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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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落,紫竹秋。
回首无语少年游。
出亦愁,入亦愁。
人间千年酒,解我心忧?
霜花落,紫竹秋。
回首无语少年游。
出亦愁,入亦愁。
人间千年酒,不解心忧。
霜花落,紫竹秋。
回首无语少年游。
出亦愁,入亦愁。
风雨多萧萧,令我白头。”
“人间千年酒,不解心忧。世间真得有千年的美酒吗?”我听着这歌,若有所动,“一千年,那么长,那么久。要怎么渡过?”
云桑芷湄微微的笑了,放下手中击节用的玉牙板:“你没有听过这首祭祀曲吗?这可是竹取辉月的大作呢!如果你想要顺利进入神殿,怎么能连一两首基本的祭祀曲都不会唱?……一千年很长吗?对于一坛酒来说,一千年也许不过是一场大梦,它沉浸在自己的香气中,痴痴迷迷混混沌沌的作着浩浩汤汤悠哉游哉的梦。然后,”芷湄倒了一杯酒,“在这迷醉中被畅快淋漓的喝掉。”
“可惜酒醉了自己,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连一千年的酒都消弭不了的忧愁与悲哀。”云桑芷湄信手一挥,将这杯竹取最好的美酒浇祭在已经被炸得灰飞烟灭的祭坛故址之上。语气中的沧桑不望即知。听了她的故事,我想也对,没有人能在被自己的亲弟弟幽居十数年之后还能不成熟沧桑的。
我看着祭坛下那口深不见底的水井,窄小而深。恐怕只有正午的天光,才能勉强漏进一线。如果让我在这种地方待上一万年,我想,我会疯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么反过来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任何人。
“我将我在水之国得到的和将要得到的全部交给你。我将全力以赴帮助你完成你所有的计划。作为交换,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坚定的要求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说过,随时欢迎你回来。竹取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云桑芷湄躬身一礼,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在这个过程中我会骗你,我会利用你。你会完全被我当作一件工具。使用你是因为局面复杂,我没有办法身分二处。但是这绝对不会是最后的正确答案。”
“只要不超过我的底线,就随便你。你应该知道它在哪里。”这样姑且也可以称之为另一种信任吧!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是的,不得不做!
“那么,还请小心我的弟弟云桑重光。并尽一切可能避开他。他不是好人。”
“你已经叮嘱过很多遍了。”
我接过薄如纸裁的碧玉酒杯,默默的倒了一杯酒。同样浇祭在水井之前。
就让吾等,谨以此,结盟立誓!
同时亦祭奠八岐曾经被封印的,万年岁月。
第二天是三月初五,也就是我离开坐船和君麻吕祭坛拼命的第三天,我以竹取芷湄的身份和君麻吕一起进入了雪姬神殿。
云桑芷湄对长老说她要留下跟再不斩伪与虚蛇。然后回过头直接告诉我她在撒谎。
我现在对再不斩声称的身份是,竹取族放入雪姬神殿的内应,为了保护真正的神降士君麻吕所设的伪装。这句话是真的,唯一的虚伪就是——我实际上是应该已经死去的祭品沧海月无,我们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这不需要被外人知道。
所有人只需要知道终于又有一个姓竹取的神降士出现了就可以了。
所以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亦只有我、芷湄、君麻吕和长老四人。
竹取是竹取族最尊贵的姓氏。只有在旧历三月三日,辟野之日接受辟野春神匹莫斯朗格尔泰的甄选,并顺利中选的尸骨脉觉醒者才有资格使用这个姓氏。
或者就是,接受血魔祭祀后,八歧的力量。但是那将近乎没有机会得到匹莫斯朗格尔泰一族的垂青。
云桑芷湄拍板对外的说法是,前者。
这样子我和君麻吕两个尸骨脉完全者就可以一起活动而不被怀疑。我金黄色的猫眼也可以被顺理成章的说成是辟野春神的眷顾。莫离则当然是新神降士的新幻兽。——似乎所有匹莫斯朗格尔泰一族的幻兽都长得一模一样。距离四月十五正式朝见大祭司云桑重光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的光阴给我学习必要礼仪。云桑芷湄看中的,就是这段时间。其实我挺想知道他们这一对姐弟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芷湄说得模模糊糊,完全抓不住重点。
但这显然是我控制不了也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长期服用药物的后遗症,莫离无论行动还是反应,都有些不太正常。跟我的交流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有几句,就再次陷入睡眠或者……令我很是担忧。
在这雪姬神殿的水之国最佳医疗条件下。莫离,好歹应该会恢复一些吧?
“君麻吕,陪我出去散步好吗?”我笑着邀请道,一手抱着莫离,坦然的向君麻吕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开始每天例行的神殿学习之后例行的散步“工作”。搜集这个偌大的雪姬神殿的最新地形图和换防表。
“是,竹取大人。”
大半个月下来,整个地形图最后就只剩下最核心的雪神居了。就连最隐秘的小径都在莫离的帮助下被我们找了出来。这样对莫离,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背叛?令我有些不安呢。
恐怕,能自由的使用莫离,也是芷湄使用我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可是莫离喵喵的叫着说:没问题。它总是对我最亲最好了。
我将自己伪装作一个瞎子——是的,瞎子。在雪姬神殿,除却大祭司,没有什么比一位被冠以竹取之名的神降士更加权威更加不可忤逆。在雪姬神殿,也没有什么存在比一个货真价实的瞎子更令人不设防。
其实也是真正的瞎子,我暗自叹口气。没想到雪姬神殿中竟然有着可以极大压制一切查克拉流动,尤其是血继限界的查克拉流动的设置存在。现在我唯有紧握住君麻吕的手,才可以勉强看见。真是的,我不想要吗——虽然最近我们越来越默契了呢。
“收工了,君麻吕。村子里有没有新的消息过来?”我笑着松开君麻吕的手,前面那条回廊已经走过很多次。就算不用眼睛我也可以顺利通过。面对确实和自己身具相同血脉的人,我心里总会有一种微妙的亲切感。而且我们住的地方在雪姬神殿边缘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周围也没有旁人,说话自然可以随便一些。
“并没有……小心路。”君麻吕惊呼一声,看着我贴着一盆在架子上摇摇欲坠的巨大盆栽闪过去,心有余悸,“大人还请您不要……”
“拜托,你才应该是大人呢!我可是为了给你打烟雾弹才来的……安啦安啦!这样对我也是一种训练呢!君麻吕快跟上啦!”成功开个小玩笑。我运转风属性的查克拉护住身周,笑着轻快的向前跑去。君麻吕有时候就是死板了一些,小心翼翼了一些。很快就要到预定的武装逼宫的时间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怎么可以在路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慢慢行?赶快去把最新的资料传回去是正经。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扭过头握住君麻吕的手调笑道。
“君麻吕我还没见过你笑呢!来,君君姑娘给大爷笑一个。”
“……”就猜到他不会开玩笑。
“那么君麻吕大爷给月无姑娘笑一个?”我笑眯眯的凑上去,“我先笑了哦。”
“大人——不要开这种玩笑。”君麻吕好像被蛇咬了一样甩开我的手。我撇撇嘴:“没意思。为什么都不笑呢?君麻吕长得比我漂亮多了,笑起来一定很漂亮。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这个虽然我们现在头发都已经白了,但是长皱纹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会……”

就在我陷入来到水之国后难得发挥一次的碎碎念中时,君麻吕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心跳都漏了一拍,干吗?!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君麻吕用右手帮我格挡开莫离突如其来的攻击!莫离一击不中,立即纵身遁走,扭进一条小径。它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莫离!”我来不及多想,抓着君麻吕的手向前追去。别是药物后遗症才好!
莫离转得几转,突然在我们面前凭空消失。是的,完全的凭空消失!好像融化进空气中一样自然!我赶上前时一脚踩空,想要收脚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诈!下面是,是悬崖!
不,或许比悬崖还要可怕!
不行!我下意识的狠命一推,将君麻吕向回推去。他怎么不愿意松开我的手!好在突然有什么强制性的力量拉开君麻吕紧握着我的右手。我只来得及听到君麻吕一声愤怒的低呼,就被卷入了未知的空间中。
“君麻吕。”
还是被算计了!君麻吕恨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黑发黑眼的六岁小孩。云桑重光大人千叮万嘱要自己防备着云桑绿衣——可是自己却!可恶!
“真是个傻丫头,居然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让蠢货去死啊!”云桑绿衣一只手抱着一只黑猫,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展开的卷轴,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厌恶的颜色。突然,绿衣觉得颈项一寒,君麻吕化指成刀,紧紧的贴在绿衣的咽喉要害,只稍微用力一划,就有成串的血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眼睛里寒浸浸的全是杀气。
“你把大人弄到哪里去了?说,不然就去死!”君麻吕的威胁没有引起绿衣的恐惧,反而意外的将绿衣的情绪瞬间点燃,仿佛泱泱的春风荡漾开。
“你要杀了我吗?那就快啊!快杀了我!你说要杀了我的!”绿衣近乎急切的呼喊着,眼睛里面透露出无限的期待和欣喜,“我很早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妈咪死了。爸爸,重光爸爸他也不要我。”提起自己的父亲,绿衣的音调瞬间拔高,“他说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骄傲的云桑,更像是一个肮脏的宇智波!他不要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只喜欢姑姑,只喜欢死了的芷湄姑姑!他只喜欢死人!他连妈咪都不爱!”
“重光大人命令你辅佐月无大人!”君麻吕狠狠的在手上加了一把力度,决计给这个家伙一些教训!就算是重光大人的孩子也不可以这样!
“谁都可以,但是她不行!”云桑绿衣不管脖子上传来的痛楚,大声说,“她什么都没有做,却可以得到那么多!她抢走了我的爸爸!她还抢走了我的幻兽!寒碧是我的幻兽!为什么要让寒碧去冒充沧海莫离?那些药差点就把寒碧给毒傻了!我出生时那只死猫就离开了雪姬神殿,从叛逃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已经不是至高无上的天下无双了!”
“你应该说,让寒碧去顶替沧海莫离是寒碧的荣幸才对。无双为雪姬神殿和云桑家尽忠三代,它的不是是你随便说的吗?”淡雅的男子的声音冷冷响起,略显愤怒而又不失威严,“绿衣,你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
“父亲。”“重光大人。”
云桑重光今年已经是28岁,但是因了秘术,望去却不过20出头,只是发白如雪——不似君麻吕和沧海月无那般带着隐约闪动的银光,而是那种透着沧桑与经历的白。云桑绿衣对他是敬若神明、畏若虎狼,低下头,讪讪不敢发一言。君麻吕却没有那么多避讳,急急开口道:
“大人,月无大人她不知被用卷轴送去了什么地方,还请……”
云桑重光缓缓举起右手,止住君麻吕的话。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他本来能够即时制止的,但是他没有。
只是因为,他看见。
那样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悬在空中,四野无依,却拼命将身边的人推到安全的所在。蓦然回首,金色的圆瞳里是隐约的不安惶恐,但是动作又是那样不假思索的决绝。
她低声的呼唤道,君麻吕。
君麻吕。
他眯起一双黑色的眼睛,威仪自生。空气中有什么令他熟悉的味道。
她果然是个真正的云桑,不折不扣的云桑。
和云桑芷湄姐姐那般像。
选择她,果然是最正确的。
芷湄姐姐啊。
“你把她送入了时空漩涡?”云桑重光拿过卷轴略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曾爷爷统共就留下这么几件东西,你还真是大方。可惜用的不得法,是我的孩子,下次算计人就学精明点。自己去面壁。”
“是——父亲大人。”
“至于你,君麻吕,你在这里安心候着。我这不成器的孩子法力不足,最多一个时辰月无她就会被完完整整的送回来。你用我特制的迷香将此处熏满。趁她中招将她带回寝室。”目送走绿衣,云桑重光略一思索,做了决定,“这个卷轴本来就有混淆人的神智的作用。她很信任你,只要你一口咬定她是如常活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那么就没有问题了。毕竟,从来不撒谎的人,第一次撒谎总是会被轻易相信的。这也是为了计划的完成。”
“是,大人。”君麻吕很勉强的回答道。
“你也别太在意。唯有这个孩子。……除了芷湄姐姐,我确确实实欠的只有这孩子。”难得的,云桑重光说了软话,“还请你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是,大人。”君麻吕回答道,“只要月无大人平安。”
但是,如果沧海月无大人不能平安,不管是谁,我都会。
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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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
诗经•国风•邶风•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翻译:
绿色衣服,黄色衬里。把亡妻所作的衣服拿起来看,妻子活着时的情景永远不能忘记,悲伤也是永远无法停止。细心看着衣服上的一针一线,每一针都是妻子深切的爱。妻子从前的规劝,使我避免了过失。想到这些,悲伤再不能停止。天气寒冷之时,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妻子活着的时候,四季换衣都是妻子操心,妻子去世后,我还没有养成自己关心自己的习惯。萧瑟秋风侵袭,更勾起我失去贤妻的无限悲恸。只有妻子与自己心意相合,这是其他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对妻子的思念悲伤,都将无穷无尽的。
赏析:
本诗表达丈夫悼念亡妻的深长感情。诗人目睹亡妻遗物,倍生伤感,由此浮想联翩。由衣而联想到治丝,惋惜亡妻治家的能干。想到亡妻的贤德,“我思古人,俾无訧兮,”正是俗话所言,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描写细腻,情感丰富。构思巧妙,由外入里,层层生发。衣裳多色见于外,衣裳之丝见于内。再由“治”丝条理,联想办事的条理,才使“无訧”,讲而深入到身心内部,体肤由而凉爽,再到“实获我心”的情感深处,若断若续,含蓄委婉,缠绵悱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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