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99 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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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美莎从昏厥中悠悠转醒,一切都已成定数,看到父亲坐在床边,那红彤彤分明是恸哭过才会有的满眼红肿,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书书网 更新最快
“叔叔呢?”
父亲无力作答,只能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一同沉入悲伤。
“答应阿爸,以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为任何理由,都不准再这样做傻事!你怎么能这样傻,忘了这是妈妈留给你的最重要的嘱托吗?她在天上看到都会揪心的,还有叔叔,这也是他在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叮嘱啊,你要是有个闪失,是想让叔叔在天上看到也因此伤心自责,死后都无法安心吗?”
蜷缩在父亲怀里,美莎无声恸哭,妈妈离开时,她还太小,还根本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到如今回忆都已经想不起来,那个时候是否这样伤心过。可是现在不一样,这或许才是她真真切切第一次领受到如此刻骨的丧亲之痛,真的好疼啊,从幼时开始一点一滴的记忆都回到眼前,被叔叔抱在怀里、厮磨亲吻脸蛋的热度还那么清晰,享受叔叔送来的新奇玩具和礼物,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叔叔永远会第一个想到她,都一定会首先给她送过来。儿时一起相伴游玩的撒欢尽兴,或者在她心情低落时带给她舒缓疼痛的空间和慰籍……桩桩件件多少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年即便相隔遥远,但叔叔给予她的疼爱丝毫不亚于父亲,所以在美莎心里,这些年除了阿爸,最亲的血脉亲人就是这个叔叔了,是唯一的亲叔叔,非旁人可比,所以到今天太突然的撒手离去,才会这样让人受不了。
最疼的眼泪好像都在今天流尽了,当天晚上,美莎就发起可怕高烧,滚烫的温度烧得一张脸通红,更有头痛欲裂眩晕作呕,昔日伶俐的少女变得昏昏沉沉,一时间竟是重病难起。
兄弟之死已经足够打击沉重,这下更要急死凯瑟王,要说美莎这份实在很特殊的血裔传承,所带来的也是很特异的体质,除了五岁那年因狮子布偶被毁闹过一次大病,这些年根本就没见会有生病。就连那么凶险的割腕疗伤,事后检查居然都未曾染毒,这放在别人身上只怕根本不敢想象,原本,他还因此松了一口气,暗念是卡比拉的血裔在保佑女儿,哪成想一转眼居然就变成了这样?高烧大病袭来,不用猜也必然是与这番割腕见血的疯狂举动直接相关呀!这可怎么是好?他已经失去了兄弟,万不能再失去女儿!
所有御医齐上阵,阿塔诊断病情说:“恐怕还是因急行军多日奔袭劳累所致。公主殿下娇弱,从来没受过这种训练,骤然上阵哪里会受得了?想必脱力累倒是肯定的,再加之伤心过度,又实在流了不少血,才会引来高烧重病。而至于头痛眩晕,则是因亲王殿下劈的那一掌,虽为救急,但我刚刚察看过,颈侧青肿,这是外伤所致才会引来不适。”
凯瑟王气急败坏:“你只说该怎么治!我现在要的是办法!”
阿塔说:“用凉水敷额、擦身,都可有助于退烧,颈侧青肿则要热敷,只要散了肿,头痛眩晕便可缓解了。这段时间,公主殿下必须安心卧床静养,休息过来才能好起来,此外还有,就是必要为公主殿下宽心,不能再让她思虑太多,忧思太重是非常不利于养病的。”
是啊,眼下的情形谁的心情能好?谁的忧思又能不重?突遭变故,由王坐镇哈尔帕,一方是为兄弟忙碌葬礼,一方是女儿病重堪忧,再加之彻查真凶要即刻着手不容耽延,最糟糕的状况与心情都搅扰在一起,凯瑟王自到来后就根本没有合过眼,即便是被木法萨等人强求着去休息,他也不可能睡得着。现在最让人忧心的莫过美莎的病情,只要高烧一天不退,他就不可能去放心理事啊。
或许病痛总会让人脆弱,而在脆弱时总需要一份依靠,伤心少女在高烧昏沉中嗫嚅:“我想姐姐了……”
“放心,再过不了几天,押后的大队就都能到了,你很快就能见到美赛……”
父亲在身边温言安慰,转过头便连声命人去传令:“赶快把狮子带过来,越快越好。”
美莎的高烧足足持续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午后,病到昏沉的少女才被脸上传来的异样感触所惊醒,撑开沉重眼皮,就见到狮子美赛厮磨在床边,正用粗糙舌头哼唧舔舐着。
终于又见姐姐,美莎搂住狮子的大脑袋就嘤嘤哭起来,姊妹团聚,仿佛也为失魂落魄的心找回了支柱。自从狮子回到身边,美莎的高烧终于开始慢慢消退,虽还是病恹恹的没有精神,但至少不再那么吓人。
熬了三天,终见女儿的病况开始好转,凯瑟王稍稍松下一口气,这些天,可真快急死他。叮嘱大姐等人仔细照料,转过头,一国之王才要开始去料理哈尔帕的局面。
身边人个个心如明镜,这一回,王是被彻底激怒了。看看星星池,那是什么地方?属于阿丽娜血脉相承的大风神殿,放眼全地恐怕都要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神殿,竟有人敢以如此恶毒的阴谋玷污圣地,不仅害死王的手足至亲,更连累到最爱重的女儿也跟着一同受害,这叫什么?俨然是将凯瑟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都一件不少的全都犯齐了!
要说凯瑟王这一生,屡经亲人送别,可无论是母后过世时、父王过世时,甚至包括爱妻过世时,悲痛归悲痛,他却还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为什么?赛里斯实在死得太惨了!每当忆及至亲兄弟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超乎想象的惨状,就是翻滚胸膛的爆棚的怒火无法平息。凶手到底是谁?揪出来,他发誓要把阴谋者亲手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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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一行来至出事的大风神殿,所有该聚的人此刻都已聚齐,走进星星池,一眼可见黄金壁画上,在触手可及的高度位置,从头到尾整整一圈都映射出一条绿油油的反光带,听木法萨的禀报,用药剂检验黄金壁画,这一条绿色的反光带,俨然就是被涂抹毒/药的地方,与验毒的药水发生化学反应才会反映出来,是沿着壁画整整涂了一圈啊!
凯瑟王面色铁青,第一个要搞清楚的问题就是:“既然此前有那么多工匠聚集在星星池画图,为什么直接被放倒的就是赛里斯,却不见其他人先行受害?这该怎么解释?”
六弟阿伊达,到如今也已是三十多岁的青年,突遭这种变故,这些天来他分明也是被熬得寝食难安,听到王兄问话,阿伊达连忙回答说:“为照样重建、临摹图样,来此画图的无非都是工匠之流,可是像星星池这等重地,神圣意义先放在一边不谈,仅是这份华美也不得不小心。尤其这黄金壁画上镶满各色贵重宝石,实在是怕人多手杂,所以在画图临摹时,都是刻意拉起相距三步的隔离栏,更有派兵站岗监督,无论壁画还是这些玉雕廊柱,都是只可画图、不容乱碰,这也是四王兄一再叮嘱的意思,所以这段时日,在此忙碌的人虽多,却包括我在内,谁都没有去随便乱摸过。到出事那天,是四王兄说,他需要在星星池祈祷,寻求神意,所以画图的事情都暂停一日,撤出所有工匠,重新恢复清静,那天连我都没有再来神殿,却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
奥赛提斯连忙接口说:“就是因为红婴之死!摩苏尔此次来人,是抬着红婴的棺木一起来的,说是红婴一生心心念念故乡哈尔帕,生时不得回归,只求死后能魂归故土。据说这是她最强烈的临终遗愿,希望能葬回哈尔帕。对此,亲王殿下实在为难,即是临终遗愿,若一口拒绝不允其回归,难免要遭人记恨,毕竟这个同盟在今后还很有用处,所以不希望因此就把关系闹僵了。可是论起来,据说这又是当年卡比拉亲口给出的预言,说他们这些人,有生之年谁都不可能再回故乡哈尔帕。那么,生时不得回归,却不知死后是不是可以回呢,所以殿下才会起意来星星池祈祷,以寻求神意。原本就是想在祈祷之后,便给陛下去信商议此事的,却没想到竟一下子中了暗算……”
凯瑟王静静听着,沉声开口问:“来星星池祈祷,寻求神意,这是赛里斯自己的主意,还是摩苏尔的人这样建议的?”——到如今,这其中显然存在重大差别!
奥赛提斯仔细回忆,悚然惊呼:“没错!就是那个霍顿,他提过这个话,在强烈恳求据理力争时,就是他反问殿下,说即便是有卡比拉的预言,但也只说是有生之年无法再回故乡,却没说过连死后也不能回呀。还说卡比拉的神殿近在咫尺,若怕有违天意,大可先行求告于神殿,若卡比拉都没有给出不能回的启示,是不是就可以让红婴实现这份临终遗愿了……”
凯瑟王的眉头越皱越深,霍顿?忆及那个多年未曾见过的、一心恋慕红婴的黝黑青年,那份冲动脾气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根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直鲁性子,若说他……应该不会是能玩出这等心机诡计的人吧?可现在的结果,这些人,这种说辞,却分明就是难脱引诱之嫌。
“把这些人都带过来,我亲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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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苏尔此番来人实在不少,除了护送灵柩的随从部下,随霍顿一道而来的,还有个与雅莱年龄相仿的少年,和一个更加稚龄的小女孩,看容貌便可一眼断定是兄妹,再听对霍顿张开闭口叫阿爸,凯瑟王就已不难猜这都是谁了。要说红婴当年,心事落空,情绪难免很糟,所以据说某夜醉酒,就与霍顿醉出了酒后乱/性,而这一乱,居然就乱出了身孕,因而竟是弄了个奉子成婚,这些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成了一家去。当年意外而来的儿子,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名叫西斯,今年也15岁了,而除了他,两人后来还生了一个小女儿,就是眼前这个年方11岁的女孩,名叫伊米娜。此番为母亲送葬,俨然是全家出动都来了。
时隔多年再相见,霍顿的样子着实让凯瑟王有些吃惊,曾经的黝黑青年,到如今也不过才刚刚步入中年而已,若数算年龄,实在比他还小了好几岁,却不想竟已是明晃晃的露出老态,两鬓的头发都花白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红婴之死打击太大,伤心所致。

来到面前,王的威势非旁人可比,多少重臣在侧,仅是看那乌压压悬刀立马的武将阵仗,已足够把人吓到胆寒。11岁的小姑娘伊米娜第一个被吓哭,缩进哥哥怀里根本不敢抬头。
“哥哥,我怕……”
叫做西斯的15岁少年,搂着妹妹小声安抚:“别怕,不会有事的。”
由王亲自审案的现场,人虽多却是安静得鸦雀无声,兄妹俩的小声耳语,任谁都能听得清楚。说实在的,突发如此重大变故,其实摩苏尔一行才是最恐慌不安的人,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啊。因此霍顿叩拜在王的脚前,开口第一时间,声音里已透出藏不住的焦虑急切:“陛下,哈尔帕亲王突然遭此不测,我们也实在很震惊,诚心致哀,但我们绝对和这场阴谋没有关系呀,否则,陛下自己看看,若真是打着不轨目的而来,我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来吗?不管有什么样的阴谋,至少都与孩子无关,这段时间他们都实在被吓坏了。我恳请陛下,能否先让孩子们回去,而我们这些人留到什么时候都没有问题……”
霍顿那股为父的焦虑担忧溢于言表,凯瑟王却充耳不闻,眼皮不抬直接问他:“红婴是怎么死的,详细说给我听。”
霍顿无奈,只得乖乖禀报:“那场阴谋实在来得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两个月前,有驻扎在巴比伦大城的探子送来书信,就和往日传送探报没什么两样,可是等大姐掰开泥简封壳的时候,孰料那泥壳中竟然埋进了骨针,大姐一下子就被扎破手,然后便眼见着从手指迅速变黑,毒性开始蔓延。突遭暗算,这剧毒又实在蔓延得太快太厉害,所以……当时……也是断臂救急,左边的一条胳膊,自手肘以下都砍断了,可惜……即便如此还是没能保命,大姐……终是没能熬过去,到次日天没亮……人就没了……”
说到最后,霍顿已是泣不成声:“要说那封暗藏毒针的探报,原本都是效命多年最可信赖的老部下送来的,是忠心根本不需要怀疑的那种心腹,所以谁能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呢?到事发后,我们立刻派人去锁拿送上这封泥简的探子,却哪知在巴比伦大城找到人时,竟也已是身中剧毒而死,显然是被灭口了……”
听到这些,人人变色,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也未免太像了,两场阴谋,简直相像到如同复制翻版。
凯瑟王沉着脸继续问:“那以你们怀疑,最有可能的凶手会是谁?”
霍顿目露凶狠:“巴比伦!一定是巴比伦王亚流士干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凯瑟王目光闪动:“哦?你为什么敢这样肯定?”
霍顿擦一把眼泪说:“陛下有所不知,那封探报,之所以是由大姐亲手拆看,正因上面的标记注明,是一等一的重大消息,属绝密等级的,所以后来,那封信的内容我也看了。那封信,泥简封壳里虽藏了毒计,但所写内容却并不假,随后继续再从巴比伦大城送来的消息都得到印证。信上说,我们的人得到消息,亚流士的最大政敌,九亲王迦以该,近期恐怕会有大动作、出大招,他竟是打算先行投向陛下,而为获接纳,考虑送上大礼,竟是准备将幼发拉底河东岸的重镇城市尼普尔和埃什奴那都当作筹码,若交易达成,日后便可以大方割给赫梯,让陛下入主驻军!”
什么?
这种说词立刻让满堂哗然,凯瑟王下意识看向鲁邦尼,如果竟有这种事,如此重大的消息你们的人收到了吗?
鲁邦尼皱眉摇头,想了想沉吟着说:“位于巴比伦东部的埃什奴那和尼普尔,的确是九亲王迦以该把持的势力范围,这个我是知道的,这两处不仅是经贸发达的重镇,地理位置也至关重要。巴比伦的土地,是与亚述和埃兰两线接壤,埃什奴那在北,尼普尔在南,若真要在那种地方插进驻军,都是分别能成面向亚述和埃兰的桥头堡了,而也正因为太重要,更是属于迦以该的根基所在,他怎么会想要割出去呢?还是自行起意让权,莫不是疯了?这种消息……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呀。”
奥塞提斯在旁接口道:“陛下,当时他们抬着红婴棺木到来,说给亲王殿下的经过就是这样,当时殿下便有此疑惑,迦以该是出于什么理由,竟会突然打起这份主意?听起来都未免太疯狂太异想天开,后来听他们说起后续再送来的消息,几方推敲,恐怕……就是因为在埃及,拉美西斯死了!”
凯瑟王都一时没听懂:“拉美西斯之死和迦以该有什么关系?”
霍顿微微露出一抹苦笑,解释说:“因为拉美西斯之死,是直接关系着赫梯王今后的目光会投向何处呀。到如今,这几乎都快成了共识:拉美西斯一死,恐怕陛下今后就不会再那么关注埃及,争端重点必然转向,再加之这次公主美莎亲自出使埃及,如此轰动的一趟远行,看在天下各方的眼里,这份与埃及的和解信号,已经是释放得明白无误。所以在今后,恐怕最危险的地方就要改到这边,是在东线了。陛下不会放过亚述,也同样不会放过巴比伦。在巴比伦这片土地上,这么多年的对峙平衡局面想必很快就要被打破了。而赫梯的同盟一直都在摩苏尔,一旦打破平衡,天平会向哪方倾斜还用说吗?对巴比伦,这份未来实在不容乐观,所以,迦以该才会打起这份主意吧?他不想给亚流士一块当陪葬,所以才急着自找出路,真到巴比伦被覆灭时,至少,他能借此为自己赢得一分续存的生机。”
他说:“我们的人后续送来的消息,所得到的印证就是这个:迦以该的这份心思,也被亚流士察觉了,所以这个胆小多疑的王也才一样急了眼,一样要开始破釜沉舟,总之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据说现在巴比伦大城的戒备等级都已提升到最高,军中的人事任免更迭频繁,迦以该更是连遭暗杀,以致现在都已是行踪成迷,躲着不敢露面了。在这种情况下,亚流士若是要对摩苏尔发狠手还奇怪么?这显然就是想在赫梯王起意东顾之前,先行搞垮了这个同盟,失去大姐这个领袖核心人物,才能为他自己争取到生机啊!所以,要说害死大姐的凶手,除了亚流士不可能再有别人!”
凯瑟王静静听着,一言不发,脑筋却在不停飞转,如此听来……似乎……倒也并非没有道理。眼神暗示鲁邦尼,第一心腹心领神会,没错,眼下行动第一步,就是必须首先往巴比伦大城去探听准确消息。如此重大的动向,总不能是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
而现在凯瑟王眉头紧锁,想不通的就是这第二起谋杀案了。如果说……亚流士暗算红婴,还有他可以成立的理由,那么赛里斯呢?又是被谁害死的?如此相似,如同翻版一般的二度谋杀,怎么看都像是带着刻意的痕迹,仿佛生怕人们不能将这两场阴谋联系到一起似的,这又是为什么?若说也是亚流士干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来谋害赛里斯呢?惹动赫梯之怒,凭他敢有这个胆子吗?他理应知道这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而若不是他,那又是谁?又是为个什么?
心中一连串的疑问,因此在迷局尚未解开之前,任凭霍顿怎样恳请,凯瑟王都断不容摩苏尔有一人离开,就同领主红婴的棺木一道被圈管于落脚地,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一方,由鲁邦尼这个密探头子一手主持,紧急联络巴比伦大城探听准确消息。哈尔帕城堡内,肃清家门黑手,则有木法萨与大总管帕提亚一道联手稽查。
“那个花匠查得怎么样了?”
帕提亚禀报说:“这个花匠名叫希纳克,已是任用多年的旧仆了,能入领主家门做事,当然都是经过严查,若有任何不清不楚,从一开始都根本不可能任用。他家就在本地,家里一妻三子,还有几个堂表亲戚,人口简单清楚,并没见有什么问题。这些年做事,也都还算尽职安分,未有大过。连与他一起搭帮干活的人都说,这个希纳克虽然有点小滑头,爱占便宜,但实在胆子没有老鼠大,随便谁跟他一瞪眼都立刻怂包,所以打死都不相信他竟能干出这种逆天的事来。出事以后,当时就去他家里仔细调查过,他的妻子一听说都被吓瘫了,到现在根本起不来床,经过严审就从他妻子口中听来,若要说这个希纳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就是他在近一两年里染上了赌瘾,流连赌坊成性,把家当都输得一塌糊涂。为这个,夫妻天天打架,因为希纳克欠了一屁股赌债,家里都实在快要揭不开锅了。可是听他妻子说,就是在他们夫妻最近一次吵架时,希纳克却好像一点都不愁了,还笑嘻嘻的骂她瞎操心、看不开,说你愁什么,人要走运什么都挡不住,说他只要去办一件小事,这辈子吃穿都不用再发愁。据他妻子说,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希纳克,那天出门入城堡做事后,就没有再回家,结果到次日大批军兵冲进她家门,带来的就已经是亲王殿下遭暗算,而希纳克已经被毒死的晴天霹雳。”
凯瑟王面色阴沉,越听越皱眉,小事?若真要参与如此重大的阴谋,怎么想都不该会是这样轻松的态度吧?那除非,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干的事情究竟代表着什么,否则但凡能想到其中厉害风险,都应该是先安排家人,筹划交待好身后事才合理吧。
“他常去的是哪间赌坊,查过了没有?”
木法萨连忙接口:“早就查封了,那就是一家地下赌窝,常去光顾的也全都是像希纳克这样的市井小民,地痞混混之类,有不少常客还都是他的邻居呢。只是在军兵赶去查封的时候,那间赌坊的庄家主人却已经卷包跑了,如今正通令全地缉拿。”
凯瑟王冷声下令:“必须抓到!而且必须要活口!究竟是谁让这个花匠天真的认定只要干一件小事,就能后半生吃穿不愁,这个赌坊,或许就是个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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