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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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两个街面,远远看到一座擂台搭在空旷之处。擂台下人山人海,擂台上一名黑衣汉子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大喝:“还有没有挑擂的?”每隔数息,他便敲一次锣,喊上一声。
鲁达与史进把金家父女夹在中间,一前一后分开人群挤到擂台前。
只见擂台上高悬横幅:“寿州刘府比武招亲”八个大字。擂台上东西两边各有两把椅子,东面椅子上端坐一名二十四五岁模样的青年,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腰扎红线扣带,脚上蹬着黄色牛皮软靴。脖颈系着红丝帕,腰间斜插名人扇。
青年身旁椅子上歪坐一名手捂腹部的汉子。见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面散开一把红缨,穿一领白段子征衫,腰间系着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裹腿,牛皮短靴,右脸上巴掌大一块青记,面似民间常说的阴阳脸,腮边微露黄须。
擂台西侧两张椅子也坐有二人,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
史进一边观望擂台,一边对鲁达道:“原来竟是霸王擂,这种擂台有看头。”
鲁达奇道:“霸王擂?这是什么讲究?”
史进瞥了鲁达一眼,目光移回擂台上,玩笑道:“哥哥是在拿我打趣不成?若说酸书生不知道霸王擂也就罢了,偏偏哥哥也如此问。既然哥哥考我,那我便现个丑。霸王擂不同于普通的擂台。寻常擂台预设一名擂主,打擂台的人把擂主打下台后自己就成了擂主,那种擂台叫流水擂。而霸王擂是设下擂主和助擂,挑战者必须先站在台上,由擂官敲锣十六响,喊十六遍是否有应擂的,无人应擂,他才可以挑战擂主。若是擂主有助擂,便须先打倒助擂才能挑战擂主。挑战的人把擂主打下去后,自己就成了擂主,此后向他挑擂的人也须这么一个过场。所以霸王擂最是考验个人功夫,也很难有猫腻。”
这时就听擂台上擂官鸣锣喊道:“第十六响,有没有应擂的?”问话间东西两侧擂台各有人站起,准备朝擂台中间走去。东侧那名青脸汉子刚想挣扎站起,却被旁边的英俊青年起身按在椅子上。
台下众多女子看到那名青年起身时玉树临风的身姿一阵鼓噪,连着无数老少爷们也齐声都叫起好来。
就在擂官转身欲宣布挑擂者与擂主比武的时候,台下一声大喝:“慢,我应擂。”随着话音,一道身影拔身跃上数丈高的擂台。上来的这个人却是身材矮小肥胖,看上去和一个东瓜差不多。
台下众人看到应擂者身法飘逸,忍不住鼓掌喝彩。鲁达亦暗自点头,以他的武功基底,想不借外力窜上这么高的擂台绝无可能。身边史进却道:“好臂力。”原来史进目光正好在人群中巡视,看到应擂的人是被别人用双臂托了一把力。
浪子燕青见有人应擂,便返身坐回擂台东侧。西侧的助擂已经和应擂者斗在一起。

鲁达看着擂台上两道人影分合交错,不禁摇头叹气。台上虽然招式威猛,气势惊人,不过打斗间都各自讲究步伐和拳势,反而把伤敌制胜的比武目的放在其次。两人转眼相斗数十招,鲁达憋不住出声道:“可惜,好好的一个机会,可惜了。”
他身边站立的一名老者接话道:“是啊,可惜浪子燕青的这番苦功了。”
鲁达听得有趣,随口应道:“哦?你老似乎对这中间的事情很熟悉?”
老者面露得意之色,口中谦虚道:“哪里,老头儿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小老儿久居大名府,来往两地之间作些小本生意,对燕青颇为熟悉。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后来被卢员外收为义子。因为见他一身女孩子家般的细肉,卢俊义便找了一位纹身高手,刺了他一身的花绣,这燕青不仅有一身好花绣,更擅长吹拿弹唱,九流医道占卦,同时也说得一口流利的各地方言,最无人能比的是他手中一张川弩,箭不落空。只因他混迹大名府内风月丛照顾卢员外的场面生意,北京城里人顺口都叫他做浪子燕青。”
鲁达此刻已经把目光从擂台上移到了老者身上,低声道:“那燕青为何来此打擂?”
老者摇头叹气:“说起来,寿州城的刘员外与大名府的卢员外本是表亲,不知因为何事双方起了纷争。刘员外的小女曾经住在卢俊义府内,自小与燕青熟识,与燕青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只是两家闹了生分后,慢慢没有了来往。刘员外虽然知道自己小女与燕青交好,却因燕青是卢俊义的义子便不肯成全这门亲事。那位小姐也是倔强,非要嫁给一位英雄。刘员外恼怒之下就办了这个招亲擂台。”
鲁达笑道:“这样的事情,没有见有官衙中人搅场也是难得。”他心里不免替燕青着急,倒不是因为燕青的名声在外,而是由自己的经历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鲁达心想:“前世若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我也不会一怒之下远离故土,跑去美国打黑拳。”也只有想到心中隐痛的时候,他脸上玩世不恭的招牌表情才会换成淡淡的惆怅。
老者哈哈笑道:“这位师傅却是不知。刘员外在寿州城内也是跺一脚地面颤三颤的人物,他与当朝太师蔡京关系密切世人皆知,而他本人又和武林中人交情颇深,别说官府不敢打他的注意,就是飞天贼也须绕着走。这次上台比武的必须都是没有成家的人,谁若胆敢欺瞒,不等成婚就会被剁去脑袋。”
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擂台上已经有了结果,先前两名挑擂的均被后面上去的矮胖子先后踢下擂台。
擂官来到矮胖子身边低声交谈,随即鸣锣道:“各位远道而来的江湖朋友和本地乡亲,新的挑擂者是曾头市曾府三爷曾索,助擂者是曾府教师苏定。请挑战者曾索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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