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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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攻城半日,死伤无数,最终还是没能把西安城怎么样。豪格只好收兵扎营,等来日再战。李岩在城头上负手而立,见清军徐徐退去,不喜反忧,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袁承志不明所以,出言问道:“李大哥,我们今天大获全胜,你为何叹息?”
李岩道:“今天攻城的全是吴三桂的手下,估计最少折损了一万人马,让吴三桂的实力大减。等明日清军再来时,只怕还是吴三桂打头阵。这样下去,吴三桂手下的兵马早晚会消耗一空,来日我们若是说降了他,等反攻之日,他还哪里有余力帮助我们?”
江枫在一旁说道:“这倒未必。吴三桂和豪格都不是傻瓜,明天豪格若是还让吴三桂打头阵,谁都能看出豪格这是在借刀杀人,到时候不用我们说,吴三桂只怕就要反了,而豪格也绝不会真的逼反他。所以,明天吴三桂必然不会再上阵了。”
李岩却道:“不然,豪格要消耗吴三桂的实力,这是必然的事,即使明天不派他上阵,后天也会派上来。豪格当然不是傻瓜,他自有办法既消耗了吴三桂的实力,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只是我现在还猜不透豪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将吴三桂的实力消弱到一个没有威胁的程度,还是要彻底灭了吴三桂。但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我们要借助他的力量,就只有尽快把陈圆圆送回去,及早说服他投降,免得到了吴三桂就是肯投降,也没什么作用的时候。”
这一会江枫没有反驳李岩的判断,吴三桂的实力确实太强了,豪格要压制他,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要送陈圆圆走了,他又莫名的有些舍不得。虽然才相处了短短半天时间,陈圆圆在江枫心目中就有了一个位置。仔细体味,江枫不得不承认,真正的亲情只有一两分,占有欲却占了**分。
陈圆圆是个天生勾引男人的尤物,只要你还有爱美之心,就难逃她的魅力吸引。
甩甩头,江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到一边,他已经有阿九了,其他女人就不要想了。他站起身来说道:“既然说降吴三桂宜早不宜迟,那今晚就派人去。李大哥,小弟请令,去送我那干姐姐一程!”
不等别人说话,孙仲寿就先出声反对道:“不行!您是我们平天军中的重要人物,怎么能亲自去做说客?再说了,要派说客,也要找个饱读诗书,伶牙俐齿的,您不合适。”
江枫摊摊手,说道:“我虽然算不上饱读诗书,可我觉得自己还算是伶牙俐齿吧?再说了,正因为我挂了了个威远将军的头衔,才好做这个说客,这才显得我们重视吴三桂嘛!这对说服他是有好处的。”
孙仲寿嘴笨,哪里说得过江枫,但他只知道万万不能让江枫冒险。江枫冲锋陷阵时,好歹身边还有士卒护持,如今他要单身闯敌营,危险系数可就大多了!万一吴三桂翻脸,江枫就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杀得出来。所以孙仲寿不管江枫说什么道理,他就是不答应。
孙仲寿强力反对,李岩和袁承志也不同意他去,三个人一起劝说他不要冒这个险。江枫还是第一次被围攻,一张嘴说不过他们三张嘴,最后只好退了一步,要求送陈圆圆到吴三桂大营外面。如果只送到大营外,危险性倒是不大,李岩和袁承志都觉得可以答应,唯独孙仲寿,还是摇头不许。
只是其他人都没意见了,孙仲寿一个人反对哪里还能约束得住江枫?他根本没理孙仲寿的茬儿,转身就下了城楼,去找陈圆圆了。孙仲寿气的只跺脚,袁承志见他这个样子,只好安慰道:“不如这样吧,我和大哥同去。我们两个联手,又不进军营,即使吴三桂倾巢而出,也奈何不得我们。”
袁承志和江枫白天的时候刚刚联手把清军打的大丢面子,孙仲寿如果说还不放心,那就真有点慈母败儿的意思了。孙仲寿无奈,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等到二更时分,西安城的城门打开了一条缝,从这条缝里挤出十几个穿着全黑色衣服的人来。这十几个人每人都牵了一匹马,一出城门就立即散开,警惕地向四周戒备,将其中的三个严密地保护在中间。
中间这三个人,自然是江枫、袁承志、陈圆圆。陈圆圆也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脸上也蒙了一块黑纱,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他部分都被遮掩起来。她在江枫和袁承志的帮助下,骑上了一匹瘦小的马,然后江枫和袁承志也上了马,在左右护持。其他人的动作也不慢,纷纷翻身上马,而且还派出斥候,后卫,左右两翼,俨然是一支微型军队在行军一般。

江枫看他们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无力地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就是出去夜游一趟而已,至于搞的这么严肃吗?可江枫能把出城的人马减少到十几人,已经是极限了,再不答应,孙仲寿只怕要拿脑袋撞墙了。
十几个人悄悄地来到吴三桂的大营外,在距离还有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大营外的空地上,燃烧着用粗大的树干架起来的数百个火堆,熊熊大火把营外一箭之地都照的纤毫毕现,只要有人进入火堆照耀的范围,营地里的哨兵立即就能发现。这样的布置,能有效地防止被偷袭。同样,江枫等人到了这里,也不敢再接近了,免得被射成刺猬。
江枫和袁承志、陈圆圆驻马不前,一个作为前驱的黑衣骑士则驰入火堆照耀的范围,弯弓搭箭,一箭射在吴三桂大营的辕门上。这一箭射出,让对面的哨兵好一阵紧张,闹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人家只是送了封信。
这个哨兵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笨手笨脚地将那支箭拔下来,连箭带信一起送到了前来查看的军官手里。那军官将信就箭杆上取下来,一看信封上的字,竟然是给他们大帅吴三桂的。这信来的古怪,军官不敢擅专,急忙去请示上级。这样一级一级传递上去,这封信很快就送到了吴三桂手上。
吴三桂此时刚刚睡下,听说有人射箭传书,立即披衣而起,从亲兵的手中接过信来,先是露出一个“不出我所料”的笑容,然后才取出信纸来看。这封信非常简单,只有了了几句话,吴三桂一眼扫过,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急忙下令道:“来人,给本帅备马!还有,传令三军,各守本分,没有我的帅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吴三桂能当上山海关总兵,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在那封信递到他手上之前,他就预料到城中的义军可能会招降他。其实吴三桂也不想当汉奸,但在山海关时,清军势大,李自成又不拿他当盘菜,吴三桂觉得投到李自成手下,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才投靠了满清。如今李自成变成了丧家之犬,义军的首领变成了李岩、江枫、袁承志三人。义军在他们的手中,虽然人数大减,但战斗力却陡升。尤其是今天,江枫和袁承志表现的异常神勇,让吴三桂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的又倒向了他们,对投降义军这条路,又重新充满了信心。
可吴三桂也知道,上杆子不是买卖,如果他表现的太热切了,只怕李岩等人还会轻视他。所以他想到义军在如今的弱势下可能会招降他之后,就打定了主意,要端端架子。但他万万没想到,招降的信中竟然提到了陈圆圆,这可让他又惊又喜。
对于陈圆圆,吴三桂是真心喜爱的。当初投靠满清,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但也占了部分原因。前段时间攻下北京后找不到陈圆圆,吴三桂着实伤心了一阵子,没想到在西安却又找到了。因此他立即放弃了矜持的想法,立即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带上百余个心腹手下,出营去见来使。
吴三桂急匆匆冲出辕门,越过火堆之后,就见黑暗隐隐有十几骑正等在那里。吴三桂带住马匹,拱手问道:“贵客远来,吴某失迎了!”
江枫见吴三桂亲自出来了,低声对陈圆圆说道:“这个家伙看样子还真着紧你,你跟着他,想来不会吃苦。”
陈圆圆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去,轻叹了一声。江枫见她这个样子,心中顿时有些冲动,险些把“如果你不愿意,我这就带你走”的话说出来。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说道:“我们过去吧。”
江枫牵着陈圆圆的马缰,缓缓来到吴三桂十几步远的地方,说道:“久闻吴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吴三桂这时光注意陈圆圆去了,只是敷衍地又拱拱手,却直盯着陈圆圆。陈圆圆终于将脸上的黑纱摘了下来,轻声道:“相公,妾身……妾身实在是无颜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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