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双猴显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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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边洋志已不像他舅舅那时藏头露尾的做个缩头乌龟,自从东三省沦陷后,他更耀武扬威了,烧、杀、抢、奸什么坏事都干。他还官升一级当上了大佐。
一年前高边洋志为了纪念他舅舅杨敏,又重新装修了霞飞路的旧址,在装修时又发现了杨敏的遗物——一只铁盒子。铁盒子里是一本还未递交的计划书。这个曾经大肆掠夺中国财宝,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日本间谍,在计划书里想出了更恶毒的手段——造假币。以此来扰乱中国的经济,搞垮中国的金融,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假币补充他们的军需给养。可见是一箭双雕的毒计。令人发指的是这个恶毒的计划竟被利令智昏的日本天皇批准了。在中国境内一下子出现了成千上万的伪钞。
忽然有一天高边洋志得到上面的指示,要他们暂时停止烧、杀、抢的行动,要他们多多宣传大东亚共荣的政策,以亲善的姿态来蒙蔽支那人。他对手下训话时传达了上面的指示。肖栾晚志听了之后就非常不服气,他认为支那人就是该杀,应该对支那人再狠一点,这样他们才会附首贴耳不敢反抗。再则抢来的东西可以减少军需开支,这样更有利于大日本帝国。他的言论遭到高边洋志一顿训斥,说他头脑简单,不懂政治,并声称军需处马上有一大笔资金送到。他们可以尽情地花,不必担心超过军费预算。他所说的资金就是指伪钞。
阿七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关押侯队长的地方,这么重要的人物高边洋志当然会派重兵看守,外人很难接近。因此阿七决定先摸清情况再制定营救方案。
在那营地不远处,有一家小饭店,据饭店的伙计说,肖栾晚志经常到店里来喝酒,饭店老板非常讨厌他,不说他吃了从来不给钱,还要对他笑脸相迎。叫老板最受不了的是肖栾晚志一坐下,其他顾客全都走光了,根本就做不成生意。
果然到了中午时分,肖栾晚志又来了,就像饭店伙计描述的差不多,‘小卵丸子’一进门许多顾客都匆匆地扒几口就离去了。小卵丸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着饭店老板吼叫着,饭店老板哪敢抬慢,为他端来了酒和菜。其他客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了,阿七当然不会走,他正在仔细观察这位来自日本的杀人魔王,那家伙矮矮壮壮,身佩一把日本军刀,粗大的腮帮配了一对鼠眼,眼里透着凶光。据说小卵丸子还是个日本柔道高手。阿七可不管他高手低手的,他正盘算着如何趁此机会干掉那家伙,为民除害。然后画上猴子的标记,告诉他们真正的‘猴子’依然逍遥自在,以正视听。
此刻鸡骨头按照阿七的吩咐在饭店门口望风,他掏出一副中国象棋摊在地上,摆出一局残局,叫喊着:“谁来试试,谁赢了,出一份的钱,以十倍奉还。”饭店门口不常有人摆棋摊,今天见一个小孩摆棋局倒有几个愿意试试的,鸡骨头在阿七的熏陶下,象棋已达到很高的水准,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赢几盘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别看他很投入地下着棋,实际上他一直在留心周围的情况,决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一辆军用摩托车从不远处向饭店驶来,鸡骨头突然大叫起来:“不来了,不来了,你们耍赖,谁拿走了我的一个车。”鸡骨头及时向阿七发出了事先约好的暗号。当然谁也不能当着鸡骨头的面偷走一个棋子,是他自己悄悄拿走了自己的一个车。
阿七听到鸡骨头发出的信号,知道有了新情况,暂时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一辆摩托车在饭店门口停下,一个日本兵把一份电文交给肖栾晚志就开车走了。阿七猜想这份电文很可能是绝密的急电,因为肖栾晚志拿了急电后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就走出饭店。
阿七向鸡骨头递了一个眼色,鸡骨头心领神会,见‘小卵丸子’手中夹着文件急步走出饭店,心想这份文件一定很重要,他口中喊着谁还敢来试试,手中已拿起一块三角石,准确地投在小卵丸子正要踏下的脚底下,小卵丸子冷不防摔了个狗吃屎,电文也脱手飞了出去,脚肯定扭伤了,痛得他抱着脚乱骂。趁着一阵混乱鸡骨头已从他的文件袋中取走了电文。阿七见鸡骨头得手,示意赶快离开。师徒俩迅速离开了现场。
这份电文就是通知肖栾晚志准备接货的,电文中写明了交接地点、时间。阿七虽不清楚是什么货,但从加急电文方面推理,这批货肯定非同寻常。阿七决定要拦劫这批货,至少让日本人知道神秘的猴子依然还在活动。
肖栾晚志拐着脚回到大本营,这才发现电文袋里是空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回想跌跤的一幕,纯属偶然,周围也没什么人,除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根本无人接近过他。他想:会不会跌倒时电文飞了出去?此时肖栾晚志只有相信是这么回事了。他召集手下数十人重返小饭店,命手下四周仔细寻找,另外他叫来饭店老板、伙计以及顾客,询问电文的下落,当然一切都徒劳了,最后他询问摆棋摊的小孩现在何处,所有人回答是一致的——之前从未见过,也不知去了哪里。
肖栾晚志没找到电文,非常恼火恨不得把眼前的那些人都杀了,要不是上面刚下指示,他真会杀几个人。
事情至此肖栾晚志还心存侥幸,他指望电文袋里本来就是空的,或电文是被风吹走了,落到了某个隐蔽的角落。反正他没敢把真相向上司汇报。因为最近他已挨了好几次骂了。
黄昏时分,公路三号桥附近,阿七和鸡骨头早就守候在那里了。远处尘土飞扬,一辆军用吉普急驶而来,阿七知道货如约送来了,他拿着一顶不知从哪弄来的日本军帽朝吉普车挥了挥,吉普车嘎然停了下来。车上跳下两个持枪的日本兵,车上一个军官模样的日本人朝着阿七不知说些了什么,阿七拿出电文交给那军官,一边做着手势,意思告诉他们车在半路坏了,由他来带路,把货送过去。那个军官稍懂一些中国话,又见阿七的手势,基本弄清了阿七的意思。电文没错,接头地点也没错,他埋怨肖栾晚志这么重要的东西竟派一个汉奸来接应,太不重视了。埋怨归埋怨他还是让阿七上了车。就在他们验证电文和盘问阿七的时候,鸡骨头趁着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在阿七身上的当口,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角钉悄悄塞在轮胎底下。

吉普车开出几十米就抛锚了,趁两个士兵下车检查,阿七没让那军官出声就叫他倒下了,随即又下车假意搭讪,干掉了一个士兵,同时卸了另一个士兵的枪,那士兵想逃,刚拔腿跑了几步,被早有准备的鸡骨头绊倒,阿七一个箭步赶上,一刀结果了性命。
阿七回到车上见那军官躺着灵机一动:何不把他一身‘黄皮’剥下,或许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处。哪知日本军官只是被打昏了,此时已醒来,本想装死,蒙混过去,见要解他的军服,知道混不过去,举起双手求饶:“壮士饶命,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他指着车上两箱货。那军官把阿七他们当土匪了。阿七撬开箱子,里面全是崭新的大面额钞票,阿七骂了一句:“你们这些狗强盗。”那军官连忙否认:“这些钱不是我们抢来的,是我们大日本帝国造的。”真是不打自招。
“师傅,你看远处尘土飞扬,恐怕‘小卵丸子’他们追来了。”
阿七顺手在车上拿了一只铁桶递给鸡骨头;“鸡骨头,快放汽油,我们把这些害人的东西都烧了。”鸡骨头一刀捅向油箱,汽油哗哗流入桶里,他们把汽油浇在箱子里和车上其他地方,阿七对着那日本军官骂了一句:“去你妈的钱。”然后一拳打昏了军官,点上火,两人扬长而去,临走还没忘记画了猴子的标记。
阿七换上日本军服,鸡骨头紧跟其后,突然从后面蹿出一伙手持木棍、柴刀的壮汉,不由分说地朝阿七劈头盖脸砍过来,好在阿七身手敏捷,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阿七一个侧身躲过打来的棍棒,反手制住了一名手持柴刀的,喝道:“慢,嗱是啥地方格,做啥要杀我。”
一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喊道:“讲给侬听,阿拉是闸北除奸队的,小日本,侬今遭死定了。”话音刚落又要冲上来,这时候鸡骨头挡在前面:“慢一点,格能介讲你们是侯队长的人,”鸡骨头在地上画了一个猴子的标记。“这个该认得吧,告诉你们,侯队长是学我师傅画这个标记的,我师傅穿一件日本军服,你们就以为是日本人了,对伐?阿拉刚刚杀了几个日本人,这件军服就是从伊勒身上剥下来的。”
除奸队的人哪有不知画猴子标记的神秘侠士的,只是从没见过。那个神秘侠士是他们最敬仰的人。那个砍柴刀说:“怪不得,我想迪格日本人上海话讲的介好,原来是假冒的,阿拉差一点杀错人,”另一个汉子接道:“原来你就是侯队长最佩服的人,也是我们最佩服的人。我说嘛,谁的本领这么大,我一刀砍下非但没砍着反而给人制住,现在知道是你也不算坍台。”
这时候面对阿七他们有些难为情了,阿七问:“你们拿着柴刀、棍棒不是专门来对付我的吧。”原来侯队长被抓之后,他们群龙无首,今天他们几个组成敢死队,准备去营救侯队长,拼个鱼死网破,路上正巧遇上阿七,见一个落单的日本军官,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本来是去拼命。现在来了一个垫背的,多杀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阿七告诉他们,他来这里就是为救侯队长,他已经查探过关押侯队长所在,看守非常严密,盲目行动,成功的可能很小,也许是白白送死。“不过现在倒是一个机会,我刚烧了他们的车,据我推算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出动大批人马到处找作案的人,而军营就会比较空虚,我们马上过去应该有机会。”阿七的话说得除奸队的人个个摩拳擦掌、信心大增。大家都说听从阿七的指挥,大干它一场。
此时前方又有一辆卡车驶来,阿七急忙吩咐大家隐蔽起来,听他吹了口哨大家一起行动。
阿七独自一个站在路中,把车拦了下来,阿七一拐一拐地走上前去,卡车上是几个伪军,见是一个受伤的日本军官都下车来巴结,有的扶;有的搀,唯恐巴结不上。
鸡骨头见几个伪军下了车,他走到司机跟前,指着车底下告诉他车漏油了。那司机信以为真,急忙下车来检查。哪知一声口哨,冲出一群人来,阿七首先发难,几个伪军还没弄明白这个日本军官为什么突然反目,已被阿七卸了枪,在棍棒和柴刀的舞动中,几个伪军已命丧黄泉,那个司机要不是阿七及时喝止也差一点被乱棒打死,“我们暂且留他一条命,一会儿我们还用得上他,”大家这才明白阿七的用意。
一帮人驾着卡车直奔肖栾晚志的大本营,。站岗的士兵见一辆伪军的卡车开来,觉得有些诧异,平时伪军的车从不直接开进大门的,见车里坐着一个日本军官,这军官又从来没见过,他们不敢阻拦,直到车上下来一群平头百姓,想开枪为时已晚。早在进大门之前阿七就和鸡骨头商量好了,一个对付左边,一个对付右边。于是还没等两个士兵扣动扳机,两人双双中镖倒地。
因为大本营空虚,阿七他们很顺利地救出了侯队长。
两小时之前高边洋志接到军需处打来的电话,询问伪钞交接的情况,这才知道出了纰漏,肖栾晚志赶到交接地点,只看到熊熊大火,那些伪钞已化为灰烬,气得肖栾晚志七窍生烟,他再一次增派兵力,展开大搜捕,誓要抓获纵火者。
阿七他们刚走,一无所获的肖栾晚志回到了他的大本营,见此情景气得他把牙齿咬得格格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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