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天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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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尚华虽然说得天花乱坠,陈玉莲依然不为所动,眼眸冷然平淡,竟没有半点激动之色她清声道:“这又如何?”
“这又如何?!”吕尚华直瞪眼,“你只要肯修道,定有所成,届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乘风御剑,遨游天际也不在话下,你想想,这种朝游北海暮至苍梧的洒脱飘逸,是何等惬意畅爽!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陈玉莲摇着头,道:“岁月无情,当身边的亲人都一一离去,自己就算作了神仙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吕尚华正大感头痛,当年那所谓的江湖八大门之一要门的当代掌舵人老乞丐,硬塞给他那本改变他一生的破书时,也是这样郑重其事严肃无比。不过,正苦恼时,却听到陈玉莲之话,吕尚华顿时灵光一闪,倒是发现了她的心房弱点。
眼珠子一转,吕尚华循循善诱道:“呵呵......你没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你的担心完全没必要嘛!你就算撇不下父母亲人,也大可引领他们一同修行,或许,求得长生不死,做个逍遥神仙也说不定。”
陈玉莲秀眉一挑,道:“你是说,我爸妈他们也能修道成仙?”
“话是这样说,可我不敢保证,要知道成仙,有时也是要看个人的福分与机缘的。”吕尚华实话实说,“不过,就算成不了仙,修道也是有莫大好处的,起码一生百病不生,无灾无劫,长寿安康。”
陈玉莲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况且可以驻颜不老,心里顿时大为意动。吕尚华一双神目,洞若观火,哪会看不出佳人已然被自己说动,登时打铁趁热,笑道:“修行的好处难以言尽,无病长寿,无灾无劫不过是小术,你日后自知。”
“弟子拜见师父!”陈玉莲说着就想拜倒,却被吕尚华硬生生阻止。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美似珍珠,像是会说话似的,看着吕尚华,却是疑惑不解。吕尚华摆摆手道:“我现在尚未得大道真诠,哪敢为人师!我本名吕尚华,道号清源,心情好,你便唤我一声道友,心情不好,大可叫我清源道人。如果觉得两个称呼都太陌生,就叫我一声吕大哥,反正随便叫。”
陈玉莲嗯了一声,便静静地聆听吕尚华的教授。现在还是雷雨天气,不适宜在外修行,吐故纳新,吕尚华自然也不会让其打坐养气,干脆为她讲解修炼常识以及修真界的禁忌逸事。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这一说开来,就是三四个时辰,待到天泛鱼肚白,才见停止。
听了吕尚华的一番述说,陈玉莲才恍然知道,当日前去拜访孟飞轻夫妻,求取指点迷津,那夫妻俩所说的异人却是眼前之人。有了这层渊源,陈玉莲更是放心,不再担忧对方有不良企图,她想,或许我的前世和他真有一段善缘也说不定。
当然,从吕尚华的口中,陈玉莲也听到了修真者神通无量,乘风御剑、不畏刀枪不过是小技,甚者移山倒海、飞天遁地,这才是本事。她窃喜,对于修真者的世界产生无限向往,那种天地任遨游的惬意,想想就莫名兴奋。
这时,狂风暴雨般的天气大为好转,雨水依然哗哗落下,大风却已停歇。
当下,吕尚华也坐在陈玉莲的驾车里,离开了太平山顶。
九龙城区九龙塘,环境清幽,多是中上层人士在此定居。由于离广播道颇近,收入不菲的艺人都喜欢在这租住一间房子。贪图方便,陈玉莲也在这里暂住下来。
人言可畏,陈玉莲原是不准吕尚华住进这儿的,却不料这厮脸皮厚得很,使出穿墙术,堂而皇之占据客厅,硬是赖了下来。陈玉莲没辙了,这事又不能报警,再说就算报警也不顶用,既抓不了他也防不住他,无奈之下,她也只好默认了。
好在吕尚华不是什么登徒浪子,道心更是恒常,纵然身边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冷艳美人,在他的眼里,或许也只是红粉骷髅,与一般事物没啥区别。反正在这半个月里,他除了替陈玉莲筑基,也就是旧话重提,捡些修真界比较有趣的地方说给她听。
时间流淌,转眼就是二十多天过去。
这一日,陈玉莲刚从片场回来,吕尚华即道:“我要出去一趟,大约半个月时间,你先自行修炼,切记不要落下了功课,否则,百天内难以修出气感来。”
嘱咐一番,吕尚华便飞身隐遁,真个是来去悄无声息。
吕尚华这番离开,却是为了替陈玉莲炼制筑基丹。天地灵气枯竭的世界,没有筑基丹辅助,想要筑基成功困难无比,哪怕再天资纵横的天才人物也要花个十年八载!幸好吕尚华获得了妖人贾孔孟的全部身家,这厮也不知在哪收集来诸多天材地宝,炼制一炉筑基丹绰绰有余。只不过,在炼制丹药前,还需一株百年的寒冰雪莲做药引,他此行正是要远上昆仑上。
再说吕尚华离开后,没人督促她修炼,一时之间,陈玉莲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她很快就投入修炼之中,静心吐纳,只等下丹田温暖,生出气感。日夜重复着枯燥而平淡的生活,她忘记了愁苦,忘了情伤,忘记了伤痛,除了还有着对父母的挂碍,余者皆是飘渺浩瀚的大道。
眨眼到了圣诞节,陈玉莲从片场出来,一天折腾累得不行,只想回家歇息,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喊叫,她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娇俏女子快步走来。女子来到近前,有点嗔怪道:“阿莲,你怎么了,喊你好几声都不理我?你没事吧?别累坏身体了,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阿翁,我没事,只是顾着走,一时没听见你喊话,没事的!”陈玉莲摇了摇头,“你呢,我记得你今天似乎没剧本拍啊,怎么不去找阿汤?”
说到自己的男朋友,阿翁立马活泼劲尽去,晴转多云,一脸黯然,道:“我们吵架了!”
陈玉莲闻言,有些生气,气恼道:“这些男人,端着碗里的嫌不够,还非要到外面花天酒地,到头来受伤害总是我们......”说着说着,或许想到自己的事情,倒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算了,别说我的事了,我也想开了,两人合不来分手就是了,你说说自己的事吧。”阿翁振奋起精神,却是话锋一转,关心起陈玉莲来,“你和阿发的事怎么了,你们两人一向感情和好,彼此爱着对方,按说都谈婚论嫁了,怎么突然就闹分手了?”
“本来是要算个好日子的,只是不知从哪找来的相师,告知周伯母,说我冷若冰霜,有克夫之相。”说起这个,陈玉莲就愁苦不已,颇有些赌气道:“我也不想让他为难,与其两人痛苦地过着日子,我也打算分手。”
阿翁沉默,好一会才道:“或许吧,爱一个人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不知不觉中出了片场,取了驾车。两人无处可去,就开着车兜兜转转,游游逛逛,无聊地打发着时间。在维多利亚港呆了一个时辰,吹足海风,又去酒吧疯玩一通,这才回去陈玉莲的房屋。
打开房门,却见屋内亮着灯光,竟是有人在!阿翁有点迷惑,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陈玉莲,道:“是阿发吧?”
“不是,是清源道友!”陈玉莲忽然知道是谁了,推门进去。“清园道酉?!日本人?!”阿翁一时转不过弯来,喃喃着,脚下却不慢,抢进屋里。
“回来了?咦,还有外人?”吕尚华微露诧异,忽然头一抬,皱了皱眉,“嗯?浑身酒气,看来喝了不少酒嘛!”本来双手平托着的一个丹炉,倏地全交到左手,以三昧真火文炼着,右手却是轻轻一扇,顿时一阵清风微拂。
清风拂过,两女的酒气顿时消散一空,恢复清明。阿翁猛然反应过来,这出现在陈玉莲屋里的男子古怪得很,穿着一身朴青色道袍,发髻插着一根碧玉簪子,一手托着一个丹炉,随身的法器更怪异,却是一把油纸伞、一根木鞭。
阿翁古怪地瞄了吕尚华一眼,轻声问道:“阿莲,这人是谁啊,打扮得好奇怪哦!难道是青松观的师傅,你要跟他修行?”
陈玉莲还没说,吕尚华倒是笑了起来:“你是翁美玲吧,我知道你。”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道:“不过,红尘薄命,倒是可惜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在咒骂我吗?”翁美玲没好气道,“不要以为穿着道袍,就是出家人,我就会怕了你!阿莲人善良,心地好,让你装神弄鬼骗了,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话是这样说,她的底气却不足,越说声音越小。她也不是瞎子,对方挥手解去酒气,凭空变出火来煮丹炉,实在太过神奇了,根本就是奇人异士。
吕尚华呵呵一笑,却是不再理会,只看着自己手上的丹炉。这时,陈玉莲忽然很认真地道:“吕大哥,这是我第一次叫你一声大哥,就恳请你看在这一声‘大哥’的情分上,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真有克夫之相?”
“有一副卦联:过去乃是前尘无法改变,未来却是天机不可预见;横批:天道自在人心。”吕尚华沉吟一会,才缓缓逐字逐句念道。
阿翁大为不满,嘟囔着:“叫你看面相,你却在这吟对子,打什么玄机嘛?”不过才说出口,她倒先脑筋急转,想到了话中意思,疑问道:“你是说相师胡说八道,阿莲根本就不是什么克夫之相?”
“命运是很玄奇的东西,它虚无缥缈,却又切切实实存在,它只有生这个始点和死这个终点,这两点谁也无法改变。但生始与死终两点就像地域上的两处地方,从此处到彼处,有无数种途径,这些途径有快有慢,或许途中碰到各种人物、无数事情,这些人物、事情都随机随缘的,换言之,只要是存在的东西,都会是先存在,然后湮灭。”
“过去无法改变,也就是说走过的路无法回头;未来不可预见,在生始与死终之间的任何一刻,变数都会在人的一念之间,是可以选择的。”吕尚华摊掌虚握,凑到两女的面前,饱含深意地道:“命运其实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这也是天道自在人心。玉莲,你在选择是否修真时,命运不也在你的一念之间吗?”
正当两女深思时,吕尚华却是猛然打出数十道法诀,真元一涌,丹炉盖陡然飞起轻飘飘落在茶几上。顿时,白色丹气蒸腾喷起,一股浓郁的清香弥散开来,闻一下,神清气爽。
吕尚华拿出玉瓶,掐诀一收,数十颗花生粒般大的筑基丹像飞蛾扑火似的落进瓶里。丹成,随意购买的丹炉却是不堪三昧真火摧残,霎时报废,化作尘灰,被吕尚华随手拂进垃圾桶。
吕尚华满意地收好丹药,才道:“人心很奇怪的,只要相信了,哪怕莫须有也没关系,算是愚忠误国,愚孝害人!万事讲求缘份,一人是缘,二人有份,有缘无份空痴想,有份无缘更凄凉,有缘相遇无份相爱,有份相爱却是相遇太晚,无缘在一起。想一想,其实你们也算幸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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