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妈,您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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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荣天父母的家在城郊的苏格庄,姥姥家仅相隔一个村子,奶奶家住在县城LC区繁华地段的深巷中。
路是土路,坑坑洼洼,颠簸不堪。
到了姥姥家,停下飞鸽,拎着竹篮走了进去。
姥爷看见自己的外孙来了,欢喜的大步迎了出来,姥姥还在屋里做菜,煤气灶上炖的肉。
叶荣天将一份排骨和米饭从竹篮中取出倒进一个铁盆里。
姥爷本想跟外孙多聊几句,见外孙竹篮里还有一份,很明白,他拿出一个小铁盆,连粉带肉的又盛出一份,说道:“这份给你奶奶带过去,他一个人怎也够吃了”,然后催促着:“去吧!别给肉弄凉了,路上慢着点。”
叶荣天内心五味杂陈,不好说什么,嗯了一声,将竹篮再次挂上车把,骑上车子离开了。
距离奶奶家的路远,但是城区是水泥路,比较好走。
到了奶奶家,奶奶正在炖鱼,鱼是家里老叔买的,老叔因为身体残疾原因,岁数不小了还一直没娶不到媳妇,他在一家民营印刷厂的当警卫。
今天上午在单位值班,还得晚些回来。
骑进深深的巷子,又穿过了前户的过堂屋。(是这样的,奶奶家在县城相对繁华地段——百货商场附近,奶奶家宅子的前排都是平房门市,门市中间有条宽约三米的小巷子。小巷子深约二十米,二十米头的位置是一个长方形的小院,小院里有三间正房。奶奶家需要穿过这家正房中间的过堂屋,然后才能进入奶奶家的小院。奶奶家后院还有一户人家,人家也有自己的小院子,可以从自家的后门进出,偶尔也会从前面小巷出入,但晚上十点后,前面的人家会主动关上过堂屋的小门。)
迎面是一个五米见宽十米长的小院儿,满头银发的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坐在破旧的小板凳上摘着香菜。
院子很小,堆满了陈旧的老家当,唯一崭新的东西是墙角那半人多高的煤堆,在未净的积雪旁锃黑的发亮。
叶荣天看着眼前的画面,情绪陡然激动,眼角开始湿润。
奶奶的耳朵不好使,叶荣天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听到。
当站到她身前,奶奶才抬起自己的老花镜,看到自己的孙子来了。
“奶奶!”
叶荣天大声的叫了出来,生怕声音小了,奶奶听不到,可又担心这一切会支离破碎,周围的画面会突然消失。
奶奶高兴的答应了一声,笑呵呵的说道:“炉子上炖的大草鱼,你老叔昨天买的,一会儿在这里吃吧!我昨天想叫你爸你大姑二姑一起过来吃,你老叔忙……”
奶奶开始絮絮叨叨。
从叶荣天记事起,奶奶就是个絮叨的人,儿孙若是听烦了,总会顶上她几句,图个耳根子清净。
前世奶奶活着的时候,叶荣天没少嘟囔自己的奶奶。因为奶奶会把一些很琐碎的小事讲好多遍。
这次重生,成年人的心智,叶荣天再也不会跟奶奶顶嘴了。
奶奶虽然唠叨的让人烦躁,但总比像前世那样在奶奶的坟前哭泣好吧。
叶荣天将带来的饭菜端到里屋的桌子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过了十一点,自己该回家吃饭了。
奶奶将摘好的香菜切碎,洒在刚出锅的大草鱼身上,然后用铁铲弄出中间最大的一块,放到他拿来的碗中,还舀了些鱼汤浇在鱼身上,关切的说道:“我一个老太太也吃不了多少,带回去让你爸也多吃点。”
奶奶还要继续说什么,可是见孙儿不时盯着墙上的挂钟看,没再吱声,轻叹了口气,想要继续的话又咽了下去。
岳泽县城关镇苏格庄。
中午,小丫头叶荣蓉正在大口的嚼着肉,满嘴的油汁溢出。
父亲见一旁的叶荣天吃的很慢,关切的问:“做的没入味吗?”
“挺好吃的。”叶荣天忙回答道。
“哥哥,你不快点吃,我要抢没了啊!”小妹嬉皮笑脸的闹着。
叶荣天笑了笑,上前刮了下小妹的鼻子:“你多吃点,吃的香,当哥的才高兴!”
妹妹一边撕咬着大骨头上的瘦肉,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叶荣天,眨着大眼睛一脸的高兴。

父亲叶国泉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怪怪的,关切的说道:“初三学习紧,今天难得元旦了,放放松,出去玩会吧。”
叶荣天笑了笑,看着发未白背不驼的父亲没说什么,慢慢的嚼着肉香,感受着家里的温馨。
下午,叶荣天一个人骑着那辆破旧的飞鸽自行车沿着县城的主路,慢慢的溜达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周围的这一切就如同在梦里。
骑遍了县城的主街,一些小路也绕了一下,看到的一切证明自己的确回到了过去……
回到家里,叶荣天仔细的翻看着日历牌,显示的时间是1999年1月1号,元旦。
晚上,月朗星稀,华灯初上,寒气入室。
母亲陈淑琴披星戴月的赶回了家。
父亲煮了一大锅开水,正在大铁盆里洗着衣服。
那时候家穷,还没买洗衣机。他清楚的记得家里第一台洗衣机,还是在高二那年暑假,商场搞活动的时候买的一台特价的小鸭洗衣机一直用到自己参加工作,后来实在转不动了,自己花钱换了一台全自动。
母亲一进屋,叶荣天就抢在父亲的前面将蒸锅里的热了很久的饭菜端了出来。
妹妹早就吃了老多肉,去相隔一条道的堂叔家玩了,母亲回来时她还没有回家。
妹妹超喜欢去堂叔家玩,堂叔是跑客车的,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人家算是是富人,因为堂叔家总能吃上大鱼大肉,他家的大人孩子总有新衣服穿。
堂婶热心肠人实在的,妹妹每次到她家总会有好吃的,或是水果或是零食。
母亲唠叨了几句,埋怨自己的闺女又去打扰人家,还埋怨父亲这晚了也不去接女儿回来。
父亲继续在搓衣板上搓洗衣服,咧嘴笑着回道:“让孩子多玩会吧!还能多吃点好吃的,今天她婶又给买条新裤子,嘴上说是她家闺女的买大了,估计就是出去时顺便也给咱家蓉蓉买了一条。”
叶荣天一边品着父亲的话,一边将碗筷迅速的摆到餐桌上。
“荣天,去把后车座上绑着的几颗大白菜抱下来。”
“我去吧!”父亲不想再受母亲的唠叨,转身朝门外走去。
半袋子大白菜是母亲从市场上捡回来的,说捡也不完全正确,母亲的活计是在农贸市场给配菜的货站砍削烂菜叶、包袋蔬菜以及装纤维袋,甚至搬运白菜上车的活也是妇女们干的。
母亲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天不亮就和邻村的女人们到了菜市场。
为了省钱,母亲陈淑琴早晨会带上昨天吃剩下的饼或冷馒头,然后带大瓶白开水走。
中午怕花钱,要是实在饿的不行,就会吃点方便面或是花五毛钱买块菜馅饼,也就是晚上回家时能吃碗热乎饭。
前世,叶荣天不懂事,知道母亲辛苦却不能体谅,甚至还嫌弃家庭的贫穷,这辈子他决对不能再做这样混蛋了。
母亲因为中年时过度的劳累,遭尽了身体的健康,前世五十多岁便浑身的毛病,五十五岁就偏瘫生活自理困难,这一世叶荣天要去改变,尽量避免后世的遗憾。
父亲是个没本事的人,年轻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人生在世,吃喝玩乐。”
可是奶奶家孩子多,生活一直比较困难,奶奶的儿女过的都不容易。
父亲不是官二代富二代,而是标准的穷二代,自己年轻时不努力不好好赚钱,落得后来越来越潦倒,越来越贫穷……
虽是元旦,可是母亲中午抢活仍没能早回来吃饭,中午仍然是咬了口早晨仍没有吃完的凉饼,母亲的胃病也是这样落下的。
晚上,母亲吃的很开心,叶荣天不想破坏这个气氛,所以他只捡着母亲顺心的爱听的说,心酸都留给自己。
深夜,叶荣天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眠,考虑着当前的境况,他要努力改变家里的状况,让母亲不要再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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