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丢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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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封完整的信,但我从照片上的字迹,一眼就认出了是出自刘默的手笔,信没有一处涂改,虽然有些不连贯,但也正是这种不连贯,让我坚信这就是刘默那颗稀里糊涂的脑子想到的东西,她写下的当时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我是在电脑上看到的这些照片,国安的人之前也已经审阅过了,见只不过是一封不完整的私信,才转交给了我,他们把这些照片拷贝到电脑上后,都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任由我一个人哭得像个婆娘。
刘默自杀的真相曝光,李梅说得没错,刘默的死,和周洋魏恒关系都不大,但也绝非是她所认为的徐睿逼死了刘默,如果非要追查凶手,那凶手只有一个,就是我张佳琪。
五月初的卢南,冷清的旷野里,空气混沌而又湿燥,让你分不清是冷还是热,我从国安的装备车里出来,看到田埂、屋顶、草垛上稀稀落落或蹲或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表情不一,但个个都激动兴奋,他们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人意犹未尽,有的人已悄然离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戏,刺激而又新鲜,对于今天的死亡,他们并不在意,有户人家已经开大了外放,自顾自的播放起了音乐,刘天王用他那浑厚而韵味独特地嗓音鸣唱着:
不要问我
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
你不懂我伤有多深
要剥开伤口总是很残忍
劝你别作痴心人
多情暂且保留几分
……
是不敢不想不应该
再谢谢你的爱
我不得不存在

像一颗尘埃
还是会带给你伤害
……
在你的未来
最怕这样就是带给你
永远的伤害
我在歌曲悠扬而绵长的伴奏里,内心一片冰凉,就像北极浸淫浮冰的水,一滴滴地滑落在我的心里,无以言表的辣痛,我曾经以为,我张佳琪最爱可怜人,刘默从小到大经济的窘迫,徐睿表面上逆来顺受、低眉顺耳的气质,周雨萱波折多舛地命运,都让我心生怜悯,但李梅又何尝不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可就算她生生死在我的怀里,我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女人。
我现在情绪低落,心生悲凉,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让我难过的是什么,是某人,还是某些事。
当然,我在乎的或许只是真相,而僵尸郑们在乎的,远非这些,这本该是一封信,那这封信在哪里?又为何被拍成了这么些个照片,拍照的人是谁,他的用意又是什么,是简单私人情感问题,还是另有蹊跷?
李梅已经死了,老沈也被狙,李梅说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这张储存卡,而储存卡的东西,却似乎与李梅没有多大的关系,到底是为什么?没人能够回答。
刘默的父母也给不出太多的答案,他们只是说突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到访,自我介绍时说是刘默生前的朋友,路过这里,来看望一下二老,还给老人带了好些个“高级”的见面礼,小女孩似乎和那女人很亲密,以至于老人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女人的女儿,出于待客之道,丈母娘忙活着做臊子面招待客人,可没想到面吃了一半,老人们就觉得不对劲,并且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刘默父母能提供的信息就这么多,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老沈早就潜入,一问起此事,老两口顿时惊恐对望,连连摇头,看起来是非常的后怕。
老沈的底细也很快就查出来了,一位下岗多年的钳工,经济十分的窘迫,但奇怪的是儿子却在一家贵族学校上学,对那所贵族学校一查,矛盾豁然解开,李梅的儿子程浩霖和他儿子正是同班同学。
老沈家再无亲人,老婆早在几年前就不迟而别,至今杳无音信,通过和他儿子的交谈,原来是李梅资助着他上的这家一学期要十二万的贵族学校,全部费用均由李阿姨承担,他父亲的主业是在农贸市场给人钉鞋修伞配钥匙,收入非常微薄,但没有了孩子的负担,一个人紧紧巴巴还是能维持生计。

小孩了解的内幕也不多,只能看到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农贸市场那里却有不同的说法,周边的小摊贩反应,虽说老沈的确在那里有个露天的摊面,但似乎这人工作并不积极,三天打鱼两天撒网的,经常看到他的摊位没有人影,用边上卖烤红薯的老大娘的话来说:“就凭瘦猴儿那样挣钱,别说娃儿,他自个儿都养不起。”
因此国安有理由相信,这个老沈实际上是在为李梅卖命,并且是李梅绝对的心腹。
我见到丢丢的时候,小家伙还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就连他亲生母亲王冬梅的死,她也并不知情,她眨巴着一对天真的大眼睛,满脸兴奋地对我说:“老猫伯伯,你来接丢丢的吗?”
丢丢虽小,但也已记事,虽然有些残忍,但国安也没有它法,只得向她询问些事情,不过好在他们的技巧把握得还不错,没有让小家伙察觉些什么。
丢丢说妈妈忙,从来没时间去接她放学,基本上都是爷爷接送她上下学,但不幸的是爷爷突然离世,难过之余,她发现妈妈的脾气比以前更暴躁,没有了爷爷的保护,丢丢只得谨慎小心的过日子,甚至有些害怕回家,每次放学后她都是独自在外面晃荡到黑才回去,妈妈从来不会因为她晚回而发怒,而是常常会因为她回得太早,而无辜地受一些打骂,那天丢丢像往常一样放学后没敢立刻回家,一个人在学校旁小区的垃圾场拣玩具,等到天渐渐暗了,她才拿着脏兮兮地毛毛熊往家里赶,当然丢丢并不敢把捡来的玩具带回家,她一如既往的把玩具藏到了桥洞底下,刚一走到家门外的小巷子口,就被一个叔叔拦下,那叔叔说他是爸爸的好朋友,来接她团聚的。
小家伙一听是爸爸叫人来接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也没多想,就跟着那个叔叔上车走了,车开了好久,她都在车上睡了好几觉,这才停了下来,就这样,她见到了李妈妈。
对,丢丢就是这么称呼李梅的,她说李妈妈特别的好,给她买新衣服,给她买好吃的,陪她玩,给她讲故事,国安问询丢丢的时候为了让她轻松不要有压力,当时也安排我在场,丢丢讲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抬头望着我说:“老猫伯伯,李妈妈去哪里了?她上班去了吗?”
丢丢是太久缺乏母爱,就连父爱现在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虽说后来和王冬梅相认,但王冬梅这个女人根本就给不了丢丢所需要的母爱,不难理解,突然有一个女人对她那么无微不至,她自然会把这种感情幻想成了久违的亲情。
我说没错,李妈妈上班去了,是她让老猫伯伯来接你的。
丢丢这才放心,继续在国安便衣女人的引导下讲述她的经历。
丢丢说李妈妈虽然对她很好,但李妈妈有时候也挺忙,每次她不能陪她的时候,就会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要去上班,李妈妈走时会把丢丢留在一间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间里,里面摆满了各种玩具,还教会了丢丢放碟片看猫和老鼠,丢丢也就从来不觉得寂寞,往往感觉很快就玩到李妈妈“下班”。
不过丢丢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什么时候带她去见爸爸,李妈妈总是说她还没请到假,等请到假不要上班了,就带她去见爸爸。
前两天,李妈妈突然告诉丢丢,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去过那个地方了,就能见到爸爸了。
丢丢信以为真,但丢丢说李妈妈和她说这个时候,她觉得李妈妈刚哭过。
丢丢的整个历程就是这样,最后她和李梅来到了刘默家,后来就睡着了,直到醒来,见到了很多的叔叔和阿姨,最终见到了我。
我不知道丢丢提供的这些东西对国安有没有用,但对于我,最少是欣慰的,因为李梅并没有让丢丢受苦,甚至很好的保护了丢丢,没有让丢丢感受到一丝残酷、无情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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