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是"风高杀人夜,月黑放火天",待到晚上亥时,几人收拾停当,寻着白天瞧好的路径登山.路上或明或暗地放倒了几处暗哨,盛世才和张常功对李金鑫的飞刀绝技自然是赞不绝口.便连菅文婷也是既惊且佩,见他和自己年岁相当,功夫却如此了得.两下相较,觉得自己着实可差了人家许多,不禁大为气馁.
到得山寨已是子夜时分,三人躲在灌木丛中,只见眼前是好大一片空地,再往前不远是十数处大屋,周围以木栅栏遮之,栅栏过道两边各立着三个壮实汉子,两口油锅冒着灼灼的焰火,照得四下里通明彻亮.
张常功脱口道:"咱们自后面翻过去."话一吐出,既觉不妥,人家的大本营,岂会只在明处守了几个人?果然过不多时,便见山寨南北两队查夜绺子交叉而过,每队均有十数人.
盛世才摇头道:"杀了倒也容易,只是定然会惊了旁的绺子,到得那时,大家伙儿一歇劲儿的涌上来,咱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唐静儿靠近李金鑫,悄声道:"大哥,还是自这守门的几个人处着手罢,咱们一起发难,应该无事."
李金鑫摇了摇头,道:"你没看到么,在过道柱子两边都挂着一条细茧绳儿,想来是绑了铃铛,只要稍有闪失,一个不慎,铃儿一响,咱们那才是真的完了呢!"
唐静儿皱着眉头,凝目望去,但见火苗扑腾腾闪动,便连那六人的面目都瞧不清楚,哪里看得到有什么细绳儿啦?当下奇怪地瞧了李金鑫一眼,讶道:"大哥,隔得这般远,你怎地能看得到?"
李金鑫一怔,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也不知怎么的,自从那日醒来之后,觉得功力比以前强了甚多,便连眼力价儿也都好了些,就好像……就好像……嗯,怎么说,就好像换了一片天似地,瞧什么都是清清楚楚."
原来当日李金鑫于昏昏沉沉之中稍复清醒,只觉体内阴阳二气聚合不拢,无可抑制.那便是紫玉红鱼碎裂之前将蕴含的天地真气尽数渡于他体内,虽能将他垂死复生,但却还是过于霸道猛烈,无处可溢,是以才在他体内郁结纠缠,弄得他整日昏迷不醒.
他本是武当隐派,道家子弟,对这阴阳相冲相合的术数知之甚详.这次醒来寻思:"既然抑制不住它的流动,那便爱谁谁,是死是活,生死由天罢了."陡地记起无根诀里第十八诀,其言云:"无根树，花正香，铅鼎温温宝现光。金桥上，望曲江，月里分明见太阳。吞服乌肝并兔髓，换尽尘埃旧肚肠。名利场，恩爱乡，再不回头为尔忙."
心想:"乌肝兔髓,自然指的是阴阳二气了,先天真灵，众美毕集，万善同归，其气最香，当其正香之时，即铅鼎温温宝现光之时。铅鼎者，真知也。以其真知，能以去旧取新，能以修仙成真，故谓鼎。宝者，即真灵之宝，真灵非真知不现，盖真知具有道心，道心内含先天真一之气，是谓真灵。铅鼎温温，是刚柔相当，不偏不倚，而鼎立矣。鼎立则道心发现，道心发现则真灵之光渐生，是谓现宝光。金桥者，金也；曲江者，水也。上金桥而望曲江，水中有金之象。水中有金，阴中生阳，即是月里见太阳，亦是铅鼎温温现宝光也。铅鼎光现，阴阳合德，神气相御，乘时收入造化窝中，令其住而不令其去，是谓吞服乌肝并兔髓。乌肝色青，日精也，象灵知之灵性；兔髓色白，月华也，象真知之真情。吞服乌肝并兔髓，则性不离情，情不离性，真而至灵，灵而至真，性情如一，真灵不昧，圆陀陀，光灼灼，净倮倮，赤洒洒，一切后天积聚泻去，道心常存，人心永灭，换尽尘埃旧肚肠矣。肚肠换过，万有皆空……"这句口诀在心底里默诵良久,体内二气也自行流转于奇经八脉,竟将他初时辛辛苦苦十数年练的功力化解的干干净净.待到二气化完,代之的竟然是更为庞大的一股气流,小腹丹田处初时暖洋洋,熏熏然,便如一只小老鼠在拱来拱去,极为舒服.后来竟然仿佛凝而为黍米之珠，内外光明，如戴仙花，神气爽畅，如饮仙酒。,不落于形象，不落于空亡，含而为真空，发而为妙有，至中至正，至精至粹，恍惚杳冥，如露如电。
此时他心内方才大喜过望,知道照此方法,过不数天,必能不治而愈矣!
唐静儿甚是为他欢喜,说道:"大哥,这也是你的造化,老天有眼!"
李金鑫微微一笑,道:"什么造化不造化的,且不去谈它,眼前这关先过了再说.妹子,大哥问你一句,你信大哥不信?"
唐静儿于黑暗之中只觉得脸庞发烧,低声道:"自然信."
李金鑫作了个手势,将盛世才,菅文婷三人叫拢来,说道:"这虎头山上地形险要,绺子们据了有利地形,依着眼前形势,纵然咱们武功再历害,一旦出手,他们必定亦有所觉.然后千余人一出,说不定还有火枪,咱们可是死定的了.当此之际,我有一法儿,也不知管不管用.只要你们信得过我,我保你们安然无事."
张常功慨然答道:"李兄弟请直说,只要能于大当家有好处的,咱们仨拼了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菅文婷点了点头,也道:"说罢!"
盛世才稍一犹豫,却问:"李兄弟有几分把握?"
李金鑫轻笑一声,道:"我做事素来都是想到便做,从来不管它能不能成.这样罢,盛大哥在此等候,徜若到天亮我等还不回来,你便自个儿离去,回头跟龙大哥说上一声,便说我计策未成,害了菅姑娘和张大哥性命,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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