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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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有几秒钟的静止。
突然, 红嫣轻轻笑了笑。
“刘琬,你可真傻。”
刘琬一怔, 蹙了蹙眉。
“刘备抢了你父亲的地盘, 你却还这么帮着他。”
红嫣踏着婀娜的步子,走到刘琬身边徐徐说着,声音还像往常一样娇媚甜丽, 但刘琬听到这话,心里却“咯噔”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说, 当年蔡瑁在刘镇南的宴席上设下埋伏, 死得本该是刘备, 却因一个叫莫黎昭的女子提醒,而让你父亲丧命于刀下。”
刘琬硬起声音道:“我父亲的死本是个无可奈何的巧合, 也怨不得别人。”
“是么?”红嫣轻嗤了一声, “那么,你大哥不明不白地死了,恐怕也跟刘备的人有关系吧?”
一听这话, 刘琬猛地一噎,“蹬蹬蹬”后退了几步。关于她兄长刘琦的死,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明面上,刘琦确实是死于曹军之手, 但实际上的情况如何, 她实在不敢、也不愿意想……
刘备在夺得荆州后, 并没有把她赶走或是囚禁,而是好心收留了她,让她继续住在这座府邸,为此她已经很感激,她实在不愿去深究,这个看似仁慈的皇叔背地里的手段究竟有多么毒辣,他的阴狠,只怕也不必曹操差多少。
——这天下诸侯中,又有哪个人是真正的表里如一呢?
还有刘备的手下……
刘琬又不禁想起那年她请求诸葛亮挽救刘表一家,诸葛亮断然的拒绝……
政治斗争,本来就是残酷而不择手段的。
刘琬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刚要开口,红嫣却在这个关头又说话了:
“你父亲身为荆州主,你却一心护着外人。刘镇南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不会安心吧。”
红嫣的话一字一句,直直刺入了刘琬的心头。
这句话,令刘琬再也无法开口言说。
红嫣步步上前,逼近刘琬,语气渐渐紧迫:
“你想不想让荆州乃至整个天下,都回归正统?”
刘琬还没来得及想这话是什么意思,红嫣便转过身:
“若你真的想维护荆州不被外人侵略,便不要拦着我,乖乖回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看见。”
说罢,红嫣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仿佛已有自信刘琬不会告发她。
果然,刘琬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她望着红嫣的背影,又时而想起死去的父兄,深深呼吸着,终于掩起脸,低声抽泣起来。
红嫣顺着长廊一路出了后院,四下看看没有人,便贴着墙根来到了角门,打算出府。
刚一推开门,便被外面明晃晃的火光刺痛了双眼。
热浪扑鼻,几乎直逼到了红嫣面前,她抬起一只手用袖子遮挡着火光,眯起眼睛看着火光中的那个人。
庞统。
一片整齐的军马中,庞统站在正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红嫣。
“你这是要去哪儿?莫非是,府里住着不惯?”
一排排的人马封住了红嫣的去路,她咬紧了牙关,瞪着庞统。
庞统笑了笑:
“你若是偷了什么东西,趁早交出来。你以为凭你那两下子就能放倒阁楼的侍卫?那你也太小看刘府中的布防了。”
他上前几步,出言讥讽道:
“我告诉你,美人计,对我来说可不好使。想靠你那些东西就能诱惑住我,你的脑子……是不是生蛆了?”
红嫣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庞统悠然拍了拍手:“我劝你还是把你的身份说出来,你是谁、背后有什么人指使,否则,你便休想离开。”
红嫣冷笑:“我给你东西,你就能放了我?”
“这倒是个聪明的问题。”庞统淡然一笑,“不过现在的你,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
火把在黑暗中闪烁,双方仍在僵持着。
半晌,红嫣忽然伸手向空中一抛,一卷布防图直接被抛到了庞统面前:
“接着!”
与此同时,红嫣纵身一跃,已经来到了房檐上,飞速向远处奔逃起来。
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着不俗的武功。
“拿下。”
庞统淡淡开口,一队队兵马迅速跟上,从街巷中包抄着,准备封死红嫣的所有退路。
紧接着,士卒们攀上房檐,向红嫣追了过去。
红嫣身后响起,已有个士兵持银枪从她身后袭来,她咬牙抽出袖间匕首与其硬拼。正在这时,已又有几人赶来,“砰砰”地兵器相撞声响起,红嫣瞬间陷入了被几人围困的局面。
一个士兵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向后拽去。
红嫣一见此,心里一沉,心道恐怕自己再不赶紧走就难以脱身后,一咬牙,匕首狠狠向自己的手上削去!
那士兵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手上一轻,红嫣也不知怎么就离开了自己的手。
他展开手一看,只见手上竟有一截血淋淋的断指!
这红嫣为了脱离束缚,竟不惜自行斩断手指。
士兵们都愣了片刻,红嫣迅速抓住这个机会,冲出了重围。
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令红嫣几乎晕厥过去,然而她拼命忍着,不敢停留,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直接再次向远方奔去。
在面临危机关头时,人总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红嫣也不知自己跑了多块,只不过在这片刻,她已跑得没影了。
几个士兵返回庞统身边,将红嫣自行砍断的手指交呈给他。
“庞军师,这……”
庞统看着那截血淋淋的断指,微微蹙起了眉:
“倒是个很决绝的女子。”
刚说到这里,一个声音令他猛地抬起头:
“哈哈哈,庞统,你看这是什么?”
红嫣的大笑声从远方传来,只见她扬了扬另一只手中的一卷图纸,一个转身,便不见了。
庞统陡然一惊,连忙展开手上红嫣扔给他的那张图纸,一看,竟是一片空白。
“糟了……”
他不觉喃喃说出口。
“布防图被调包了,来人,追上她!”
“庞军师,她已经走远,追不上了……”身边的士卒小心翼翼地抱拳说道。

庞统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紧捏双拳,死死地盯着远去的那抹红色残影。
……她究竟是谁?
另一边,在听从了莫黎昭的建议后,刘备就命令莫黎昭和赵云去荆州夏口调兵,准备攻打江东,自己则带着李严等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成都。
带李严见过了成都的官员后,刘备便把在许都发生的事跟诸葛亮说了。
诸葛亮的脸色当即一变。
“黎昭和子龙将军……去了江东?”
“是啊,怎么?”
刘备蹙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反应。
“……黎昭低估了周公瑾。他们此去江东,很可能有危险。”诸葛亮沉声道。
“不会吧?”刘备愕然,“如今孙权已除,周瑜尚在许都,一时半会回不去江东,这正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诸葛亮摇摇头,来回在屋里走动,思索着:
“周公瑾怎会如此愚笨?孙权一死,凭他,应该早就会想到江东有危,他在许都大开杀戒,很可能只是故意作出样子才没有回去。说不定,他正是要等到黎昭和子龙将军深入江东,才再打算从后方合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席话,说得刘备目瞪口呆。
诸葛亮早已经看透了周瑜,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莫黎昭和赵云……恐怕很有危险。
他继续道:“若是将江东人逼迫得太近,周瑜等人困兽犹斗,便会联合曹操,反过来攻打我们。但现在,我军刚刚经历久战,十分疲乏,若是打起仗来,恐怕要吃大亏。”
说完,诸葛亮霍然转身紧紧看着刘备,眼中已有掩饰不住的焦急之意:“我已算准周瑜必将联合曹操攻打荆州,主公,马上发加急文书,让黎昭和子龙将军退兵!”
刘备此时也有些慌了,忙站起来道:“我马上传令,只是……文书到江东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恐怕不能及时提醒到他们……”
说着,刘备来到桌案前,提起笔急草地在纸上划写着。
“但愿黎昭他们能平安。”
刘备此时已经听不清诸葛亮在说什么,他现在头脑有些混乱,几乎比他还要着急。写完后,他赶忙唤来士卒把书信加急发出去。
刘备走到敞开的房门前,喃喃长叹:
“来不及了……莫参军和子龙此时,恐怕已经在夏口点兵了……”
第二日。
另一边,尚没有接到刘备传书的莫黎昭和赵云,早已经集结了夏口的军队,进军江东了。
江东防守不及,莫黎昭和赵云一路长驱直入,直接攻到了处在江东边境的九江郡下。
此时一片旷野中,刘军和吴军正对峙着,莫黎昭身处中军,眯着双眼看着阵前的赵云。他穿一袭素白战袍,银盔银甲,手提亮银枪,胯下的战马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不断仰头嘶鸣,用前蹄刨着地,竟隐有踏雾登云之势。
劲风吹得赵云的战袍猎猎作响,他凝视着对面将领,一刹那间,星眸生寒。
旷野中一片肃杀之意,尘土飞扬中,对面将领上前一步:
“来将是何人?请通名姓!”
“常山赵子龙!”
对面的将军似是一震,双眼精光闪闪地望着他片刻,随即也是很客气地抱拳道:“久仰大名,我乃吕蒙吕子明。”
“不敢当。”
赵云一抿双唇,平静地外表下却是一颗保持着旺盛战意的心。
说罢,他当先催马向其奔去,几乎一个瞬间就来到了吕蒙面前,明枪就刺。
“咚咚”的战鼓声擂响,双方士卒的呐喊声、助威声震耳欲聋,直颤动到莫黎昭的心底。
吕蒙的武艺很高,使一柄锐利的长刀,直从赵云头顶劈下,利器挟着劲风直逼其门面,莫黎昭也不禁为之担忧,然而赵云全然不惧,横枪格挡,竟是直接将吕蒙的长刀磕飞了出去。
吕蒙只觉手上一震,胯下战马受力未稳,嘶鸣着打了个旋,他忙勒住战马,就在他勒马这一瞬的空当儿,赵云的长枪又已经到了。
他躲闪不及,直被赵云刺中了左肩,然后者毫不停留,催动战马,又是一枪袭去。
“锵锵”的金铁交鸣声中,身穿银铠的男子挥舞着翻飞如龙的长枪,眉目俊朗,战袍飘扬,竟是风华绝代。
此不禁让人感叹,皇叔刘备白手起家却广揽贤才名将,麾下人才辈出,文有诸葛羽扇纶巾算计如神,武有赵云白铠银枪所向披靡,再加关张二人忠肝义胆、勇冠三军。一行人心怀壮志夺取荆益,建立季汉,剑指天下,是何等豪放威武。
“杀!”
就在此时,赵云举起银枪,令身后军队全军出击。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在这巨响之中,赵云出手如电,银枪直刺吕蒙。
银铠男子束在肩后的长发和战袍被劲风吹得鼓荡起伏,寒冷的银光一闪而过,身经百战诸如吕蒙,在面对赵云的亮银枪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吕蒙心中蓦地一颤,眼前白影一闪,紧接着胸口便中了一击,被打得身体向后一仰,几乎跌下马去。
赵云轻轻一笑,那亮银枪明明如此硬冷,在他手中却如灵蛇般灵动,那枪蓦地一挥,斜着缕缕劲风将吕蒙卷入枪影。
吕蒙连连退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赵云之间还是有些差距,面对那亮银枪和赵云的坐骑照夜玉狮子,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跟一个人战斗,而是在跟三个人战斗。
赵云眼中寒芒一闪,手中银枪闪电而至,直射吕蒙的门面,不给其任何喘息的机会。吕蒙无法与其硬拼,侧身一闪,长刀直指其左肋。
赵云却几乎没有停留,亮银枪刹那间消去了那灵活之势而重新变得刚硬,倏地一转,同时调转马头直奔吕蒙的背后而来。
这一次吕蒙即便能刺中赵云,也是绝对要两败俱伤的。
他狠狠一咬牙,收了长刀,终是掉转马头,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江东兵马后队变为前队,潮水般撤退而去。
刘军全部催动起来,如同盘旋于天地的巨鹰张开翅膀俯冲,向着九江铺天盖地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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