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粗使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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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杜甫恋恋不舍,但是我还是把他拽过来、抱走了。

往回走了没两步,雪就下大了。

大朵大朵的雪花往脸上砸着,隐约感觉里面还夹杂着冰雹。

我一个常在塞外风吹日晒的汉子都被打得脸生疼,更别说杜甫这种细皮嫩肉小孩儿了。

我把他的脸贴在我脖子旁,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加件外套。

“阿爷,子美不疼。”杜甫扬起已经被冻得发红的脸说,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脸,“倒是阿爷的脸,有些红肿了。”

“多谢子美,阿爷也不疼。”我说,冲他笑了笑。

街上的行人、路边的小商贩都被突如其来的暴雪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有的赶忙抱起自己的孩子,有的慌忙收拾着的东西。

刚刚还歌舞升平的大街上忽然混乱不堪。

我抱着杜甫,快步往杜家走。

就这么狼狈不堪的回到了杜蘅家所在的小巷。

刚进巷子就看到,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杜煜和杜闲。

两个人都加了斗篷,但是看能看到斗篷上已经有一层浮雪。

“两位阿兄。”我把杜甫递给杜闲,有些尴尬的说,“抱歉。”

“嗣业说哪儿的话。”杜闲见过杜甫但是并没有立刻查看杜甫的情况,而是帮我把头发上的浮雪拂掉,“快些进屋喝点姜茶暖暖身子,这么大的雪莫要感了风寒才是。”

“多谢阿兄记挂。”我说。

“那我就先带着子美进去了。”杜闲说,“内子一定要子美在身边才肯睡下。”

“还请阿兄在阿嫂面前替展赔个不是。”我作揖说。

“嗣业说哪儿的话。”他说,这时候杜甫打了个喷嚏。

“阿兄!”我赶忙说。

“阿兄,嗣业,那我先带他过去沐浴更衣了!”杜闲也有些慌乱,他抱着杜甫点了下头,快步离去。

看着他离开,杜煜欲言又止。

“阿兄……是展贪玩了。”我赶忙道歉说。

“不妨事,你先去沐浴更衣。”杜煜说,似乎难以启齿似的,“我有话要跟你说。”

“唯!”我应声,冲他行过礼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

我的小院子和杜煜杜闲的小院子隔着一条长廊。

我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生好了火盆。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在往铜盆里添木柴;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怎么了,她的脸通红。

“郎君。”她福礼说。

“有劳了。”我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门口的衣架上。

唐朝的衣架具有鲜明的唐朝风格,和唐朝建筑一样简洁素雅但是又不失大气。

大部分的古代衣架都是横杆样式的,两侧有立柱,上下承木墩底座,两座之间有横板,立柱顶端安横梁,两端长出立柱,在立柱两段会雕刻一些浮雕图案;我房间的这一个上面雕刻着祥云。

横杆之下还有一块竖着立的木板,上有透雕装饰,其主要目的是为了使衣架更加牢固;一般情况下,衣服脱下后就搭在横杆之上。

据说最早出现于周朝,周朝开始实行礼制,贵族阶层对衣冠十分重视,为了适应这种需要,就出现了专门用来悬挂衣物的架子;再加上自古皆穿长袍,所以衣架也做得比较高——为了使衣物不至于垂到地上。


我刚把衣服搭到衣架上,那个女生就旁边矮桌上放着的一个托盘端了过来。

她走过来,伸手就要帮我脱衣服;我身上出去厚厚的外袍之外,就只剩下中衣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一愣,下意识地把她的手推开。

她愣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好了,多谢,你出去吧。”我说;当着她的面换衣服,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唯。”她应声,把托盘放下,“婢子去帮您准备热水。”

“有劳了。”我说,看到她退出去关上门之后,我把中衣脱了下来,换上她给我准备好的那身。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一只手拎着一只手提的木桶。

每个房间都有备好的浴桶,只需要把热水倒进去即可。

所有的热水都有厨房统一供应,有人专门负责烧热水;因为古代没有热水壶,所有的热水全靠现烧。

说实话,那一桶水也得有小三十斤,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要一只手拎一桶,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拎回来的;而且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单薄,外面还下着雪呢。

“你去休息吧,这些我可以自己来的。”我说,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桶,可是她却没有给我。

“婢原本就是外院的粗使丫头、原本就是在做这些事儿的。”她说,把手里水桶的水倒进木桶里,“现在让婢做郎君的贴身丫鬟,不必再日夜砍柴,已经是婢的福分了。”

“你原本日夜砍柴?”我愣了,他看起来就十四五岁四五岁的孩子,砍柴都已经很苛刻了,还要日夜砍柴。

“嗯,婢原本就是罪臣的女儿,活着就是要作为奴隶的。”她说,纤瘦的脸庞上波澜不惊,“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总比沦落街头要好上许多。”

“……”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相比与沦落街头,做丫鬟确实是好一些,但是做粗使丫鬟……

“婢子再去几趟,郎君就可以沐浴了。”她说,拎着空水桶刚要走,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把水桶夺下来,摊开她的手,发现上面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十四五岁的女生的手,应该都是白皙细嫩的,她的手不仅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还裂了口子;不看脸的话,说这是一双五六十岁的人的手,肯定没有人会怀疑。

“你的手都成这个样子,冬天的时候不疼吗?”我皱眉,轻轻地摸索着她手上裂开的口子;那些口子已经裂了很长时间了,边角已经发硬、结了痂。

“郎君……”她把手抽回去,慌乱的抓起木桶,“婢去打水。”

“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伸手去夺她的水桶,并没成功。

刚刚就被夺过一次,她这次学聪明了;只见她灵巧地躲过了我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抓起衣架上的袍子披上,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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