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黑胡子笑道:"李兄弟,此时夜深人静,有什么事儿不妨明儿个再说.我这便命手下去整点儿酒菜,咱们喝几杯.到得天亮,再动身不迟."
李金鑫摇头道:"多谢黑大当家的美意,李某得罪在先,承蒙大当家的不加责备已然甚是惶恐,岂敢再多叨扰!"
黑胡子心情大好,爽声道:"李老弟说哪里话来?当初你也不是不知道么,现下山河澄清,兄弟明义,江湖同道,自属一家,你来到兄弟山寨,倘若不请你喝一顿酒,可也说不过去啊!"
李金鑫满面愧色,推辞道:"大当家的莫再说了,兄弟实在是惭愧的紧,不分青红皂白就跟大当家的过不去,若是再厚着颜面留下吃酒,日后让江湖同道知道,还不笑煞李某?"
说话间,众人走出聚义厅外,黑胡子说道:"也罢,只盼这件事儿尽早弄得水落石出,完事之后还请李兄弟来咱山寨瞧瞧,说些话儿.兄弟这般龙凤人物江湖上可真是少见得很."转头侧向唐静儿说道:"便是这位姑娘,瞧起来娇滴滴地,想不到功夫也是恁般地俊!"
唐静儿听他满嘴阿谀奉承,打心眼儿里看他不起,当下也不置可否,轻轻哼了一声.
菅文婷在旁见他二人吹捧的没完没了,冷冷说道:"黑大当家的一番诚意,依我瞧,你不妨在此住他十天半个月的,好生结交一番."
再说上一些客套话儿,李金鑫拱手道:"大当家的请留步,李某这便下山了,日后徜有闲暇,定来跟大当家的吃酒,李某能结识大当家这样的好汉子,好男儿,当真是十分荣幸."
黑胡子大声叫好,道:"一言为定!"
两人拉着手儿,瞧上去亲热无比,像是熟识多年的生死兄弟.其实半个时辰之前还在脸红脖子粗的拔刀相向呢.
寻了下山的路径,走出二三里路,唐静儿道:"大哥,我瞧那黑胡子说话不尽不实,怎地这便放过他了?"
李金鑫"嘘"了一声,悄声道:"小些儿声,这下山小道被黑胡子布满了明探暗哨,照我看来,这黑胡子倒也算是个不怕死的汉子,待会儿我凑机会再上去瞧一瞧.你们在山下等我罢!"
五人行出七八里路,天色已然微微发亮,东边泛起一道鱼肚白.转过一道小山坳,此处已无虎头山的哨子.李金鑫停住脚步,道:"你们便在这里等我罢,我去杀他个回马枪."
张常功微一沉吟,道:"成,李兄弟须得小心,瞧这天色,顶多也就能撑上半个时辰就会大亮,无论成与不成,须得脱身为要.否则待到天明,可就容易被他们发现."
李金鑫道:"谅来也没什么打紧,这虎头山的绺子多是些蛮力粗勇之辈,方才咱们见过的那些,十停中未必有一停习过功夫.不过说句实话,那个黑胡子倒颇有些功力,我初时拿他时,他只略一反抗,随即静止不动,于瞬间明了我的功夫超他甚多,便不做无用之功.此人看似鲁莽,实则粗中有细,甚能藏拙,城府之深,江湖中亦不多见也.徜若不是记着此点,只怕后来他的那番言语,我定要深信不疑了."
唐静儿接道:"正是,大哥动手时,他手腕微动,后来放弃.想来是身藏能于瞬间激发的暗器.现下想来,仍觉心惊.后来大哥跟他陪罪,他居然立时做到若无其事,若论心思变化之快,藏拙掩盖之巧,实在是个一等一的人物.亏得他功夫不高,否则定能在江湖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嗯,大哥,若论心计,你不如他!"
李金鑫重重点头,道:"关外形势,本就以老龙沟至此地最为险要,易守难攻,但驻守的清兵却也最多.此人只千余人马,便能在这虎头山上立足,怎会没有两把刷子?"
张常功皱着眉头,和菅文婷,盛世才对望一眼,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大当家的当初也曾想在老龙沟一带立个辕门寨子,不过因为富春派遣的骑兵骚扰,烦不胜烦,是以才未能成.这黑胡子能在虎头山上站得稳稳的,一来计谋过人,二来必定亦与富春有些瓜葛."
李金鑫叹道:"我先上去瞧瞧有什么动静儿再说,咱们初下山时,他们必定严加收查,至现在凌晨,料想戒备会有所放松,你们便在此等我的好消息罢!"
唐静儿柔声道:"大哥,须得小心."
李金鑫轻轻一笑,道:"嘿嘿,这帮绺子,大哥还未放在眼里!"言罢觑准山路,提气疾奔.自灌木野草中飞掠而过,露珠儿渐渐将裤腿打湿.偶一回头,只见东方天际云霞绮丽灿烂,入目尽是郁郁葱葱地青翠,忍不住心中暗赞,真个好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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