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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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容孤天的怀里将情绪宣泄出来后,等慕容啸云三个人走进后花园时,孟芳菲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她走下台阶,牵过慕容寒与灵犀的手,和他们再一起走上风来亭中。她慈爱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眼神里透露着无限的柔情似水般的温柔。
慕容寒深夜从睡眠中被慕容啸云叫醒,然后又被带到后花园中,敏锐的他已经觉察到这个晚上有些不同。娘亲孟芳菲的眼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也有些迷惑。
孟芳菲弯下身子,用自己的脸颊去贴紧慕容寒的脸颊,然后在慕容寒的耳边对他轻轻地说:
“寒儿,很抱歉,从今以后,娘亲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娘亲知道,你一直很聪明,比你父亲还要聪明,娘亲虽然将你生下来,但是却不能完全地理解你内心的世界。娘亲想让你明白,娘亲一直没有放弃尝试,也许有一天娘亲就能真正地了解寒儿,可那一天,娘亲可能看不到了。寒儿,你的世界跟其他人的不一样,你要记住,这并不是你的错,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因为别人不理解,甚至抗拒你、害怕你而放弃成为真实的你。你不需要慢下来让其他人追上你的脚步,而是其他人需要加快他们的脚步来追上你。外面的世界很大,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可能会让寒儿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可能会让寒儿受挫、沮丧乃至畏惧。可是,娘亲知道,寒儿的心中一直都充满着勇气,慕容的男儿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什么能够击倒你。寒儿,不管你将来身在何处,你要知道,娘亲永远都陪伴在你的身旁。”
孟芳菲说完,在慕容寒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眼眶里又再度湿润了。
孟芳菲说的每一个字,慕容寒都听到了耳里。他明白,侯府将有重大的变故发生,不然娘亲不会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而且自己似乎也要不得不跟孟芳菲分开。
在慕容寒的眼里,孟芳菲虽然是他的妈妈,可她依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她不能像父亲慕容孤天一样理解自己的想法与行为。可是,这并不阻碍慕容寒深爱着自己的娘亲,哪怕孟芳菲无法理解慕容寒,但不管慕容寒做什么,孟芳菲永远都会在那里支持着慕容寒。
而且就像孟芳菲所说,她从未停止尝试去理解慕容寒,因为这一点,慕容寒知道娘亲甚至经常一个人在背地里埋怨她自己为什么不够聪明。
慕容寒感觉到自己仿佛将要永远地失去孟芳菲,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拼命地在脑海里思考究竟如何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最令他沮丧的是,他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不知道,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可以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慕容寒只能用力地抱住孟芳菲,喊道:“娘亲!”
孟芳菲也环手抱住慕容寒,过了一会后,她从慕容寒的手里轻轻地挣脱开,然后亲吻了一下慕容灵犀的额头,温柔地对她说道:“灵犀,从小我就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寒儿也就像是你的弟弟。一直以来,你都陪伴在他的身边,才让他没那么孤单,我一直很谢谢你。虽然你不会说话,可是你比我要更懂寒儿心中的想法,以后,你就要跟寒儿一起相依为命了。你们要互相照顾好对方,别让对方受到伤害,好吗?”
慕容灵犀的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她伸手擦掉后,咬紧自己的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去握住慕容寒的左手,来告诉孟芳菲她会照顾好慕容寒。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孟芳菲会这么说得好像她跟侯爷都即将死去一样,但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孟芳菲收养长大,她不会说话,孟芳菲依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耗费了无数的心神与精力来悉心照顾和教导她,对于慕容灵犀而言,孟芳菲的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真的真理,永远都不会错。

无论发生什么,慕容灵犀都已经决定,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会保护好慕容寒。
慕容孤天本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魄与从容,可面对即将要离开自己的年仅十二岁的幼子慕容寒时,他还是有些动容。
慕容孤天抚摸着慕容寒的头,语重心长地道:“寒儿,很抱歉父亲与娘亲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希望你能理解。你天赋异禀,天下能比得上你的人少之又少。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世界上能理解你的人并不多,但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值得你去信赖,值得你去敞开自己的心灵。今后的路还很长,父亲与娘亲都不能陪着你,是父亲对不住你。啸云叔叔会带你跟灵犀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们可以在那里学到很多新的东西与我还有你娘亲无法传授给你的东西。在那里,有一个天下最有能力的人之一可以当你的老师,而且你也许能找到真正可以理解你的伙伴,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留在那里,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回到庆国,回到奉天。”
慕容寒似懂非懂地抬头看着父亲慕容孤天与母亲孟芳菲,他有很多的疑问与困惑,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也不知道父亲与母亲会不会回答。
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慕容寒的左眼突然变了颜色,重新变成了当初那海洋一般的幽蓝色。透过自己的幽蓝秘瞳,他看到了慕容孤天额头的神庭附近有青黑气萦绕,印堂左右有赤气散乱,这都是凶相。但是慕容孤天身上紫黄二气凝而不散,聚而不乱,理应虽有小厄,却能逢凶化吉。
慕容寒对俗事漠不关心,不代表他不知道父母二人的能力。以父亲慕容孤天的权势以及母亲作为当今皇帝亲妹妹的尊崇,除了他只见过几次面的皇帝舅舅外,他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够对他们不利。
下一刻,慕容寒想明白了,今晚的变故只能是来自皇帝舅舅。也正是因为与皇帝有关,父亲与娘亲才如此地悲观,要将自己与姐姐慕容灵犀送走。可是,从他的幽蓝秘瞳中来看,父亲与母亲应该没有杀身之祸,这也让他暂时放下心。一直以来,慕容寒赤幽双瞳的能力他只告诉过灵犀,就连慕容孤天与孟芳菲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时间解释,只想日后等变故过去之后,自己再回来找父亲与娘亲。
慕容啸云看着这一幕,感到十分地酸楚,他压住心中的伤感,将石桌上的棋子与棋篓收拾好,放到栏杆旁。他走到风来亭的台阶处,亭柱上刻着一对楹联:“月到天心中,风来水面时”。慕容啸云伸手依次在“心”字中间一点,“中”字的一竖,以及“面”字中心的两个短横上按下去,风来亭中的石桌突然往下沉下去,露出一条微亮的通道。
“大哥,大嫂,我们该走了。”
慕容孤天拍了拍慕容啸云的肩膀,“把他们安全地带到他那里。”
慕容啸云坚定地点点头,他们兄弟心意相通,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慕容啸云领着慕容寒与慕容灵犀走进通道中,慕容寒无助地回头看向父亲慕容孤天与母亲孟芳菲,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无声滑落。伴随着的是石桌慢慢升起,慕容孤天与孟芳菲的面容终于还是从慕容寒的眼中消失了。
慕容灵犀用自己的衣袖为慕容寒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忍住让自己再不跟着哭出来,拉着慕容寒的手,向前一步步走去。
风来亭中,孟芳菲依偎在慕容孤天的怀里,一起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天哥,今晚的月色真美。”
秋风清,秋月明。相见知何日,此时满离情。
太平九年八月十六日凌晨,慕容孤天在府中未曾反抗,束手就擒。
八月二十三日午时三刻,常山侯慕容孤天与长乐公主孟芳菲按欺君叛国罪论处,在午门被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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