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秦军回营，城内议事。
安宁城外，一名秦军将领自刎于此。
他人生本应一片光明，他本应随此次伐玄之战建功立业，本应安然回国，于军部之内地位再升......如若他未曾鲁莽，未曾于帅帐内自荐出征......
可人生没有如果，随着剑光划动，血出脖颈，他人头落地。
众人眼眶欲裂，见场中这无头跪尸，身僵血凉！
一众骑军亦是无言，他们一路风尘，原是传递秦帐讯息，顺带统计阵亡军士，领众军回营，从未想过......他们来时，会见此景象！
场间寂静，远方狂烈。
还在浴血奋战的大秦军士恐不会想到......他们的将领，此刻已然身亡！
良久过后，那副将抹去面上泪痕，朝领头骑军言道。
“此来何事？”
那骑军领头将领张口，半响不曾出声，似是寻不到本音。
终于，在众将凝视之下，他喉震声出。
“今日清晨，嘉兴关百万大军再出城，攻伐我方营帐！”
“什么？！”
众将还未从主将自刎之悲哀中缓过，便听这等惊闻，当下哪不明晰。
那骑军领头将领嘴角苦涩，缓言道。
“没错......原本应来的十万援军......回营迎敌！”
他随后抬头，看向远方血景，手攥声涩。
“不止如此，我等来此，本是寻你等回营。为曾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说道此处，他便闭口不言，场间寂静。
众军亦是面色变化，有几将随后长叹，其意明显，他们心生退意。
“可......便就此罢手，任他们留存我军后方么？”
那副将开口，将那主将头颅抱起，朝那骑军领头将领颤声相问。
“......抱歉，军令如此，我亦是无能为力！”
那将领摇头，随后看向副将怀中头颅，深吸口气，继而复言。
“但我会将此事禀告元帅，你等且随我归营，将此战情况述于纸上，让元帅知其严重。”
那副将听此，默不作声，这估计便是最好的安排。
他一手抱起头颅，另只手朝头颅伸出，他出手极稳，毫无颤抖，显然是刻意压制。
手至那头颅之上，留存于两阖之间，随后便是轻抚，将圆睁之眼闭合。
“吹号......收兵！”
那副将出言，咬牙切齿！
他回头，看向那座名为安宁的城池，看向场上还在杀戮的两位少年，看向那群狂呼的大玄军士，眼中闪过一抹凶毒，宛若炼狱蛇眼。
下一瞬，便是金鸣收兵，众秦军闻得此声，如闻仙音，此声一响，他们便能脱离这片修罗之地，便能远离那两位少年的视线，如若可能，他们再也不想面对上方的凶魔。
无数的秦军丢盔弃甲，没有井肃，不顾形象，朝远方旷野逃亡而去。
城墙之上，大玄军士见秦军撤退，皆松口气，他们一夜血战，到此刻还能站立，皆凭心中一口气！
此刻，危机顿除，他们得以喘息。
无数军械落地，溅起一地铿锵。
有军士瘫倒，面上露出劫后余生之色。
“要追么？”
柳擎停下杀戮，朝柳汗青问道。
“......罢了！”
柳汗青亦是止手，他目光远眺，周身万军撤奔，风流划颊。
“我等目的已然达到，我两人再追，只不过再杀几千秦军，没有意义。”
秦军疲于奔命，他们来的快，撤的更快！
城墙之上，爆发无数叫骂之声，玄军指秦军之脊梁，肆无忌惮地谩骂，骂其无能，讽其狼狈。
城墙之上，拓跋英目光却并未注视亡命之军，她看向远方耀目之光，一阵恍惚。
终是胜了，胜的艰难，胜的惊险。
她随后垂首，看到墙上纹路，骤然惊觉一事，转首朝一将领嘱咐几句，便跃下城头。
城内，江小白视野恍惚，他支撑此处城墙一夜，已然是力竭，此刻听闻城上叫骂欢呼之声，便是身躯一软。
下一瞬，便有一双柔胰而至，将他小小身躯扶起。
入眼之人，是一女孩，面附赤血，可还是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眉眼间亦有些许凛冽。
“小英......”
江小白轻声出言，他痴痴一笑，显然将眼中人识出。
“嗯。”
少女亦是轻应，语气不似先前的冷硬，而是满含柔和。
“我厉害吧！”
江小白眉眼弯弯，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之态。
拓跋英点头，将少年抱起，随后朝城墙之上走去。
所过之处，众军皆是朝他们点头，行瞩目之礼。
一会后，呼噜声从少女怀中传出，其声之大，整片城墙都能闻见。
下一瞬，众军哄笑，其声更大，传的更远！
“这小子......”
柳汗青汗颜，身旁柳擎亦是失笑。
......
随着秦军远去，安宁城中无了战时的铁血气概，无了得胜时的满城欢逸，多了几分悲意。
众军士将战死的袍泽收敛，置于城中场地，千余尸身皆于一处，其下是干柴硫磺。
存活军士不愿他们暴尸荒野，亦不愿遗躯腐朽，他们战的火热，死的干脆，便请求拓跋英，用烈火送别他们，拓跋英自然应允。
场中，拓跋英领军肃立，柳汗青与柳擎立于她身旁两侧，后方军士横列。
所有军士武者，皆是垂首无言，皆是握拳捶胸。
城外烈日当空而落，熔浆似火，烧得众人寒心剧痛。
拓跋英早已将简葬之事吩咐，不多时便有众军上前，手持火把，行进之间，微沉徒溅。
烈火燃起，将千余尸身覆盖，雄火升天，飞烟四溅。
千军铁剑一生血，森然白骨一抹灰！
柳汗青背过身，眉平眸垂，低头俯望，看下方影照斜长，听背后火灼烧尸之声，人却愈发僵了。
“我说过要带他们回乡的。”
柳汗青低沉出声，说完此语，便长吸口气，想要呼出，却又觉困难。
他终是顺不过心头那一口气！
他又是举头望天，日洒金芒，心似寒冰！
“不怪你！”
柳擎轻排柳汗青后背，轻声言道。
“苍苍人世间，多寂寥，多落寞，能得众伴同行，死也将行！”
仅闻得此言，柳汗青心神剧震。
“我会与你们同行！无论生死！”
柳汗青回首，看向柳擎，也看向拓跋英，眸光湛湛！
“好！”
两人回声，于此地，于此时，立下不朽誓言！
......
天色渐暗，城中青烟浮空，宛若众军魂魄归故里。
柳汗青立于城内一阁楼窗前，拓跋英与柳擎，江小白亦是望幕下青烟。
“决定了？”
拓跋英轻声问道。
“决定了！”
柳家二人回道。
“我等纵然退敌，然危机未解，这次来的是五万秦军......下此便会来十万！甚至更多！”
柳汗青缓言，目露凝重。
“我等已至内府巅峰，此刻正是跨入开脉之时！唯有如此，才不会再现今日之景！”
“我亦是此意！”
柳擎亦是颔首，朝拓跋英沉声出言。
江小白见柳家二人如此，也没了跳脱之色，他凝眉出言。
“可青哥，擎哥，你们若是闭关，何时能出？”
他一语落下，室内无声。
柳汗青托颚，手指摩挲，他亦是在思索此事，他们要突破境界此事并无不妥......唯一的顾虑，便是不知秦军何时出击，若是趁他们尽皆闭关之时夜袭......结果难料。
“一夜便可！”
柳擎此刻给出答案，随后朝拓跋英言道。
“你可知晓秦军为何退兵？”
拓跋英皱起秀眉，亦是在思索。
白日秦军退兵，乃是于一众骑兵到来之后......若是援军来临，秦军定然再战。
可联军大帐距此城不过两百余里，为何秦军增援迟迟不至？
“你等可还记得，秦军与我等初战后，便离去此地，转而回营了？”
柳汗青此刻出言，他那时立于城下，对秦军之举了如指掌。
“那时他们为何撤退？”
江小白此刻出言。
这一问，便将三人都给问住。
良久之后，柳擎眸光微亮，朝柳汗青问道。
“汗青，你那时又如何知晓，秦军会再次来犯？”
柳汗青摇头，回应道。
“仅凭直觉......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拓跋英听闻此言，明眸一眯。
“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否是回营寻求增援？”
此言一落，众人心中皆寒。
如若按照拓跋英所言，秦军回营寻求支援，那他们击退那五万秦军后，便将面对新一轮攻袭。
“可为何白日秦军援军未至？”
江小白问道。
拓跋英猛然抬首，眸闪精光！
“应当是正面战场......再起大战！”
柳汗青等人凛然，皆是看向拓跋英，询问她理由。
“你等别忘了，是何人派我等来此。”
拓跋英一笑，目生明光。
“拓跋元帅？”柳汗青挑眉。
如若是拓跋弘所为，这也并非毫无可能。
“你等父辈至嘉兴关，定然担忧你等安危......我祖父定然将事情原委告知。”
她说至此处，也是苦笑，原本说好的便是绕于敌军后方，行骚扰之事，可被柳家两莽夫一搅，反倒是直接在敌军后方再造了一处关隘！
“我等职责，本是骚扰，故而仅给五千军士......我等骚扰敌军后方，牵制联军，反之亦然！”
柳汗青点头，心道是这么个理。
“那想必便如你所言，白日嘉兴关定然发生大战！”
他随后一笑，更是有恃无恐。
“那我两人便即刻突破！趁联军大战后休整时间内，突破至开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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