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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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凉州刺史府
偌大的议事厅内,仅只有马岱和司马懿两人。
“仲达,你打算怎么做?”垂下手中的绢书,马岱抬头看向司马懿,郑重地询问道。
司马懿双目微闭,表情凝重,却没有做出回应。
有关父亲司马防辞世的消息,司马懿并没有隐瞒马岱。 他非常清楚,这样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想就能隐瞒过去的。
马岱虽然谈不上智计出众,但行事仔细沉稳,肯定能够发现一些异常的迹象。
隐瞒,最容易产生隔阂矛盾。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诚相告。
不过,纵然以司马懿的天纵智计,面对父亲亡故这样的传闻,还是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这世上最让人痛心的事!”见司马懿默然不语,马岱叹了口气说道,“要不先派人去河东探探路,看情况究竟如何?”
以己度人,马岱对司马懿倒是有几分身同感受的意思。
司马懿依然沉默。
马岱站起身,走到司马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劝说道:“仲达,你先回府歇息,我安排人去河东……”
“马将军,不必了……”司马懿一抬手,摇了摇头说道。
马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司马懿。
“嗬~~!”长长地呼了口气,司马懿抬起头,脸上带着相当勉强的笑容,低声说道:“这里面很可能有圈套……”
“圈套?”马岱略显诧异地询问道,“什么圈套?”
“不瞒马将军……”司马懿将近些日有人打探自己的事情对马岱做了一番叙述,“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传来家父辞世的消息。 未免有些巧合。
懿怀疑,曹操业已识破了懿并未死去,甚至推断出懿身在西凉。 故而想以家父辞世的消息,引诱懿暴露形迹。 ”
马岱剑眉微挑,不解地说道:“曹操怎会识破仲达之事?”
“凉州虽已被马将军所掌,但毕竟时日尚短,不免有鱼龙混杂。 曹操细作若是有心,未必不能察觉到懿的存在。 假使其中有人曾见过懿。
或是听闻过懿的往事,有所发现自然也就不奇怪了!”司马懿克制住自己心绪地浮动,为马岱分析道,“此外,凉州官员中,或许也藏有曹操内应之人。 ”
“恩……”马岱点点头,沉吟着说道,“如果曹操当真对仲达的身份有所怀疑。 以司马老大人来设一个陷阱,也不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仲达虽然不宜亲往,却可以派遣几名细作暗中查探。 将情况搞清楚更好些!”
“也不行!”司马懿仍然摇头,“如果这真是一个圈套。 曹操必然会对河东严加盯查。
不需要懿亲自前往,只要我方加派了细作,其实就能证实曹操的猜测。 若非是懿,谁会对家父辞世一事如此关切?”
“……”马岱微楞。 一时无语。 但仔细思索之后,他知道司马懿的顾虑完全是在理的。
一旦所派的细作被曹方察觉,司马懿身在西凉之事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仲达莫非就准备什么也不做?”马岱佩服司马懿在如此情形下依然能保持冷静,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思索了片刻后,司马懿缓缓说道,“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确认家父辞世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什么办法?”
“以细作联络荆州,了解荆州那里有无得到家父的辞世的消息。 如果此事是真。
荆州乃至扬州应该都会有所耳闻;若此事为假,则曹操必然是针对凉州散布地流言,荆州那里该当是一无所知。 ”
“虽然可行,但也得费上些时日……”马岱定睛注视着司马懿,略一沉吟,还是问了出来,“仲达,如若司马老大人当真亡故。 你待如何?”
司马懿双目微微闭起。 以掩饰眼中的痛苦之色:“……除遥祭外,别无他途。 ”
顿了顿。 司马懿怅然说道:“若懿贸然返乡,家父或在或故,皆不会原谅我这不孝之子。
归去何益?归去何益……”
对司马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人数人的生死根本算不得什么,最紧要是维持家族的存继。
司马懿很清楚这一点,更明白自己在刘备麾下的每一功每一绩,都是在为司马家的未来添砖加瓦。 而其长兄司马朗及几个弟弟为曹操效力,也是出于同样地原因。
当今天下的归属,早成非刘即曹之局,而这里,又以刘备的希望更大。 在家族无法投向刘备的情况下,司马懿其实就承载着族中的希望。
如果现在司马懿当真返回河东,无论是生死未知地司马防,还是司马家的其他人,肯定是恼怒大于喜悦。
对司马懿的话,马岱似懂非懂,但他也没有深究,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主公似乎准备对西川用兵了,将军已经回到襄阳。 咱们需不需要出兵策应?”
“西川地势险要,道路崎岖艰难,并不适合骑兵作战,铁骑派不上用场。 论步卒,荆州大军的精锐更胜凉州。

”司马懿强打起精神,分析道,“近段时间,凉州还是以休养生息为妙。 主公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恩……”马岱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不快。
由于韩遂、阎行举族都被夷灭,血仇已报大半地马岱,性情中的急噪成分又消去了几分。
另一个仇敌曹操依然存在,但马岱已不着急,在他看来,能将曹操一天一天地逼入绝境,反而更有雪仇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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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一赶到襄阳。 只稍做休息,便提出请求————商议进击叛逆刘璝的事宜。
能够体谅他急切的心情,我也没有做什么推委。

站在一个巨大的益州地形沙盘旁,张任与另一名川将张翼兴趣浓厚地指指点点,浑然将我这个主人忘却在一旁。
这时代地人,连使用的地图都相当粗糙,对沙盘这种直观地作战临摹工具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位于丹阳的扬州军械坊。 是能够制作军用沙盘的唯一机构。 正因为保密得当,到目前为止,沙盘依然是我军特有的。
张任、张翼第一次见到沙盘,惊讶自是难免。
“张征西,贵方先前索要的大量蜀中地图,就是为了做这个东西么?”终于停止了欣赏沙盘,张任转身向我询问道。
张任的体型样貌与一般地蜀人大有不同。 蜀人身材偏矮,面宽而鼻塌。
但张任的身材颀长,偏瘦地身体里蕴藏了无穷地力量,国字形的面庞充满了阳刚之气,双目精光内蕴。
传闻中,张任地武艺为蜀中翘楚。 并不是虚言。 仅就我的判断,他的身手虽然比不上赵云、黄忠,却要超过关平、文聘,差不多能够与魏延相当。
拥有上佳地身手。 统军一流,不乏智计,张任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将才,甚至是帅才。 他另一个让人欣赏的地方,就在于那近似于“愚”的忠诚心。
历史上,即使明知刘璋败局已定,被生擒的张任却依然拒绝了大哥地劝降,毫不犹豫地慨然赴死。
纵观前后三国。 能做到这一点的,仅只二人,一是张任,一是吕布麾下那位大名鼎鼎的“陷阵营”统领高顺。
当然,人无完人,张任身上也不乏缺点,最为突出的就是他那过于保守(主要指排外)倔强地性格。
不过,近来这方面已经有所好转了。 他这一次能应邀到襄阳来。 就是一大证明。
“不错!”我走到张任跟前,笑着问道。 “文越以为此物如何?”
“山川树林、沟渠栈道、城池关隘,一目了然。 于行军作战,简直功用无穷!”张任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沙盘,张任很疑惑地问道:“张征西,此物究竟是如何制作而成,居然凝而不散。 ”
“这是由我扬州军械坊所制,我亦不知如何做成!”笑了笑,我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哦~!”张任有些遗憾地应了一声。
“文越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赠送一个小些的给你!”
“当真?!!!”张任眼睛一亮,当即拱手微施一礼,“如此多谢张征西了!”

分宾主入座后,双方很快进入正题。
“……十日内,天子讨刘璝、张松、孟达等獠的诏书即可到达襄阳。
届时,可先以诏书着定刘璝等獠的乱臣贼子身份,并号令蜀中官员士民响应王师,共讨叛逆!”说到这里,我正色对张任说道,“文越,若想早平叛乱,恢复蜀中安宁,少生伤亡,你必须按下雷霆愤怒之心,宽对附从叛逆之士民。
若追究过甚,则必然引起恐慌,徒增贼势,而加大平叛的难度!”
“……”张任略一沉吟,正色缓缓说道,“张征西放心,任并非只知徒逞武勇之人。 除首恶外,附从者只要不抗拒到底,都不追究!”
“恩!”我点点头,“如此一来,助贼者必微。 ”
指着沙盘,我继续说道:“此次进击,我意兵分三路,同时推进。
第一路……
第二路……
第三路……”
“三路齐进,虽然有利分敌,但蜀中地形过于险要,许多地方甚至只需一、两千人,就可抵挡过万大军。
”听完我的计划后,张任探身指着沙盘上一处,“便如葭萌关这一路,虽然看似距成都不远,但其间却先后有剑阁、绵竹之险。
只要扼住其中一处,吕平南的两万大军恐怕就是进退不得!”
对张任地质疑,我未置可否————张任自然不知道,在原先的历史上,他死后约50年,曾有一人对剑阁天险来了一次反利用,麻痹住守军,最终完成破蜀的奇功。
而这人,正是我如今的义子,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邓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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