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舰阵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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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隆隆礼炮声中,定远号劈波破浪,缓缓前行。所有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军舰冲越巨浪的剧烈的颠簸。
光绪和康有为脸色红晕,显然心情非常激动。林海的心也有些难以平静,他想起了国庆6o周年那一场振奋人心的三军检阅。
定远号终于依次检阅了二十几条战舰。刘步蟾佩刀高举,大声命令:队形演习!
在定远号的带领下,二十几条战舰又开始移动起来,很快摆出了一个两列的“1”字阵型,也就是俗称的“死亡峡谷”。
紧接着,“死亡峡谷”开始变形,二十几条战舰尾相连,形成一个贪吃蛇的“o”字型,这是一个包围的阵型。
一时间,碧波万顷,铁甲破浪,龙旗飘展。鱼贯阵、雁行阵、斜列阵……北洋水师将海战阵型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鸿章神情激动,手中的雪茄微微颤抖,站在他身边的布洛夫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一边观看演习,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甲板上的各国公使,社会名流都在小声议论着,显然也被这气势宏大的阵型表演折服了。
浅见司佑的脸色有些青,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鹰扬双翼阵,列阵!”刘步蟾大声命令。定远号舰桥上,一个身材挺拔的海军士兵打出旗语,海面上,所有战舰又开始移动起来。
鹰扬双翼阵其实就是V型阵,只不过阵尖是两条战舰。这两艘排头的战舰当然就是定远号和镇远号了。不过这时却出现了一个意外,所有战舰都在匀调头转向的时候,旗舰定远号的转向度却变得忽快忽慢,阵型开始出现了不协调的情况。
舰桥上的刘步蟾心中一紧,脸色骤然变了。这次演习他准备了很长时间,绝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演习不能完美完成,他可担待不起。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刘步蟾对身边的副官带李鼎新吩咐道。
“是。”李鼎新快步小跑,进入驾驶室。
“怎么回事,为什么转不足?朱声岗,你在搞什么名堂?”李鼎新大声喝问。
正在操作舵轮的是驾驶大副朱声岗,福州船政学堂毕业,留洋,是北洋水师里技术最好的舵轮。此刻他浑身冷汗直冒,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舵轮失去了精确度,操作非常困难。我猜测是传动轴出了问题。”
李鼎新一听就火了,怒道:“什么?传动轴坏了?管轮!管轮在哪里?”
管轮就是轮船的管家,舰船检修是他们负责的。定远号一共有五个管轮,目前都在驾驶室。
总管轮陈兆锵慎声道:“李大人,陈兆锵在。”
李鼎新怒道:“陈兆锵,你们怎么维护舰船的?如此关键的时候竟然掉链子,出现机械故障,你有几颗脑袋?!”
陈兆锵脸色白,说道:“李大人,昨天晚上尼格路士专门检查了舵轮系统,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李鼎新指着舵轮骂道:“放你m的屁!没有问题为什么舵轮会变成这样?陈兆锵,你知道这演习的重要性吗?我看你是活腻了!”
陈兆锵默默无语。帮办总管轮(相当于副职)尼格路士用硬邦邦的中文说:“副管带,你,不应该责怪陈。的确是我,昨天,检查了船,没有问题。现在应该再检查,我不相信。”
一群人立刻对传动系统进行了检查,结果非常令人惊讶,传动轴的确有故障,有一根传动轴出现了锻炼,从坏损的情况看,是人为破坏。有人将这根轴锯开了很大一个口子,导致它在演习中突然断裂。
就是说,昨天晚上尼格路士检查了舰船以后,有人对传动轴动了手脚。
李鼎新无法责怪尼格路士,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解决问题。
驾驶室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李鼎新冷冷的说:“看来有人不想看到我们北洋水师的军演顺利完成。”
“谁会这样干?”陈兆锵问。
“很可能是日本人。”李鼎新说。
“可是日本人怎能上我们的船?”
“可能收买了我们的水兵,以后查一查昨天有什么人来过驾驶室,这个人一定要揪出来。”李鼎新恨恨的说。
管轮陈楠说:“副管带,我觉得现在应该把这件事禀告管带大人,另外应该对我舰进行全面检查,特别是船炮。因为阵型演习以后,就是枪炮演习,如果对方的目的是破坏演习,说不定会对船炮动手脚。”
“说得对,那么陈兆锵,你和其他管轮立刻对我舰进行全面检查,我现在就去向刘大人报告情况。”
“是,大人。”
李鼎新回到甲板上,快步跑上舰桥,在刘步蟾耳边说了几句,刘步蟾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凝重。
“能修好吗?”刘步蟾问。
李鼎新黯然摇头:“短时间无法修复。”

刘步蟾叹了一口气:“打出旗语,靶船出港,准备枪炮演习吧。”
……
队形演习出现问题以后,甲板上出现了微弱的喧杂声,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变化。李鼎新回到甲板以后,林海悄悄走到舰桥,竖起耳朵聆听两个人的对话,虽然距离有一点远,听得不算特别清楚,但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情况。
“海军演习关系到中华的面子,我应该帮他们一把。”林海心中暗想。
走向光绪。光绪脸色早已从红晕变得清冷。
“尹兄,你上次说和李鸿章大人有一点交情,是么?”
光绪:“不错。”
“尹兄,定远舰的传动系统出现了一点故障。我在美国专修机械,对传动系统的维修非常在行。你不妨向李中堂请一个面子,带我到驾驶室看一看,或许我能修好呢?”
光绪惊道:“哦?徐兄还有这个本事?”
林海笑道:“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就八成把握了。”
光绪二话不说,走到李鸿章身边,向他说了几句。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盛宣怀。盛宣怀对林海拱手说:“徐先生,请随我到驾驶室去吧。”
林海伸了伸手:“请。”
盛宣怀走在最前方,林海其次,光绪、翁同龢随后,一行人走下甲板。本来林海、光绪这些“受邀请”的人士是不能下甲板的,但盛宣怀穿着官服,水兵们即使不认识他也不敢拦阻,很快四人进入了驾驶室。
“盛大人!”朱声岗是认得盛宣怀的,连忙向他鞠躬行礼。
盛宣怀将来意向朱声岗说了,朱声岗摇头说:“这不可能,传动轴已经锻炼了,只能更换,此刻没有零具,如何能修理?”
盛宣怀说不悦,冷冷的说:“能不能修理由你来判断么?”
朱声岗只得离开驾驶位。林海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林海哪会修什么传动轴,他连手表都不会修,也没有打算修。定远号的舵轮传统系统对然出现了故障,却只是控制精度受到破坏,并非不能驾驶。朱声岗技术不够,只拿到轮船c级驾照,林海拿的驾照却是轮船F1的。
林海两手轻轻握住舵轮,对朱声岗说:“告诉我转向数据。”
“每分钟15度,右旋。”
林海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满满旋转舵轮,他神情非常认真,旋转的度很慢,朱声岗虽然看不到操作的效果,但心中却非常震惊,因为仅从林海控舵的稳定性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控舵,就和医生作手术差不多,是什么水平,内行一眼就能看出。定远号虽然稳,但总是有晃动的,但林海的身体就像雕塑一样,连身上的体毛都没有丝毫抖动,他的手像受到程序控制的机械手一样,稳定、精确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光绪、翁同龢、盛宣怀三人没有朱声岗的眼里,但三人都是真正的大人物,非常沉得住气,没有任何人说话打扰他。
海面上,定远舰的转向度变得稳定了下来,终于与其他战舰保持了一致。
刘步蟾深感诧异,对李鼎新说:“不是说已经难以驾驶了么?怎么又好了?”
李鼎新也感奇怪,说道:“我到驾驶室看一看。”
李鼎新以百米度冲进了驾驶舱,看到一个陌生人在控制着舵轮,朱声岗却站在一边,像个学生一样呆呆的注视着这个人的操作。此外,驾驶室还多了几个人,其中穿着官服的一个竟然是李中堂手下的第一红人盛宣怀大人。
李鼎新急忙向盛宣怀询问:“盛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个陌生人在控制舵轮?”
盛宣怀苦笑道:“我不知道。”
盛宣怀并不知道定远舰已经跟上了队列的节奏,也不知道林海到底是不是在修理,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林海是通过控舵来感受机械故障的情况,但越看越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徐先生好像就仅仅是在驾船。
朱声岗凑了过来,忐忑的问:“李大人,你从甲板上来,可知定远舰的转向现在怎样?”
李鼎新说:“已经完全融入了队列的节奏,就像传动轴完好无损一样,朱声岗,为何会这样?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朱声岗虽然已经有预感,但依然惊得深呼了一口气。
“李大人,这位……这位不知名的朋友简直神乎其技,是他控制已经失去转向精度的舵轮,使定远号保持了均匀的转……”
朱声岗将林海的操作简单向李鼎新介绍了一下。光绪、盛宣怀、翁同龢虽然完全不懂驾驶,也能听个明白,三人脸色微变。朱声岗更是听得惊心动色。林海转过头,微笑着对李鼎新说:“李管带,你应该赶快回甲板去告诉刘步蟾,靶船可以慢一点出海,阵型演习还可以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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