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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漫不经心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办公桌上,未批的文件几乎已成堆,纸满为患,可它们的主人显然还是没有定下心来,好好‘关心’一下它们的意图。
他只是一派闲懒地坐在真皮制的躺椅上,把玩着刚到手的录象带,心情甚是愉悦。
他的下属的办事能力真的很好,短短六小时前交代下的事这么快就办妥了。
至于象带中的那个惨遭蹂躏的男孩,雷并不曾见过,更枉论结仇,但听他人的描述过程中,似乎是个美丽却心高气傲的,名叫安希罗的小鬼。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会成为雷内定钦点的录象带主角的缘由——他是炎璎唯一的弟弟。
可惜啊,就因为如此简单的原因,从今往后,那个自傲的孩子只怕是再也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资本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使他心情愉快的事,雷墨镜下微薄的唇畔浮起一抹难察的微笑,淡冷笑意,显得邪惑如夜临的伏魔。
不知这次的礼物会使炎璎,这个善于伪装的小家伙,露出什么样诧异的表情来……
雷显得相当好奇。应该准确地说,他对可以令炎璎楸然变色的事或物都有着连自己都不知原因的浓厚的兴趣。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性格太相象,对方的存在给了自己过大的威胁感,从而自然地产生了敌视的感情吧……
雷轻轻合上海蓝得被人称为恶魔之眼的眼眸,这样默想着。
不可否认的,他很想,也可说是渴望看到,那个红色的孩子受挫的表情;近乎于完美的伪装,在他眼前一块块地,如龟纹般碎裂,脱落,露出其中不知名的内质。
如果真是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定是件使人心情兴奋的、身心愉快的事情吧……
闭目养神中,办公桌上的内线可视屏却发出了通讯的声音。
『隆纳司特先生……』
被下属打扰了闲暇时光,使得雷有些不悦,墨镜后的蓝眸懒得张开,他清淡地问道,“如果是重要的事,就长话短说吧……”
『璎少爷现在正在CANE酒吧中。』
“……”蓝眸微张,讶异地挑眉,他静待下文:雷可说了解他的每一个下属,深知他们决不会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来扰乱他个人的休息时间。“然后呢?”
『他似乎已有些醉了。』
“哦?……”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雷微微点头,表示甚感兴趣,露骨的邪肆又悄悄侵入了他的表情中,他看似懒懒地交叠起双腿,“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工作吧。”
『是的,很抱歉打扰到您。』对方用恭敬的口吻回应后,屏幕才回复到先前的黑暗。
闭起眼,习惯性地用指节轻缓而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雷的思绪又陷入了先前繁絮的沈思状态。
是我大意,忽视了某些重要的情节吗?他皱眉暗暗地自问。
半晌,雷冷冷的薄唇才泛出从容的淡笑,好像颇为无奈的漫不经心,又耐人寻味,“看来……我似乎错过一台好戏啊……”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高估那个高奢的孩子了;或许,炎璎并没有他所想象的自制与无情呢……
不过,这也和乎情理的事,毕竟,那个人也不曾教过他们如何才能做到绝对的无情……
转念间,雷原本就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中有了更加难懂的意味深长。
CANE酒吧……是吗……?
极有可能,这将成为可以让他真正了解炎璎本质的地方了……
CANE酒吧
如果说教堂是一向圣洁的白,那绯糜的暗夜便是黑市的酒吧永远化不开的基调。
没有一般酒店中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没有在五色斑斓中放肆摇摆的身躯。有的,只是昏暗闪烁的灯光,和在酒吧中台上唱着哀伤而古老的曲调的歌女——那是一个稍有情调的酒吧。
灯光下黯淡模糊的人影,都有着颇为绅士的表皮,他们只很有气度地坐在预定下的座位上,一边倾听那位风韵犹存的歌女忧郁的吟唱,一边用他们早已被时光磨练得锐利阴沈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在周围物色着各自看得上眼的,不错的猎物。
亲近,诱唆,**,猎杀——他们预设的程序就是这样无花俏的简单。
通常,每一次的捕获都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利润,无论是**上一时的**,还是他们手中的钱。
他们,都是已拥有万贯家财或政治权势的人,根本无须担心区区一两个的人口失踪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直接的麻烦。
可今天,真不知该说是猎手神经的雷同,还是审美观上的默契,他们的眼角的余光似乎格外的集中在了一名美丽的少年身上。
惑人的绯红色发丝是酒吧最瞩目的色彩,发丝下如云的肤色更是令人心动难耐,绝艳的五官,先且不提他精致得似不属于人间所有,光是少年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纯真无邪的气质就已令那些暗藏在黑夜中的野兽蠢蠢欲动……
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连他们都未曾见过的珍贵货色,相当可观。
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的原因,少年白皙的脸颊显现出醉人的粉色,纯净且诱人。
他无所防备的姿态,提前引出了一头心浮气躁却十分贪婪的恶狼。
于是,在对方一阵耳语后,两名状似保镖的人走到炎璎面前,其中一名态度恭谨地说,“这位先生,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的老板很想请你到他那里去坐……”
但他的邀请仅说到一半,便没有了下文。他只是五官具张,痴迷地盯着呈现在他面前的绝色的侧脸。
那个方向,炎璎正微偏着头,孩子气的看向他,一脸单纯。
半掩的红眸,渗杂着淡淡的柔媚与一丝疑惑的茫然,仿佛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话的迷茫。
好漂亮的孩子啊,那个保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这么美的脸真是平生仅见呢!不过……他的原本痴迷的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被他们的主人看中的人的下场都是可以猜到的破碎与凄惨,已不知有多少清秀的少年死在了他变态的玩法之下,真是可惜了,这个美丽单纯的男孩……
“你没有听他的话懂吗?——我们的主人请你喝杯酒。”另一个人的态度就不似前者那么客气了,(以他的角度,只看到炎璎的红发)他指了指炎璎对面不远处的座位上看来很有风度的中年男人,言语间是毫不容情的势利与傲慢。“希望你识抬举,肯乖乖赏脸才好!”
可他刻意加重语气的威胁并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
美丽的红眸慢慢转向他,可爱的脸上满是迷惑,澄澈眼中仍是一无所知的天真,但唇畔无意识浮起的笑容却是妩媚。
半晌,炎璎突然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微抬起的绝色的脸上是猫一般的娇慵与媚意,酒染得娇艳的红唇开启,却是与他们的邀请无关的问话,“你说……我漂亮吗?”
那个保镖楞了一下,待他看清了炎璎的面容,露出和他的同伴相同的惊艳,但比较之下,却又显得淫欲的猥琐。
笑着,他顺势抚上炎璎白细的小手,嫩嫩的豆腐吃起来果然不同凡响,“当然漂亮,小家伙,你要是乖巧一点就更好了!”
诱人的小妖精!要不是他的老板在一旁时刻注意着他的行动,他早就将这个磨人的家伙压在身下了……
唉,如今只有希望他的老板会看在绝色的容颜的份上怜香惜玉点,这样的话,他还有机会分一杯羹尝尝……
“那么,如果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炎璎也没有推拒他不轨的行动,半眯起的红眸流转出楚楚可怜的神色,好象是做错事的小孩,希望博取大人们的谅解,清澈稚嫩的声音更是有了撒娇的酥软。
魅惑与无邪并存,更是能蛊惑人心的东西啊。
“原谅!宝贝,你那么可爱,谁舍得真的和你生气呢?”口中随意应付般地迎合着炎璎的醉话,趁着老板看不到的角度,大手不安份地游移到了他骨感分明的锁骨,更有探入衣中捏拿一番之势。
与他同来的保镖为他不规矩的行为皱起了眉头,看不下去那张垂涎的脸,他别开了眼睛。
随后,他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就传来了清脆利落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凄厉的嚎叫,他的同伴就仅在刹那间落得抱着半截手,在地上打滚、哀叫的下场。
血,迅速地渗出,曼延,染红了酒吧墨绿高雅的波司地毯。
带血银刀,荧蓝的利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出幽亮的光彩,淡雅而诡异。
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凶手,就是方才看似一脸纯真,又笑得妩媚异常的孩子。
炎璎随手扔了防身的利刃,看着底下打滚的人,娇唇不悦地嘟起,言语间满是孩子气的撒娇与颠怨,“你原谅我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日,凭什么来碰我?”
一旁的保镖脸色不由变白了,冷汗泠泠而下。
天!这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毫不留情地伤了人之后还可以一脸无辜地埋怨。
看他甜甜的笑容,根本不将方才砍下他人的手臂的事放在心上,仿佛这种血腥的事对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平常——是见惯鲜血的孩子啊……
血漾的美目,望着他,高奢而娇艳,炎璎轻笑,声音却冷厉,“请转告你的主人好吗?我相信,我的答复已经很明确了!”
僵硬又尴尬地点点头,他偷瞄向不远处的老板,只见对方面色也很难看,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可爱无害的孩子竟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
工作和性命比起来,当然是性命要紧,工作丢了可以再找,性命可只有一条,开不得玩笑的!
斟酌了一秒,他还是选择带着受伤的同伴乖乖地,灰溜溜地离开。
——这就是雷来到CANE酒吧所看到的情景。
眼光移到那个被砍了半截手臂痛苦的男人,他不由苦笑,这个璎啊……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倍受瞩目呢!
从容地用手指拈息了烟蒂,他向炎璎的方向走去……
炎璎趴在桌子上喝酒,慵懒的姿态,泛者酒红的脸撩人而妩媚,让人心痒难搔地想向前搭讪,却又心有余悸地举足不前。
毕竟,刚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令人讨厌的不怀好意的打量的目光消失了,没有了无聊的人的打扰,炎璎一个人喝得更尽兴。
可他酒醉朦胧的意识中,仍是想着风煜日的所作所为,想着他狠心地离开,想着现在的他在干什么,想着他是否还是和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在一起……
头痛欲裂,他痛苦地摇摇头,炎璎觉得自己实在很犯贱。
明明风煜日已对自己不加理睬了,自己又何必还对他念念不忘?
伤情中,却偏偏还有一只不识相的手悄悄搭上了炎璎的肩,慢慢抚上他的背脊,不容拒绝地,对方有力的臂膀状似亲昵地拥抱住了他身体……
炎璎怔了怔,身体僵硬了一下,诡异嗜血的红眸微怒的眯起。
真是大胆啊!难道刚才的事还是起不到杀鸡敬猴的效果吗?还是对方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抬手,手肘连想都不想地向后撞去,另一只手也毫不犹豫地甩向身后无耻之徒的脸。
五指的刀刃已弹出,炎璎存心想在他脸上留下刻骨铭心的疤痕。如果不出意外话,那好色之徒今后是没脸见人了……

……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运动神经,使他的动作变得稍现迟缓的缘故,身后并微响起预期的哀叫,炎璎的手却反而被对方相当轻易地一把就捏拿住。
耳边,传来熟悉的低低的笑声,若同邪肆的嘲弄,“都已经醉了,爪子还这么利,真是一只没人管教的小野猫!”
簇眉,皱起了小脸,一系列单纯的动作在雷的眼中却是无人能挡的可爱。
炎璎酒醉而不太清晰的脑子不禁有些狐疑,自己的身手什么时候退步了,连酒店里的小混混也对付不了?
迷茫地回眸,他看到了雷似笑非笑的神色,越发感到生气。
抽回手,要发怒的表情却又化作甜甜的笑,“表哥,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看着眼前无害地撒娇的猫科类动物,雷确更是确定他醉得不轻——炎璎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摆出好脸色给他看的,更枉论还自降身份喊了他一声‘表哥’!
“……适可而止吧,你已经喝了不少。”话随如此,雷还是一派闲暇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须眼神示意,酒保便自动为他端来了一杯纯蓝透明如水晶的液体,可见雷也是CANE酒吧的常客。
“才没有醉,我的酒量很好的……”孩子气地摇头,看到酒保递给雷的酒,却没有自己的份,炎璎很是不悦,“我以前和士洁哥哥他们喝酒时就从未未醉过。”
说着,他突然吃吃地笑起来,“我告诉你哦……,士洁哥哥的酒品好差!他一喝醉就会抱住他身边的人,不停地说他爱他,要和他结婚之类的话……”
“上一次他向爝夜哥哥求爱的时候,不巧被他的爱人看见了,第二天就没来上课,听说邻居说,他当晚被他的爱人打得半夜上医院急救……”
雷静静地看着炎璎边喝酒,边叨叨不绝地说着往昔快乐好笑的往事,看着炎璎笑得几乎趴在他身上,墨镜下的眉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酒醉中,炎璎提到过他的亲人,他的下属,他的导师,甚至是数面之缘的人,却惟独没有风煜日的名字……
可见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小的隔阂——那也就是说,自己的用意达成了。
但是,他为什么感觉不到胜利的优越感,现在,他的心里,连起码的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你怎么不笑?”粉嫩可爱的小脸凑上前来,迷糊的眼眸仔细地审视着雷的脸,认真的神态,似乎是努力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一抹笑意。
可在他确定雷的眼中真的一点笑容也没有,炎璎很不高兴地嘟起嘴,“我说得不好笑吗?”
“……”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孩子般的问话,慵懒地调整了舒服的坐姿,雷索性选择不再拐弯抹角,“与听你说笑话相比,我比较想听听你在这里买醉的理由……”
他的唇角露出了冷淡的嘲笑,他刻意挑起了一个炎璎回避的话题,“风煜日也真是的,居然放任你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酒,他就不怕你出事?”
快乐单纯的笑容僵在了嘴角,渐渐地,炎璎眸中的笑意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极峰的坚冰。
炎璎的气息瞬间变冷了,犹如暴风雨的先兆。
“……你是故意的,对吗?”冰冷的声音,一向自傲的娇媚伪装也褪去了,现在的炎璎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满是被戳中弱点的痛楚与愤怒。
仿佛是自己的伤口被人恶意地撒上了一把盐,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你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我,被人毫不留恋地抛弃了,是吗?!”
炎璎冷厉地质问着雷,眼泪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划过他似雪的皮肤,显得凄凉。
“我和你有仇吗?你非要看到我示弱的样子……”
雷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突然变得激动的人儿,一脸平静。
半晌,他才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原来,你是真的喜欢风煜日的。”
“喜欢?……”炎璎自嘲地大笑起来,带着眼泪的笑容,却更是奇艳凄绝,让人恍惚得心痛,“喜欢有什么用?他已经不要我了,他再也不想见我了……”
抬起模糊的泪眼,炎璎受挫地一把楸起雷的衣领。旁人绝对想象不出,他看似纤细的手臂,居然蕴涵着如此有力的力量。“都是你!都是你!”
愤怒地控诉着,低下头,晶莹的泪珠滴下。
“如果你没有给我看那些东西,我或许还会留在他的别墅里静静地等他回来……;如果你没有给我看那些东西,我或许还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雷,不留情地捅破了纸做的假像,使他不得不离开风煜日,使他不得不在这里买醉。
现在,又是雷,在这里冷冷地嘲笑他,迫使他连最后的伪装都无法保存……
“都是你……,好不容易才忘记了痛……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
控诉的声音渐渐低了,又化为无助的喃语,炎璎微微地哽咽。
轻轻拉下缠着自己衣领的手,雷不及分清自己心中所想,他只是将那受挫颤抖的人儿揽入怀中,动作是大人安慰孩子的温柔……很自然。
有些不舍呢,看到美丽的孩子如此凄凉……
“他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他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炎璎在雷的怀中失神低喃,无措,也是心碎的彷徨。
雷安抚般地抚过炎璎如血的红发,像是无声的宽慰。
第一次,雷不杂他念地单纯触摸炎璎的发丝;也是第一次,炎璎对雷没有摆出拒绝的姿态……
雷温柔地将熟睡的人儿轻放在床上,心中是难得的平静。
这已经是第二次,炎璎睡在这张床上。
看着炎璎熟睡的容颜,娇美,却又零落的凄伤。睡梦中,细致的眉仍是无意识地簇起,柔弱无助的样子叫人心怜。
炎璎最终还是喝醉了,又哭了那么久,在雷的怀中沉沉睡去。雷不放心将他留在酒吧,所以只好将他带回来。
抚开垂到炎璎脸上的几撂红发,雷海蓝的眼眸中的物质是纯粹的温和。
今天,不枉此行地,他如愿看到了那个善于伪装的孩子真实的本质,那原本令他期待的,费尽心机想要将它变为现实的东西。
可设想一旦成真,炎璎失魂落魄的神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雷却不禁有些后悔了。
看到这样无措的璎,雷丝毫感觉不到兴奋或喜悦之类的情感,有的,只是淡淡的不舍与无奈……
也许,是他弄错了呢……,自己并不是想看到这个高傲的孩子的脆弱。
也许,他只是在乎,他不想见到炎璎在他面前伪装,他想看看妩媚无邪下真实的情绪呢……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炎璎精致的面容。
“或许,你不知道,你四岁时我见过你。在森岚之堡……”靠近那张娇美的脸,雷低声说,却是炎璎无法听到的自言自语。
“第一次见到你,刺眼的阳光,繁茂的花园,你单纯和善的笑……”
红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白皙的肤色,纯净的容颜,好象是只属于阳光……无邪的天使呢,是可以救赎心灵的圣洁……
却也是黑暗中的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靠近的东西。
后来,‘天使’不小心摔倒了。小人儿那笨拙的模样让他不由想笑,无助哭泣的样子却让他笑不出来。
他见识到了,那个红发的孩子爱哭的本质,原来……是位迷糊的‘天使’呢!
再然后……
“之后,我又见到你了,在亚岚德的寝宫,呵……,你知道吗,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这个猫一般的你怎么可能是属于阳光的孩子呢?”
那时的炎璎,娇媚、邪艳。脸上孩子气的娇艳,微扬的嘴角淡淡的揶揄,举手投足间都是蛊惑人心的风情。
惟独不变的,是那双莹红的眼眸,依然澄澈,单纯得仿佛可泛出对方的影子……
但雷明白,那不过是蒙骗他人的伎俩,亚岚德——他的义父,也曾经教过他。只不过,那双红眸早已成功伪装得炉火纯青,而他,却是彻底的失败品。
为什么,两人之间,有云与泥的差别?
分明是与他一样的同类啊……
分明也是经过金钱与权势的历练与洗礼的孩子啊……
为什么炎璎可以摆出一付一无所知的单纯,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人的爱护与宠溺,而他却只能在亚岚德身边接受一天又一天黑暗的教唆?……
心中……隐隐有些妒忌。
从那以后,他开始戴起了墨镜,习惯性地隐藏了那双海蓝的、邪肆的恶魔之眼……
……
或许,长久以来,内心一直渴望着,是再看到炎璎纯净的笑,不是伪装,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现在……,笑容不再,却使他见到了久违的眼泪,晶莹的,曾经在阳光中折射出剔透光华的泪珠。
让他伤心了、让他受挫了,这并不是雷所希望的。
如果可能,他希望炎璎一直是那个阳光下单纯的孩子,有些娇气,却不失可爱……
美丽的……圣洁的……森岚之堡遇见的……天使……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注意到了书桌上的录象带,雷走过去,拿起它,几小时前,它还是逼出炎璎本质的利器,如今……
随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胶带,雷走到窗边,将它扔了下去。
着火的录象带从七十层一坠而下,如同一闪即逝的流星,在繁复的黑暗中,堕落了……
房门悄悄打开,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媵刹,你来了?”雷在一旁的窗边抽着烟,看见来人,他懒懒地打了招呼。
没有作任何回答,媵刹径直走到床前,抱起了他仍处于熟睡,一脸娇态的主人,刚要离开,却被一句简单的话留住了脚步。
“如果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帮忙。”雷出其不意地说出令人费解的言语。
站定,媵刹仅淡淡地问道,“什么意思?”
面对一反昔日的轻佻,变得沈稳寡言的媵刹,雷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炎璎他喝醉了——就为了风煜日。”
怀中的人儿在雷说到风煜日的名字时,微微动了动,冷汗濡湿了美丽的小脸,细致的眉簇得更紧,仿佛碰上了难以苏醒的噩梦。
即便在梦中,他还是纠缠着你的神志吗?
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之后就再无波痕,他在等待雷的下文。
“放心,为了让他更好地安睡,我给他服了一定的药剂,他在一时半刻是不会醒的。”雷看出他的顾虑,直接一语点破。
“……我不会对风煜日动手,”媵刹看了眼怀中的主人,简洁明了地说,“我不会作出让璎伤心的事。”
审视着他,用犀利的眼睛打量着他的脸,雷不由冷淡地笑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是MASK*Cheruv的忠狗……”
没有必要再深谈下去,媵刹淡淡地转过身,“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希望你也最好不要插手。”
随后,他带着炎璎,带着让他付出忠诚的主人,毅然离开了雷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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