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34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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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里从来就藏不住什么秘密,更何况是这么激烈的开弓对仗。书书网 更新最快父女间的冲突迅速传遍内外。每一个听说的人愕然之际都不免暗叫糟糕。内廷里,黛丝开始心惊肉跳,当初她还一口笑谈‘不能劝’,谁成想不能劝的结果居然闹成了这样,这下她真要坐卧不安,不知道王的怒火会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而刚刚从哈尔帕归来的鲁邦尼,从此也再没有拿长公主的婚姻大事调侃开玩笑的心情。身边亲近的人,谁能不了解美莎的脾气,那就是从父母一脉相承的固执又骄傲,一旦为自己作出决定,要强令低头作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此从一听说,几乎每个人心头都直觉的浮现一个字眼:坏了!这下麻烦大了!
理论起来,在王的臂弯里长大的孩子,身边何曾缺少过青年才俊,换一个说法,跟在一国之王的父亲身边见多识广,美莎见过的出类拔萃的人也真是太多了。由此养成的眼光,必然是毋庸置疑的眼高于顶,所以一直以来才没人能想得出,什么样的出众英才方能让美莎入眼,是能打动小丫头,愿意以身相许、谈婚论嫁呢?想来想去、猜来猜去,谁能想到这种天大的意外居然会落在一个外邦来客的身上?而且,这个外邦来客还偏偏不巧该死的是拉美西斯的儿子!这简直就像神明所开的一个最恶劣的玩笑!
现在,以美莎不惜以死相拼的态度,再想要她翻过塞提这一篇,看起来……恐怕……基本上……就等同于是要凯瑟王不再恨拉美西斯,能从此化敌为友、把酒言欢一样的不靠谱,根本是天方夜谭啊!
鲁邦尼闻讯匆忙赶来,入目就见起居的厅堂已被砸得稀烂,瞥一眼侍立在旁的狄雅歌、木法萨,都是如出一辙的皱眉摇头示意不妙。一看就是早劝了半天,可惜压根不管用。
死一般的沉寂,鲁邦尼沉默很久才小心开口:“陛下,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凯瑟王冰蓝色的眼中,已经很多年没有迸射过这样恐怖的愤怒与杀机,塞提!塞提·梅里安普塔!这个天杀的拉美西斯之子!现在分明成了一块最烫手的山芋,杀不得、留不得,他还能怎么办?!
面色铁青、怒气久久难平,很久很久,凯瑟王才终于爆出切齿愤恨的怒吼:“滚——!立刻让这个祸害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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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宫殿里,激烈冲突过后,美莎的情绪也是久久难平。脖子上被发簪刺破的地方还在冒血珠,大姐凑过来想帮她察看,却立刻引爆少女全部的怒火。
“走开!不准碰我!你们全都是一路的,就是要合起伙来把我锁进笼子里是不是?什么人才会热衷告密出卖?叛徒!你们统统都是叛徒!”
大姐纳岚百口莫辩:“美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姑姑总不会害你吧?也都是为你好,你总不能……”
“够了!不要再说什么见鬼的为我好!听了多少年,我早就听够了!一句为我好就可以变成我的主人,就可以事事替我作主吗?喜欢谁不喜欢谁,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统统都要你们说了算是吗?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再也不想听!”
美莎捂耳尖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绪失控几乎喊哑了嗓子。看这副模样,夏尔穆赶紧冲上来,搂过失控孩子连声劝慰:“好了好了,美莎不哭了,看看,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哭成花猫了。”一边哄着,一边向布赫挤眉弄眼,让他赶紧拉走大姐。意思很明白,现在你们这些家伙全成了恶人,再说什么还能指望听呢,还是先回避一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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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布赫生拉硬拽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强如大姐纳岚,急怒交加也是一肚子委屈要滚下泪珠子了:“你说这孩子,她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一个埃及人啊,这是替她作主吗?明摆着的事实不共戴天,这不是自己在给自己出难题、设死局?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禁区死胡同里走什么都不管吗?”
说起这种始料未及的意外,布赫同样一百个头大,叹息连连,却只能温言哄劝:“都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种事,它不是想管就能管得了呀。美莎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这次的事,要我说句公道话,也无怪孩子这么委屈,谁的心事被这样捅出来能不急眼啊。你想想,若换成你自己,再年轻回去试一次,你能接受的了吗?”
大姐哭得更凶:“可是……这种苗头,总不能任由她继续下去啊。真陷进去怎么得了?能有结果吗?”
布赫摇头苦笑,忽然问她:“对了,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的婚礼上,阿丽娜说过的话么?”
大姐一愣:“什么话?”
布赫悠悠念来:“能让你这么死硬的脾气吐口说出真心话,阿丽娜玩的招数是什么?请将不如激将,百试不爽。巩固爱情需要的是什么?危机+敌人嘛。棒打鸳鸯打的啥?要是真没了那根大棒子,说不定反而爱不到那么深,自生自灭,直到某天就一拍两散说再见了……看懂了没?现在,你就是充当了那根大棒子啊!要我看,你这回真是心急了,是好心办了坏事,所以结果……看看,你想拦的拦住了么?打散了么?达到目的了么?非但没有,反而更坚定了决心,这下好,你都一下子成恶人了,今后惦记的是埃及小子,记恨的却是你,照这个样子,那以后再有什么心事秘密,也只会更不可能让你知道了是不是?”
大姐听愣了,想一想,有道理吗?
“那该怎么办?”
布赫也被难住了,是啊,怎么办?这种事,恐怕自古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一起发愁,他随口怨念:“真是想不明白,你说……拉美西斯这一脉,他到底是给下了什么咒啊,怎么就能纠缠这么多年,还是没完没了。你还记得么,当初这头狼率队来给阿丽娜治病,那个时候美莎才多大?那么一丁点的小娃娃呢,就莫名其妙整天喜欢往他身边凑,都好像是给施了魔法似的,拆都拆不散。”
大姐瞪圆眼睛,一时间仿若醍醐灌顶,脱口惊呼:“对啊,难不成……真是有什么魔法在作祟?那……如果作法驱魔能管用吗?”
布赫眼皮一阵乱跳:“我怎么知道!不然……你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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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告密,美莎对于身边人的态度从此寒到冰点,不理不睬,一句话也不说。大姐纳岚从来没有这样心虚过,凑到身边努力想缓和气氛。
“美莎,不和大姑姑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动你的东西,不管再遇到什么事,也一定首先和你商量,听你的意见好不好?大姑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你……”
美莎终于抬头,只问一句:“塞提怎样了?”
大姐强颜作笑,连忙说:“是,正要和你说呢,陛下放他们回家了,没人伤他性命,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城门。”
走了?!
美莎霍然而起,一句话不说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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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女儿发疯一样跑出宫门,凯瑟王的怒火再次被引爆:“拦回来!不准去!”
大姐纳岚匆匆赶来相劝:“陛下,不让美莎亲眼看到,只怕不能死心。还是让她去吧,眼见为实,从此断了念想,早了结,早干净。”
凯瑟王的脸色阴沉如铁,沉默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严令:“传令下去,这件事以后谁都不准再提!美莎和那个埃及小子本就没有任何瓜葛!都给我把嘴巴老老实实闭紧了,若是谁敢乱传什么闲言碎语,再牵累到美莎名誉受损,影响日后婚嫁……他应该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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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公主美莎,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头不顾一切的狮子,从来没有这样不要命的狂奔过,伊莲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惜根本追不上她。穿街越巷,对路人惊呼充耳不闻,一路跑到城门冲上金字塔点兵台。百级石阶飞奔而上,为了追上焦急小妹妹,连正宗的狮子美赛都要爬得喘粗气了。
越过鹰首狮身兽,美莎站在高台中央那道只有国王才能走的狮门极目远望。
看到了,远行归家的队伍已走上旷野,就快要消失在山岗背后。情急中,她慌忙招呼狮子姐姐,一声放开嗓门的咆哮狮子吼,终于让队伍中的人闻声回头。
那是……
狮吼震乱心湖,塞提匆忙收缰,瞠目回望,就看到了站在点兵台高处送别的少女。
是她!
一股热流蹿涌,直接从心底涌上眼眶,塞提下意识的拨转缰绳就想奔回去,却被‘送行’的赫梯官兵毫不客气拦住:“磨蹭什么?快走!”
一只手搭上肩头,是舍普特,他完全能够体谅这一刻的滋味对塞提会有多么难受,却只能微微摇头,低声劝言:“殿下,走吧,这本就不是我们应该停留的地方,该回家了。”
泪水模糊视线,满满的酸涩堵在心口,堵得人喘不上气。塞提定睛回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越变越小。此刻的分别……应该就是永别吧,他们……还有可能再相见吗?穷尽今生,这会不会就是最后的记忆,是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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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山冈隔绝视线,当最后一个埃及服色的身影也消失在旷野背后,美莎颓然坐倒,抱膝缩成一团,再也忍不住的恸哭起来。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吧?正如一介匆匆过客,带走她的初吻,却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再次掏出安赫护身符,受伤的少女看着,越哭越伤心。守护灵魂?与生命同在?可是……你的灵魂乃至生命都注定不可能会在这片土地,那么留下这样的东西,除了让人更难过又还有什么益处呢?她越想越气苦,可恶!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有,这算什么啊?到了这种时候,伤心少女根本没心情再去想塞提有没有余地道别,只是越来越浓的怨恨,让眼泪汹涌成河。坏蛋!大坏蛋!统统都是大坏蛋!
伊莲终于气喘吁吁追到时,就看到美莎正攥着安赫护身符作势要狠狠扔出去,可是,偏偏又似下不了决心,几次抬手,终难成真。
伊莲叹息劝慰:“好了,真扔了,一转头再去拼命找?”
美莎无言以对,倒在小姐姐怀里,哭得更凶。
是,伊莲太了解那种喜欢上一个人,却又只能压进心底默默想望的滋味会有多难受。或许,这注定就是一份错爱,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相遇,结果便只能陷入无解的挣扎与为难。遥望远方,伊莲的心思幽幽飞荡,不知怎么就低声念出来:“乌萨哥哥……此刻就在西奈半岛的前线吧,你说……如果他们战场相遇,我们究竟应该祈祷神明去保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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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回程路,塞提显得异常消沉,留下安赫护身符,仿佛真的是留下了他的灵魂,他只是沉默的行路,终日一句话也不说。身边人都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副使艾蒙不止一次的困惑追问:“殿下,能平安回家不好吗?怎么你看起来反而是比受困时更加阴郁。”
塞提不吭声,唯一的知**舍普特更无从作答。
这日再近阿拉拉赫,到入夜安营,塞提执意将营帐扎在那道河水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就是在这里,她那样甜甜的笑着,说……我不会把你们当敌人……
独坐河边,今夜,塞提不可能入睡。以手捂面,仿佛是要遮掩狼狈,忘不了啊,就是在这里,他随口问出:“你会爱上你的敌人吗?”那个时候怎能想到,冥冥中,这竟然成了一句最伤人的预言。
舍普特来到身边,陪他一道品尝深夜凄清伤怀的味道,遥望夜光下的河水,一声叹息,只能给出最无力的劝解:“殿下,别想了……多想无益。”
很久很久,塞提才从遮面的指缝中发出一句低语:“回去以后,这件事……不要让父王知道。”
舍普特一愣:“殿下……”
塞提努力压下心头刺痛,黯然叮嘱:“你如果不想给埃及再招引更大祸端,就什么都不要说!尤其……不能告诉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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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一趟出使,历时数月,提心吊胆的母亲一听到消息,等不及的冲到底比斯城门迎接。看到塞提下船,拉米王妃紧紧抱住儿子已是泣不成声:“总算是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可差点急死阿妈呀。”
再回底比斯,在塞提沉默的外表下,没有人意识到,有些事已经变得截然不同。他努力收拾心情,不让人看出异常,低声安慰:“我没事,有阿蒙拉神护佑,一切安好。阿妈别哭了。”
看到儿子平安归来,拉美西斯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迎入王宫,这一趟赫梯之行,他显然有一肚子的话等着要说。
摆宴为塞提接风,席间,塞提格外尽职的详细报告起此行种种,说起赫梯王的午餐召见,还有专门送给他们享受的‘战果’,塞提必须提醒父亲,言辞间流露担忧:“那是我唯一见到他的一面,凯瑟·穆尔西利,他实在是个太可怕的人,恐怕现在全心算计的,就是要让父王在刚刚到手的王位上坐不住……”
拉美西斯听笑了,欣然点头:“嗯,是他的风格。封界困锁,这家伙已经开始干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较量多少年,我自然也有办法应对,不会真让他如愿的。”
对于眼前困境,拉美西斯似乎真的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都在意料之中,相比之下,让他意外的反而是塞提:“居然这么顺利就能放你们回来,凭我对那个男人的了解,即便是僵军到眼前,似乎……他也不应该会这么痛快的就范才对……”
塞提心头狠狠一跳,努力掩盖异常,随口敷衍:“既然能让父王那般高看,伊赛亚出马自然不会有问题。”
拉美西斯好奇的就是这个:“他是怎么做的?能让那个男人乖乖缴械,可不是一般的功力呀,这是用了什么高招?”
塞提根本不敢看向父亲的眼睛,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与赫梯王是怎么谈的,伊赛亚……并没有和我说什么。”
拉美西斯微微皱眉:“什么都没说?”
塞提努力寻找理由:“我们住的地方,严兵环伺,或许是没有余地多说吧,他只要我看结果就好。”
拉美西斯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这个问题便不再追问,随后便饶有兴趣聊起题外话:“听艾蒙说,你们在去时路上就遇到了那个小公主?狮子公主美莎,都已经是年满14岁的大姑娘了,说说,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漂亮吗?”
塞提心中被狠狠刺了一下,更加不敢看向父亲的眼睛,竭力保持平静的声音低低回应:“是,很漂亮。”
拉美西斯一时没有察觉,还在继续问:“听说,她对你们没有什么敌意,在哈图萨斯的日子,还对你很不错。”
塞提更正:“是,对我们都很不错,或许……就像她自己说的,还从来没有谁惹到过她,所以……是没有习惯把谁当敌人吧。但其实……”
“其实什么?”
塞提努力调整情绪,牵强一笑:“其实从一见面她就认出来了,或者说,是那头狮子认出来的,知道我就是当年抢她项链的元凶。”
拉美西斯听笑了:“是么,那还能对你不错……”
“她只是对没见过的人和事都好奇心很重,就是因为对埃及好奇,而且,赫梯王也并不乐见这种接触,所以在路上时就派出暴风纵队来搅局,后来……也便没怎么见过。”
塞提一口打断,这个问题他坚决没办法再继续谈论下去了,因为已经无力再克制。
拉美西斯终于察觉了他的古怪,满面不解的看过来:“你怎么了,眉头都皱成一团。记得当年你还觉得那孩子很有趣,怎么现在……竟好像是不愿意谈论似的?”
塞提努力遮掩:“没有啊,可能是刚回来……终于能放松下来了,就真是感觉有点累了,父王也知道,这一趟赫梯之行,总要时时刻刻绷紧神经。”
拉美西斯体谅的不再计较,点头说:“那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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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从父亲面前告退,回到自己的宫室,塞提便再也无力坚持。关上大门,一行清泪无声流淌,不敢被人听到,他没有空间去舒缓那股虐心的刺痛,只能咬着拳头,直至咬出了血。
收藏在柜橱深处的一个精致木匣,拿出里面的东西,他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床头凝望。
……海浪托起我的祝福,敬献大地丰裕之神……
属于美莎的黑珍珠项链,缺了五六颗珠子的地方,都仿佛印刻着当年邂逅。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眼前飘来荡去都是少女在夜幕下幽怨的叹息。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项链了,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看到时有多开心、多好奇。只要看着它,就会去想象大绿海的样子,会想象这些珠子还呆在贝壳里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我一直都好想去看看大海。那么多年的等待,自从丢了,随便再打造多少条,都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兴奋的感觉了……
……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件信物,是大绿海发出的邀请,在等待我去会面,上面的每一颗珍珠都承载着我的梦想……
手指在黑珍珠上摩挲,塞提从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可以是这样的疼,仰望宫室穹顶,他不自觉的在心中质问,为什么……你偏偏是凯瑟·穆尔西利的女儿?为什么?我又偏偏是拉美西斯的儿子?!为什么明明遇见了,却偏要分处在水火不容的界限两边?这是神明故意和人开的最恶劣的玩笑吗?
沉默闭眼,热带的夜晚,闷热空气让他感觉喘不上气,仿佛是努力想争取一口呼吸,慨然而无奈的沉重长叹,出口却是……
“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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