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谋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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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位统领的队伍实力经过演习后优劣如何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遛遛。本次集训,居然有两支队伍并排落后,还真是难兄难弟啊。”鲁达的目光扫过史进、武松二人,口气严厉起来:“洒家此前曾经说过,训练成绩最后一名是要有处罚的。兴武军和近卫军。。。。。。”
“大当家,”脸皮薄又义字当头的武松打断了鲁达后面的话:“兴武军成绩之积后与士兵无关,与副统领贺一山更无关系,都是武某当初不懂兵法又一意孤行胡乱指挥所致,属下惭愧,愿一身承担责罚,请大当家解除属下兴武军统领职位以正军纪。”
武松说出的话却是由衷之言。兴武军若不是第一次拔旗演练中武松出了昏招,凭兴武军后期在贺一山带领下可圈可点的优秀表现,怎么也轮不到兴武军垫底。当演习结束后的成绩公布,兴武军全军将士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还是没有能够挽回首战失败带来的不利结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接近实战的演习冲杀和各种训练操演,已经在全军将士内部建立起了荣辱与共的向心力和荣誉感,可是大当家当初宣布的“降为预备军”的大棍依旧悬在了兴武军头上。武松与贺一山看到士兵们沮丧的样子心里亦是憋屈,尤其武松更为自责,他现在说出请辞职务的话,内心里反而坦然许多。
史进和武松一样心中忐忑,今日的晚宴是他吃得最没滋没味的一顿了。听到武松自甘夺职请罚来洗脱兴武军即将面临的耻辱,史进也不甘落后,跟随武松出列抱拳欠身道:“大当家,近卫军的败绩为史进之错,与将校兵卒无关,请大当家责罚我就是。这一个月来近卫军上下齐心尽职尽责,只因我指挥无能拖累了全军。近卫军上下都是好样的,算他们倒霉摊上我这样有横没竖的统领,都是我的错,我自首还不行吗?大哥你要是让近卫军成为预备军,咱们二龙山的脸可就丢大了!”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哀求的口吻,二龙山众人从没见过以前整日就喜欢带领士兵打山鸡抓兔子的史进这般窝囊过,有的人不禁露出善意的微笑。
鲁达面色一沉,冷冷道:“如此说,你们二人愿意以个人名义替各自部队领受处罚了是吗?”
史进、武松二人此刻都耷拉个脑袋黯然无语。他们一个私下里是鲁达的兄弟,一个与鲁达师兄弟相称,在那个视长兄如父的封建礼仪时代,鲁达说的话按照传统观念就是兄令,他们只有心甘情愿的接受,更何况这次还是他们自己本身能力不足。
其实鲁达也并不想为难他们,只是对自己这两名武功身手不错,却一心以江湖豪情为重不求上进的兄弟头疼之余使了一个小把戏,在演习之初鲁达就定下了这两个人的结果,不管他们想不想垫底,最后都必须双双哥俩双双把头低。在逼迫这二人学习军事指挥方面,鲁达运用了典型的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理论。
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就是花荣带领的游骑兵突袭测试,想在每日急行军训练中防备来去如风的游骑兵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贺一山和秦明这样的老军务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更不用提武松和史进这两个半吊子统领了。虽然《武经总要》上就此行军布防也有论述,但是运用起来须有磨砺出来的经验才能应变纯熟,而花荣又往往是完成突袭指标后就全身而退,并不贪功尾追,这让一心想埋伏甚至俘获游骑兵的各军也只能望尘兴叹。就是花荣这个白脸小生,得到了鲁达的私下吩咐后屡次对史进的近卫军大开绿灯。要说这兴武军也真够可怜的,在贺一山的指挥下全军将士齐心协力,咬牙瞪眼使出浑身解术努力地往演习名次上爬啊爬,却还是被躲在幕后没心没肺坏笑的鲁达一脚踢进了设计好的坑里。
二龙山众将领和李纲等头目见史进和武松表示自领处分,也纷纷表态请求大当家从宽处置。鲁达等的就是这些人给他送小踏板,他好整以暇地道:“既然堂上众头目都为你们二人求请,我就收回取消军名的话,可是你们也要有所处置。李军师,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李纲没想到鲁达能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当即心领神会道:“属下以为战事在即,不如将他们削去统领一职,以副统领名义暂代统领,待立了军功后再行发落。”

“这和没处置有什么区别?”厅内众人心中齐声嘀咕。
鲁达斜了一眼李纲,心里话:“这老小子看来很明白我的想法啊,没准我的小把戏已经被他看破了也说不定。”他轻咳一声,沉声道:“不能如此便宜了他们,身为统兵将领,在战场上一旦失误,不仅手下的将士们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整个战局都会因他们的无能而改变。免去武松、史进统领职务,暂代副统领一职以观后效,兴武军副统领贺一山表现出众,提为统领。”
“属下谢大当家手下留情。”武松和史进这段时日与各自的军士厮混出了感情,见自己还能返回军中带兵心中兴奋,也不在乎什么暂代身份了,一起对鲁达抱拳施礼,脸上挂着喜色。
鲁达正容道:“各位,三日后二龙山将出兵攻占登州和密州,随之务必于最短时间内清除青州以东所有县乡的厢军残余和乡兵。按照我的想法,只有一个月的富裕时间,一个月内必须完成京东东路大部地区控制,只把青州以西的地方留出来以后蚕食。若一个月后不能切断青州以东县乡与青州的联系,那块地方就将是朝廷出兵的前沿所在,胜败在此一举,诸位可有异议?”
二龙山众人俱是一惊,他们知道鲁达出兵在即,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胃口如此之大。大家此前商议此事也不过认为二龙山最多出兵控制周边县乡和登州已经是了大不起的动作了。
“大当家,属下略有想法,想就此请教。”李纲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话的时候也在刻意压制内心的恼火,鲁达的出兵计划和他连声招呼都没有打,更不用提商量了。虽然鲁达返回二龙山后的行为越来越果绝,可是这般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也专横独断,未免有些过分。
鲁达用意料之中的表情看向李纲,淡淡道:“军师请讲。”
李纲沉吟片刻,缓缓道:“请问大当家可曾想过出兵登州与密州需要多少人马?控制青州以东地区需要多少兵力布置?如何在席卷青州以东地区的时侯切断他们与朝廷的联络?依据朝廷法令,地方县乡官员需要每隔十日向所属州府汇报一次地方民情,而州府每隔三十日向朝廷发出一份廷报。只要二龙山出兵占据县乡,溃败的乡兵与厢军必然会走漏消息,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登州与密州知府均与童贯、高俅来往甚密,同时这一带良田千亩的几名豪门望族也与童、高势力私下联络,防得住官兵探哨,却很难防得住这些民间暗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请大当家三思。”
鲁达对视着李纲颇为忧虑的眼神,沉稳答道:“伯纪所提问题我都想到了。东路六州,青州与衮州、齐州位于东路与西路交界处,取之影响颇大。至于海州夹在淮南东路、京东东路和京东西路之间,除了一个船舶司有些油水,占领此城只会招来大量官兵,也不在我的目标之内。唯有东端的密州和北端的登州却是两不相靠的偏远之地,以这两个州府为依托,我们便可更有利的控制京东东路大部分县乡的土地,同时登州一带的盐场,其百里之外福山的铜矿和铁矿,更有虎头崖下的煤矿和石油才能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土地、粮食、铜铁矿和煤矿都是我们发展必需的资源,而盐场是我们未来和北辽贸易的一个主要物产,非是洒家贪心不足,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明知缺兵少将,也只有先发制人了。若等到二龙山举事的消息传出去,还想施展雷霆手段怕是朝廷都不会再给这个机会。”
李纲捻须叹道:“大当家胸襟胆魄非常人可比,但是二龙山立寨不久,无论是自主的茶林耕地还是还路行商都不成气候,根基颇浅,大当家何不忍耐三年五载,等二龙山根深蒂固之后再大举而动?”
“再等个三年五载?说得轻巧。只怕到时候我还没有动手,朝里那群败家爷们反倒拜庙招来一群鬼,金兵狼崽子先杀过来了!到那个时候还玩个毛啊,等着给大宋朝擦**吧。”鲁达心里着急,却不能和李纲说这些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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