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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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犹豫了,你迟疑了?”
君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孤比不上你三哥了?你觉得孤自取其辱了?”
“不是……”宋窈只是想到,宋衍之上辈子出事,就是因为和狐朋狗友青楼买醉纵马,跌落深秋的护城河里,“我三哥不通水性。”
“所以呢?”君晏阴沉着脸色,“你想说孤无理取闹了?”
书上说的果真不错。
世间女子薄情,受伤的总是男人。
唯有父凭子贵,才能在她身边留有一席之地。
宋窈认真想了一下,“您会水性吗?”
“呵,孤会就活该自救吗?”
“我是说,您会的话,您就给我三哥捞上来吧。说真的,”宋窈认真道,“如果您真和他们一起跌进去了,我只会叫人帮忙,男未婚女未嫁,一起跌河里多有失体统。”
君晏:“……”
行,懂了。
打败他的不是宋衍之,是有失体统四个大字。
循规守矩的宋窈说完话,没走多远,就见宋衍之一身酒气的从府外冲回来,“宋羡予呢?让宋羡予出来,敢欺负我妹妹!我,西楚霸王刘备,今日便要杀他全家!”
西楚霸王笑了。
他笑得棺材板都盖不住要出来踹死你个不学无术的了。
宋窈伸手去扯宋衍之的耳朵,“一身酒气,你是不是去寻花问柳了?!”
“哎呀,你别掐,我没有,我就是跟朋友出去,手拉手上个茅厕!”
“你还敢撒谎!”宋窈踹在他的小腿上,“说没说过让你好好念书,少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玩!”
“嘶——!轻点,一会儿给你手拽疼了!窈窈,我低头,我低头,你别蹦高啊!你是不是后背有伤口?”
宋衍之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宋窈面前,“呐,给你。”
宋窈气的很,“你别卖萌,我不吃你这一套,你再和他们厮混,以后我就不是你妹妹!”
她急了。
宋衍之觉得她好像真生气了,“窈窈窈窈!我没有和他们厮混。”
他小步凑到宋窈跟前,“你知道兵部尚书之子吗?我近日认识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我……”
“我不想听你和我说这些。”
“我只知道,兵部尚书之子不学无术,母家于乡下庄子草菅人命逼良为娼!”
宋窈近乎冷漠的看着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止一遍的和你说过,离他们远点远点你就是不听!你要是不想读书,那便去娶妻。你也到了成家的岁数,让祖母给你相看相看妻子吧!”
“我,我不是……”宋衍之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宋窈,小姑娘走的很快,他又不敢跟过去,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像是被丢掉的奶狗一样,嘟囔:“……那我晚了这么多年才读书,又不能和宋羡予一样从小参加科举。”
他去踢地上的石子,委屈巴巴道,“我跟他们耍,给他们银子,往后我认识很多人,很凶,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窈窈总是保护他,挣的银两给他,买的布匹给他。
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她总是忘了,他是她兄长。
他也想变得更好,让她有一个依靠。

——
叠翠阁内。
“六小姐,六小姐你不能进去!我们夫人睡了!”
“滚开!”
“六小姐,唉,你——!”
“刘嬷嬷,”跪坐在蒲团上念经的苏迎蓉抬手,温吞道,“她想进,便让她进来吧。”
“可是夫人,”刘嬷嬷像是没吃够教训,嘟囔道,“这孩子可不能惯,不打不成器,您看她……”
“今时不同往日——”
苏迎蓉笑着看向宋窈,“如今我们六姑娘,攀上了高枝儿,做起这种忤逆不孝的事情,可谓是,得心应手。”
“就是不知道,你祖母能活几时,你二伯母能否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疼爱,还有太子,你一庶生子,不知可有给太子暖床的资格?往后生下来的孩子,为奴为……”
“啪——”宋窈一巴掌过去,将刘嬷嬷打到苏迎蓉身上,扑通一声,主仆二人滚做一团,苏迎蓉的腰撞在香炉上,疼得她脸色发白。
“夫人,你怎么样了?”刘嬷嬷肿了老高的脸去扶苏迎蓉。
苏迎蓉一把将她推开,“宋窈!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贱/种!你敢打我和刘嬷嬷!你信不信我——!”
“主子不会说话,一定是下面的奴才不懂事,没教好主子。我打一个下人,卖身给宋府的下人,就是打死,也是应当应分!”
宋窈将手中的长剑抵在苏迎蓉的脖子上,笑了声,“三夫人,我好言好语的和你说话,你就听着,我翻脸,后宅里因为一场小病就香消玉殒的女人那么多,你知道我善医,少惹我,知道么?”
“宋窈!”苏迎蓉被她气的眼眶通红,“我是你娘,你擅闯我的院子,就这么和我说话?”
“是不是亲娘,那不一定,”宋窈笑着问她,“你今日晌午一直在府上吗?”
“我不在府上还能去哪!”
宋窈点点她的衣衫,“脱了。”
“宋窈!”
“三夫人,我今日出府,去长安城外,看见个使用邪术的女人,与她交手,划破了她的肩膀,当今陛下厌恶邪术,我自为陛下分忧,报官,官府也会查你。你自己考虑?”
苏迎蓉被她气的哆嗦。
刘嬷嬷在一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被宋窈一脚踹倒,“不想死就给我安静一点。”
刘嬷嬷:她是个哑巴。
苏迎蓉将外衫褪去。
宋窈挑起剑,盯着她的右手胳膊,只见女人原本白皙的胳膊上,有一块被纱布包裹的,猩红的烫伤,“巧了,不知道三夫人这个烫伤是哪来的?”
刘嬷嬷赶紧道,“今日三爷回来,醉酒要与我们夫人……咳,要,嗯。之后,喝水时,不小心将水壶里的热水洒到了我们夫人身上。”
“那他们,是几时见的?”
刘嬷嬷:“……”
六小姐都不害臊的吗?
“晌午。”
宋窈笑了下,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三夫人将衣衫穿好吧。”她走时,幽幽回眸,“三夫人知道吗?我这个人记仇,若是有血缘关系,我还得稍稍控制一下,若是没有……”
“入秋了,夜里惊雨,夫人少走夜路,省的碰见索命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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