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郎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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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杜展,现在是杜府的一名厨“娘”。
这两天,我做了两次豌豆黄了。
没有电动打蛋器,全指望放在臼里捣打成泥做豌豆黄真的是个体力活。
连着来了两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好在今天有了经验,提前弄好了。
我给杜老二回复完,就在忠叔的带领下,回了我应该住的屋。
这是杜老二住的院子的外院的小房子。
很普通的下人房,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和一张小椅子。
这就是全部的“家什儿”。
“郎君平时不怎么使唤人,你在外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忠叔说,“主要就是打扫下外院,内院儿的话,没有郎君的吩咐尽量不要进去。”
“哦。”我应声,撇了眼身后的院子,“忠叔,郎君全名叫什么啊?”
“嘘——”忠叔忙把食指横在唇前,“咱们做奴仆的,是不能直呼主家名讳的。”
“抱歉……”我下意识地说,紧接着低下头,改口说,“奴记下了。”
“当我的面,就别自称‘奴’了,我拿你就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待,”忠叔说,叹了口气,“只是说些规矩给你听听,不是怪你。”
我抬头,看着他,这个大叔看起来也是个有故事的。
忠叔接着说了起来:“郎君名‘杜岘’,字崇文……”
我差点就没忍住笑,杜老二这么虎背熊腰的家伙,居然字崇文。
忠叔说,叹了口气,“……别看郎君看起来挺不讲情理、挺威严的,但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郎君的生母生下三娘就去世了……”
忽然很想唱宝莲灯的歌:天上下凡三圣母,生下沉香和铁柱(哦不,和爹住),沉香日夜哭着要寻哭着哭着要寻母,哮天犬追二郎神堵,四大天王常拦路……”
“……三娘现在这么顽劣,说起来跟郎君脱不了关系……”忠叔笑呵呵地说,“打小便捧在手心里,纵容得不成样子。”
大叔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刚刚不是还说杜铃兰出生、老妈就没了很可怜的么?
正在我以为忠叔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忠叔又拉下了脸。
“姑娘家的还是得有点姑娘的样子,三娘那个样子,明年就该及笄了,还未许配人家。”忠叔说,叹了口气,“虽然咱们杜家肯定不能低嫁,但是女儿家的,越拖越大,就越不好许配人家了……”
我怎么听,都有种我妈训我的感觉呢?
我生前,啊呸,我活在现代的时候,我妈也是各种催婚。
我觉得吧,甭管男生女生,二十五、六岁开始谈恋爱,二十七、八岁结婚,三十岁左右要孩子是最合适的。
首先,二十五、六岁的话,已经在社会上有过三到五年的阅历,世界观价值观基本已经奠定完毕,这个时候,整个人才算是成熟了起来,所以,可以考虑找一下人生的伴侣了。
二十七、八岁,两个人已经交往过两年,或者,这两年的时间里,终于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伴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可以选择结婚,或者是继续这样、谈一辈子的恋爱也未尝不可。
如果有了合适的伴侣,就可以选择结婚了。
如果选择了结婚,2年后,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造人的问题。
新婚第一年不要急于生孩子,首先,婚前和婚后肯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
两个人的生活方式、家庭矛盾等,都会变成两个人之间不断战争的导火索;而所有的争吵,都会留下裂痕,等到裂缝足够大的时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说句不好听的,婚后的头两年,是离婚率最高的。
很多事情,真的就只有结婚之后才会发现,毕竟谈恋爱的时候,很多事情对方肯定会有所遮掩,不会直接告诉你。
两年之后,两个人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双方认定对方就是自己想要的、并且想要和ta过一生时,这个时候,“时机成熟”。
当然,选择丁克的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
总而言之,结婚是两个家庭变成三个家庭的事儿,草率不得。
我妈也觉得,我越呆在家里年纪越大,可事实上我只有26岁不到……
所以我才跟我妈大吵了一家,自己跑出去做代购。
可是没几天就把自己玩死了。
不知道我妈知不知道我没了消息……她知道了又得哭上很久了,她那么爱哭的人。
她肯定不知道我还活着,活在了一千三百多年的长安。
尽管对她来说,我还是死了,死在了一千多年之前。
“阿展?”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脸上有点凉,我摸了下脸,湿湿的。
“怎么突然哭起来了?”忠叔说,然后自己想明白了理由,“欸,其实我最开始的时候,看着郎君那样,也是很想哭的,他才那么小,阿郎怎么忍心?”
我一懵,这会儿怎么男主人都出来了。
阿郎是唐代称呼自己男主人的称呼,通俗点说,就是现世雷人的宫廷穿越剧里的“老爷”。
这么一听,很有故事啊,很小的时候被自己老爹体罚了?
“忠叔,我光顾着哭去了,没听明白……”我只好假装糊涂。
“啊?”
“就是郎君被阿郎体罚的事儿。”我引导着忠叔。
“体罚?”
我一愣,不是体罚?
“忠叔不是刚刚说,郎君那么小,阿郎怎么忍心之类的?”
“你说这个?”忠叔眨眨眼,仿佛在说,你都没听明白跟着瞎哭个毛线,“我刚刚说的是郎君小时候,刚三岁,娘子剩下三娘就去世了。”
“嗯。”我应声。
“然后阿郎在三娘两岁多点的时候,续了弦。”忠叔说,“那个时候,三娘不过是个两岁的孩子,又从小被郎君纵容地不成样子,新嫁娘刚进门,三娘不愿意称呼她为‘阿娘’,阿郎气极,训斥了两句,三娘于是哭个不停。阿郎一气之下,不许三娘用膳。
“郎君和大郎君都去请求阿郎网开一面,可阿郎就是不许,于是二郎也跟着绝食。”忠叔叹了口气,“都是一个倔模子出来的,就是谁都不愿意先低头,足足3天,郎君硬是滴水未进。
“到最后还是新嫁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去求阿郎,说,不叫便不叫吧,两个孩儿是无辜的,这才作罢。
“不过,娘子(主母)贤良淑德,待大郎君郎君和三娘视如己出,慢慢的,自然也就改了口称呼‘母亲’或是‘阿娘’了。”忠叔说,“阿郎只有三娘这么一个姑娘,四个郎君宠着这一个,便成了现在这个无所忌惮的模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杜老二作大死,被他老爹胖揍了呢。
“不过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可怜,那么小的孩子,愣是饿到起不来身。”
我仿佛看到了杜老二,哦不对,杜岘还那么小只,饿的躺在床上皮包骨头。
竟,真的鼻子一酸。
“唉,不说这些了,你收拾下吧,等下跟我们一起用晚饭。”忠叔说着,走了出去。
“嗯。”我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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