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临近，月光倾泻在谡下山之上，给整个学宫披上了一层银霜，上等院落，一个有些陈旧的屋子里，还亮着点点烛光，一位少年正在烛光的映照下，盘腿坐在床榻之上，不断练习着吐纳之法。何老的心得中，早晨才是修炼吐纳之法的最佳时刻，但殷赐急于试试效果，此刻也顾不了许多，开始照着何老内功心得上的口诀修炼起来，凝神，坐定，运气集于丹田之中，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吐纳着在于调息，运气于四周，深吸慢吐，是为吐纳也。虽然是夜晚，但殷赐还是能感觉到，丹田之中有缕缕气息在汇聚，并且随着每一次吐纳，丹田之气便更加精纯、浑厚一些。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后，殷赐忽然感觉丹田之中的有一股股雄厚的气流在汇聚，丹田之气立刻变得暴躁起来，每一次的吐纳也变得极为困难，殷赐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再这么下去，自己的丹田恐怕也会被撑爆。殷赐赶紧停止吐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胸前的玉如意正浮在空中，雾气缭绕，通体发着青色。殷赐将他收入怀中，刚才那股雄浑的气息才消失，自己的丹田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看着手里的玉如意，殷赐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什么宝贝，自己从上次黑衣人偷袭以后，就再没关注过他，这次那股雄浑的气流好像也是拜它所赐。奶奶好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说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看来以后得好好研究研究他，明日去问问师傅吧，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殷赐仔仔细细摆弄了玉如意半天仍不得其解，无奈困意袭来，吹熄了油灯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殷赐从睡梦中醒来，环视了一下周，发现天蒙蒙有些亮，刚好是四更天，便起身，稍微梳洗一番后，便向曲峰赶去。
山里的雾气还未退去，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他也毫不在意。来到曲峰峰顶，饮一口石洼里积蓄的露水，他便选了一块岩石，盘腿坐定，按照昨夜的方法，练习吐纳之术。曲峰果然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天地万物汇聚成的精华之气，随着每次吐纳，浸润着殷赐全身的经脉，最终汇聚在丹田之中。这次玉如意并没有异动，只是安安静静悬在殷赐的脖颈上。
学宫的晨钟响起，一口浊气呼出体外，殷赐停止了吐纳。正欲离开峰顶，忽然发现一块岩石后，有人影窜动。
“师傅，您怎么来了。”
“哈哈，被你这个小鬼发现啦。看来修炼的效果不错啊。”何老笑着从岩石后走出来。
“确实如此，徒弟练完之后，只觉浑身清爽，好像感觉就要融进了这天地一般。”殷赐起身向着何老行礼道。
“哦，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到观微之境了，哈哈。”
“观微之境？”殷赐充满疑惑的看着何老。
“呃，这都怪老夫，昨日忘了跟你说。哈哈”说着，何老清了清嗓子，沉言道：“这吐纳之法与其他的内功修炼之法一样，都有九重境界，他们分别是：窥径、登堂、入室、观微、知着、通幽、坐照、相忘及最高等级身知。”
“这么说，徒弟是在第四重境界喽，那这观微之境到底是什么呢？”
“徒儿莫急，老夫会一一道来。”
“先说这第一重境界——窥径，就是大概初步了解了修炼的门路；第二重登堂，表示正式入门，可以引气入体；第三重——入室，你便开始接触，触类旁通；到了第四重——观微之境，你便能够通过引气入体来感知自己身体的微妙处，察觉到你以前察觉不到的东西，就比如你发现了我，这在以前，你是发现不了我的。哈哈。”
殷赐不断的点头。
“这到了第五重知着之境，你便豁然开朗，通晓天地万物；第六重通幽之境，你便会进入甚深玄妙的境界；进入第七重坐照之境之后，照破内心无明，你的心境也会发生改变；到了第八重相忘之境，你会到了忘我的境界，与这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到了第九重身知之境，据说，就能够感知万物法则，身体自身就能够感知天地万物之气的运行。”
“身知之境！”
“嗯，有些武学宗师，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境界。”何老叹息道，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又说道：“其实这九重境界，可以归纳为修息、修心、修身三个大境界，前六重窥径、登堂、入室、观微、知着、通幽为修息之大境界，坐照和相忘之境为修心之大境界，最后一身知为修身之大境界。”
“这么说徒弟还在第一大境界之中啊。”
“不要着急，你已经很不错了，老夫所料不错，你已经跨进观微之境，越往上就越会艰难。”何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傅，弟子有一个疑问，弟子曾经听弟子的秦叔说过，有些外家武学宗师，并为专修什么内功心法，为什么还是成一代宗师呢？”
“哈哈，其实每种外家功夫，甚至各种兵器功法，都有相应内功心法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我们将内家功夫所修炼的内功心法，也叫做内气功，主要作用于经脉，外家功夫所修炼的内功心法也称硬气功，主要作用于筋骨。”
何老看了看似懂非懂的殷赐，继续说道：“外家武师，经过长年累月的淬炼筋骨，本身对于内力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他们从不会刻意关注内功修为。越是厉害的外家武师，对于气息的使用就越熟练，老夫就曾经见过一位从未刻意修炼内功但却达到修心之境的外家武学宗师，据说他能够做到人刀合一。”
“赐儿，明白了。”
“徒儿啊，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让你修炼这简单的吐纳之术吗？”
“还请师傅示下。”
“你天资聪颖，修炼百家武学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但修炼的好却是不易，所以为师让你修炼吐纳之术。”
“徒弟明白了，因为吐纳之术最简单，也适用于任何武学。”
“嗯嗯，不错，今日下午，我们就开始修炼兵器。”
“对了师傅，徒弟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师傅，你看。”说着殷赐从脖颈上取下玉如意，递到何老面前，殷赐在一旁诉说着自己昨晚的遭遇，却没发现，何老正将玉如意放在手心，吃惊的观察着。
“没错，没错，这一定是那块玉，一定没错。”何老在一旁激动的自言自语道。
“师傅，师傅，您怎么啦。”
“嗯，什么事。”
“师傅，昨..........”
殷赐话刚到嘴边，何老便打断了他，严肃的问道：“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从未见过何老这样过，殷赐怯懦的回答道。
“你母亲！可是秦国三公主，她跟你说过什么吗？”何老继续问道。
“没有，我出生没几天，他就随着父亲去了。”
“哦，不知道就好。”何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呢喃着。
“师傅，不知道什么？”殷赐问道。
何老将玉如意递到殷赐手里，说道：“它的秘密，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知道对你不利，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所持的玉只是一半，另外一半据说在天玄大陆之外的另一片大陆上，因其好吸食月之精华，所以被称为‘月如意’。何老顿了顿了沉声说道：“此玉牵扯十分重大，当年强大的殷朝就毁于此玉，你日后万不可轻视与人，否则会遭至杀身之祸。”
“弟子明白了。”
“还有，此玉灵性十足，难免不会被人发觉，我过些日子带你下山找一个玉匠，铸一玉鞘，套在上面，以掩其灵性。”
“多谢师傅，那昨晚之事？”
“说了多少次了，师徒之间莫老言谢，昨晚之事你再与我说一次。”
殷赐脸上立刻拉下一道黑线。师命难违，他又从头把昨晚之事讲了一次，这次还提及了上次黑衣人来之前玉如意，不‘月如意’的异状、
何老听完后，沉思了片刻便说道：“民间常说人养玉，玉亦养人，玉本就有替主人消灾避难之效，月如意更非寻常之物，有警示的作用很正常，至于昨夜之事就更正常不过了，月如意吸食月之精华，体内蕴含精纯的真气，很正常啊。”
“可是师傅，徒弟差点因为它走火入魔。”
“哈哈，此玉具有灵性，早已认你为主，怎会害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哈哈”
“高兴！？弟子差点毁在他手里，还高兴。师傅莫不是取消徒弟。”
“哈哈，傻小子，那可是月之真气，比你在这曲峰上吸收的气息，还要精纯。”何老摸着殷赐的脑袋说道。
“师傅不是说，夜间不可修炼内功吗？”
“老夫何曾说过夜间不可修炼内功的话，只是夜间浊气较重，不适合修炼吐纳之术罢了，不过有了这方月如意，情况就不同了，哼，你这傻小子，被这月如意吓糊涂了吧。哈哈。”
“这么说来，弟子夜间也可修炼吐纳之术。”殷赐欣喜的说道。
“当然可以了，而且事半功倍，只要你够勤奋，老夫保你四年之内，必至通幽之境。”
“嘻嘻，弟子，一定不敢偷懒。”
“哈哈，好啦，莫要闲聊了，走，陪老夫一起用个早饭。”
殷赐暗喜，愁了一早晨的早饭终于有着落了，嘻嘻。
“愣着干嘛，快走啊，你想让老夫饿死啊。”何老催促道。
“知道啦，师父。”
殷赐坑了何老一顿早饭，便匆匆赶去勤学苑，谡下学宫规定，黄阶以下的学子，每日上午修文，下午专修文的学子可以自由安排，专修武的学子则到练武场跟随助教学士练武，黄阶或黄阶之上，则是全天都自由安排。（ps：学宫为了统一安排，将聘的武学教练也称助教学士。）殷赐并未参加升入黄阶的考核，所以每日上午必须得去勤学苑进修基础课程，好在可以随意选择进修的课程，殷赐选的是音律和基础阵法，这两门虽然殷赐也很熟练，但音律和基础阵法最讲究基础，殷赐在基础方面还是尚有欠缺的。不止这两门，甚至其他的殷赐的基础也有欠缺，他并没有像其他学子一般，由简入繁，而是识字之后，就仗着天资开始研读一些高深的书籍，虽然满腹经纶，但殷赐总觉得好像无垠之水一般，不扎实，总感觉错过什么，这也是他不参加勤学苑考核的原因之一。
就在殷赐还在进修那些枯燥无味的基础课程时，谡下学宫的正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整个学宫半数以上的男性学子正伫立在道路两侧，除了冷封，秦忠、嬴荡、苏平等人赫然在列。上官院长穿着正式，在另外两位院长的陪同下，站在正门中央，翘首相望，他们似乎再等着什么尊贵的人物驾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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