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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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慕容家族子弟闹事,孟元乾略一考虑,干脆大张旗鼓把京城里的慕容氏子弟门人全部拘禁起来。
“全忠听旨,你即刻传旨宁王与陆钦分派府军三卫及锦衣卫将京城内慕容家族相关人氏全部控制住,非朕亲许,不得擅放一人离开。着锦衣卫指挥同知关山岳暂领城防军,加派岗哨,严加巡视,从即刻起,无朕旨意,京城许进不许出。你吩咐关山岳,奉天城今天晚上哪怕逃出去一只老鼠,朕也要唯他是问。这些安排妥当之后,立刻让太子、唐王以及康王来甘露殿,不得有误。”
孟元乾共有四个亲兄弟以及两个儿子。二弟安王孟元逢出使许国未归,三弟康王孟元颇与四弟宁王孟元闲都在奉天城中,五弟泰王孟元述一向逍遥自在,不问朝政。孟元乾派宁王孟元闲控制慕容世家之人,同时让康王孟元颇、太子孟明哲、次子唐王孟明诚来甘露殿,一来是为了保护三人安危,二来也是想再多听几个人的意见,要确保奉天城不会陷入混乱当中。
公孙凤岐、安全忠以及谷吉祥全部奉旨离开后,孟元乾走到一旁书架边,打开一个暗箱,从中拿出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和半块青铜虎符,交给柴野臣道:“柴先生,朕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柴野臣接过金牌与虎符,斩钉截铁地道:“陛下尽管吩咐,草民竭尽所能。”
“朕想让先生出城,全权接管五军大营。京城内外若有异动,望先生伺机而动。无论如何,还请先生确保奉天城周全。”
除了奉天十二卫与五千城防军以外,京城附近最大的一支军队就是驻扎在奉天北郊三十里外的五军大营。五军大营每年由庆国东部各地卫所征调官兵轮值番上京师,常年都至少有三万人马,这是一股足以制衡京城所有官兵的武装势力。
因为慕容孤天的背叛,京城之内,除了柴野臣之外,孟元乾不能放心让任何一个人执掌五军大营。而且柴野臣足智多谋,兵法娴熟,五军大营在他的掌握下,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京城的安危。
“草民遵旨。草民以项上人头担保,定当不辱使命。”
柴野臣深知五军大营的重要性,也明白孟元乾在这种近乎生死攸关的时刻,能将五军大营交付到自己的手上,承载了皇帝对自己难以想象的信任。
孟元乾拍了拍柴野臣的肩头,一切都在不言当中。
他转过身,面朝南书房角落的一块帘幕道:“天权,你陪柴先生去一趟五军大营,在那里要护得柴先生万全。”
帘幕后走出一个身高九尺左右的魁梧大汉,他身穿一件玄铁所制的轻薄甲胄,护心镜上刻有篆字“天权”,面沉如水,双目似电,身后背着一柄五尺长短的巨剑。伴随着他的出现,他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变得更为阴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这正是太平皇帝的大内七大护卫“北斗七星”中排名第四的天权。

除了身在寝宫之中,其余无论何时何地,孟元乾的身边都至少会有“北斗七星”中的两个人或在明面或在暗中保护着,今夜轮值到的刚好是天枢与天权二人。
孟元乾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有些颓然地坐到了位置上,端详着案上的这幅《秋江夜泊图》,脸上流露出了深切的悲伤之感。他本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日子过得轻松自在,羡慕江湖中人的快意恩仇,便离家出走易名在武林中闯荡,经历了不少的风雨,也结识了许多的好友。
后来,父亲孟叔博得急病,病危临终之前,因为孟元乾远在梁国,无法及时赶回,没能见上父最后一面。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临死之前还有两件憾事让他念念不忘。
其中一件就是没能见到自己的长子孟元乾回来,另一件便是长兄孟叔鸿违背了诺言,没将皇位传给自己,而是传给了孟淑鸿自己的长子孟元奎。
也正是为了弥补父亲当初的遗憾,孟元乾密谋将自己的堂兄孟元奎从皇位之上赶了下去,自己登基称帝,再追谥父亲孟叔博为承天广运至圣至明孝皇帝,了却了父亲的遗憾。
孟元乾虽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至尊,坐拥万里江山,却反而失去了越来越多的东西。九年为帝,孟元乾感受最深的却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所有人都离开后,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枢悄然地从帘幕之后走到了御案前,他身上的甲胄与天权几乎一般无二,长相也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少了几分阴森,更多了几分威猛霸气。与之相对,他的护心镜上刻着篆体“天枢”二字。
孟元乾感觉到天枢的出现,他抬起头,满脸苦涩地道:“天枢,你说朕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天枢傲立在原地,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他不是孟元乾,他也无法给出能让孟元乾满意的答案。
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又有多少人能够说得清楚大庆国太平皇帝孟元乾心中的对与错呢?
孟元乾同样没有期待着天枢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与答案,从他成为大庆国的太平皇帝时起,从他作为九五至尊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时起,是对还是错,可能早就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孟元乾望向远处,隐约之间,他又看到了当初自己与慕容孤天、孟芳菲、令狐姑射,甚至灵威仰、白招拒等人一起纵横江湖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他笑得是多么地灿烂与快乐。
百年的和约还有三年就将到期,天下九国的势力全部都在蠢蠢欲动,各个家族、门派的博弈全部都是蓄势待发。这一盘席卷天下的棋局正在慢慢地展开,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孟元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笑到最后,或许对于天下而言,就连太平皇帝孟元乾他自己都只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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