被加了上去,确保这扇厚实的木门无法被打开。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些洛安人正围着攻城车巨大的木制底座洒上一些透明的液体——北挑了挑眉毛,尽管这是个有效的方案,但她仍旧对个洛安人提出的方法觉得有些……不甚苟同。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在经过协商以后洛安人同意支援的总数兵力超过9000,而且全员都是身强力壮久经沙场的精兵——这是不可多得的一股助力。
想必自己的主公也是得知了这一点,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吧。
她想着,然后向着那些人点了点头。
“放吧”
……
“轰——!!”
“呼……”看着两公里外升腾而起的火光,站在刚刚被夺下的第一城墙城门的顶端,萨妮娅迎着夜风,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等……必将背负的罪孽啊”
听着火光中远远传来的惨叫声,她握紧了拳头。
……
注释:奥托洛西海岸跟沙漠地区的人……都……体毛比较丰盛,然后就好像任何体毛丰盛的人一样,体味也是十分地……因此这实际上是个种族+地域歧视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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