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酒楼相商，秘闻浮面。
此事间了，商队便继续前行，半日之后，便至北寒关外。
雄关险隘之前，柳汗青抬头望向雄关巨城之上的三道古朽大字，面起波澜。
北寒关！
至此处，便能入大明皇朝国土，而对于这东玄第一皇朝，仅次于苍玄圣地的势力，他亦是有所好奇。
前世出了大玄，便一路奔走，当年亦不是没过此关，只是那时满怀一腔恨血，那会在意周遭事物？
“看来曾经走的太快了，未曾见识沿途风景，亦错过诸多事物......”
柳汗青望着巨隘轻语，想起陆永啸曾经教导。
“你要去见识人间，待你行走天下之后，便将有自己答案。”
老人之言于脑中传荡不休，少年嘴角渐掀。
树欲静而风欲动，他不求一生安宁，却要随大势而行......未来之路，要靠他自己而行。
念及至此，柳汗青顿觉轻松，原本前些日子，他便一直忧虑。
大玄之难的背后推手。
青玄山脉之内秘密。
苍玄圣地内部派系斗争。
.......以及这令人看之不透的传巨鹿。
一切一切，堆积柳汗青心头，宛若混杂一处的浆糊，让他头疼不已。
然他此刻却觉心中有些畅通，既然暂时不知，便也无需纠结，随着他眼界拔高，修为精深之后，一切迷云障雾皆是皆会散去。
求解疑问，本就不能一蹴而就，这过程漫长，需要他一步步探索，不可操之过急。
他随后便随车队前行，亦是放松心神，只是不时注意一番传巨鹿动静，老实作一名商队护卫。
可他等得起，传巨鹿身体却随颠簸愈发虚弱，一路之上，咳得愈发厉害，咳嗽之声甚至传出车鸾，于商队之间传响不止。其女自然担忧不止，便当即寻了一处酒家，入住其内。
随行之人见此，也是怅然嗟叹，这纵横商道数十载的老者，只怕很难走到目的地了。
他们欲往之地......正是大明皇城！可因传巨鹿身体抱恙，只得于一处距大明边境不远城池之内落脚。
那夜出现的血影却是未曾再现，可柳汗青却依旧戒备，入了大明疆域之内，便是寻事之徒都少了许多。
“小兄弟，我父亲欲寻你一叙，不知意下如何？”
酒楼之内，柳汗青与江小白两人正饮酒下菜，楼上却传女子呼声，两人旋即回首，却间传巨贾之女正立梯阁之上，所望之人真是柳汗青。
她此刻是满脸忧愁，便是光看其面色都知晓她极为低落，此前先遭大难，随后又是长途跋涉，一路之上担惊受怕，如今自家父亲身体亦是不佳，便是换作任何正常之人，都将感悲伤。
柳汗青闻言，便望向桌对面的江小白，两人对视一眼，他旋即起身。
“乐意之至。”
......
当柳汗青入了楼上房间之时，入眼便是传巨鹿惨白面色。
这老人便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将熄灭！
可纵然老人状况极差，却依旧朝柳汗青挤出一丝笑容，他抬手，示意柳汗青坐于他案牍对面。
“幽儿，为父不知为何，忽得来了胃口，且去吩咐一声，让楼内伙计准备些许饭事，为父口味你是知晓的，看着他们做。”
传巨鹿随后转头，望向房门处的女子，这般说道。
“幽儿知晓。”
那女子闻言便将此事应承下来，转身之前，便望柳汗青一眼，随后施然而去。
她知晓父亲心思，只怕不是有了食欲，而是想相柳汗青交代些事。本是心有丝丝不愿，可念及父亲如此，便也随了他去，只管下楼，将此处场域让与两人。
两人相对而坐，传巨鹿伸出颤巍之手，将桌上茶壶轻轻拿起，随后为柳汗青倒下一杯热茶。
热茶入茶盏，氤氲热气自茶盏之内升腾而出，将两人面庞稍稍遮掩。
柳汗青此前便一直瞧着老人倒茶，此刻听闻茶壶落桌之声，抬眼望向前方老者，一语不发。
场间气氛稍有尴尬。
“有什么想问之事么？”
传巨鹿卧坐于太师椅上，见柳汗青一语不发，便是出言一问，人是他叫来的，他若也沉默，未免无礼。
“传老爷一路而行，可是看出什么？”
柳汗青并未回应，而是朝其反问。
传巨鹿闻得此问，一双老眼微眯，他未曾想到，眼前年轻人竟是如此沉得住气。
他摇头一笑，望着眼前少年，眼中闪过丝丝欣赏。
“你不必如此，我知晓你一路之上皆在观察，我亦是如此。”
传巨鹿深息口气，随后便言道：“我让你来此，便是有事相求。”
柳汗青听闻，眉间骤然一挑，朝眼前老者笑言。
“传老爷身负高深修为，也有事求我这毛头小儿？”
“你果然看出来了......”
传巨鹿乃是何等精明人物，多年行商，练就了一对火眼，看人看事皆是不离，人老成精，说的便是传巨鹿。
他面上旋即掀起一丝趣味，身躯亦是自椅上而起，望向柳汗青，温缓出声。
“说说看，你是如何得知的？”
柳汗青一笑，将案牍之上茶盏拿起，置于口前，轻吹热雾。
“此前也只是捕风捉影，对老爷颇有些好奇，而自北寒关之外之时，我便知晓你必定不凡。”
“传老爷那日归来之时，以左手接罐，右手则藏于袖中，且右肩稍稍低，想必是擅右手持刀。”
“且你接罐之时，我便发觉你左手之上涂抹极厚手霜，应当是为了遮掩手上厚茧，而身为商人，手上不应有茧......至少不该如此之厚！”
“我来你商队任聘之前，曾连夜收集你信息，却发觉你纵然行商多年，却从未出事，每次皆能化险为夷，这可不简单。”
......
柳汗青将传巨鹿可疑之点尽皆道出，随后将手中茶盏靠于唇间，轻抿香茗。
“且最为重要一点......便是那日传老爷归来之时，我曾于老爷身上.....闻到一丝腥臭之味,而我......对这味道......极为熟系！”
柳汗青言及至此，便盯视眼前老者，却见老人面色平静，除去他此前最后一句令其稍起波动，其余话语似乎皆在其意料之内。
“你比我想的优秀。”
传巨鹿眼中闪过欣赏，却极浅，只于下一瞬便被其遮掩。
“传老爷既然寻我来此，想必是要与我开诚布公吧，不知能否回我几问？”
柳汗青见老者对他未有恶意，便进而言道。
“且问问。”
老人自然回应。
“我想知晓究竟是何人灭你全家，也想知晓......传老爷寻我，究竟所谓何事。”
然他一语落下，却见眼前老者蜡黄面上显出丝丝无奈。
“你果然聪明，可既然如此聪明，就应当知晓，愈是知晓愈多，便越是死的快。”
“我必须知晓。”
柳汗青却是摇头，眼中闪过不容质疑之色。
老人闻言，枯槁面上顿时严肃。
“既然你猜测不错，我便向你坦白，我乃是武元境界，可还不是成了如此模样，你觉得就凭你开脉境界，又能如何？”
“武元境界......”
柳汗青望着眼前这病猫般的老人，顿感压力。
可随后他便释然，随后朝老者言道：“小子自认不输武元！”
此言落入传巨鹿耳中，无疑平地惊雷，这还是他第一见有开脉强者言他不输武元！
下一瞬，便有恐怖压力自老者身中而出，朝压迫而去。
柳汗青见此，眼眸一眯，身上亦起凶煞寂灭之气，与老者威压碰撞一处，下一瞬，两人之间案牍便裂！
案牍之上空气顿时扭曲，两人都并未将自身威视扩散而出，而是控制于一处。
良久之后，传巨鹿面色终是变了，望向柳汗青的目光......亦是不似长者看后辈的目光，而是带着一丝凝重。
“未曾想到......竟比想象之中更为出色。”
传巨鹿呢喃而语，眼中顿出一丝希冀。
“武元境！”
老者当即出言，前方柳汗青身躯一僵。
“你很强，潜力无限，可此刻依旧无法知晓，我亦受人所托，亦不便将此事告知于你，然你无需着急，以你实力潜力，只需武元境界便足够，到时你自然能知晓。”
柳汗青闻言，眉宇之间却是皱得更深，将一身气势收回，沉默不语。
“你莫要如此，我亦是为你着想。”
老者见状，嘴角掀起苦涩，随后望向柳汗青，神色忽得郑重。
“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护送女儿以及两位孙辈送往大明首辅府邸。”
柳汗青闻言，却是一愣。
“为何？”
“因为你足够强！且我......是不可能活着去往大明皇城的。”
传巨鹿沙哑而笑，朝柳汗青言道：“你那晚也见到了那血影吧？你也知晓那血影有噬魂之能，而当时我便监控全场，知晓你与那少年是唯二脱离血影操控之人......商队之内，我只信你俩。”
柳汗青闻言，面显意外之色，看来不止他与江小白在观察传巨鹿，后者亦是如此。
“传老爷是如何得知此事？”
柳汗青将手中茶盏放下，随后便朝传巨鹿一问。
“因为......我身躯之内，便有这么一尊血魔！”
传巨鹿说罢，便将上衣剥下，老迈之躯瞬时暴漏于空气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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