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暖在几块夜光壁前爱抚来,爱抚去,实在是爱不释手,叫道:"李大哥,把你刀子拿来给我用."
李金鑫登时吓了一跳,急道:"你看这石壁极为坚实,飞刀薄钝,不堪其用啊!刀子断了没啥子关系,就怕伤了你手,那便不好了!"
徐小暖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一".
李金鑫愁眉苦脸的递过一把飞刀,口中嘟嘟囔囔:"一一一一一……你都多大了,还数数玩儿.数来数去就没超过三的."
徐小暖理都不理他,甚至懒得对他瞧上一眼,自顾自的将刀子捅进石壁缝隙,撬、切、刺、剜各种手段尽皆用上.她每刺得一下,李金鑫便在旁边"嘶"的一声,跟着不断咂巴嘴儿.
唐静儿忍俊不禁,轻声笑道:"不就一把刀子嘛,至于么你?"
李金鑫双眼盯着徐小暖执刀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移动,眨都不带眨的.闻言头都不回,高声回道:"你把那"吗"字给我去了,换成"了"字,另外前面还要加个"太"字."
唐静儿一愣,道:"什么意思来着?"
李金鑫愤愤地道:"太至于了!
唐静儿嫣然一笑,心道:"这人言谈举止看似随随便便,实则暗藏机锋.当此困难境地,竟还有心思争吵玩儿,行径几如孩童.恍以为极没分寸,但经此一番戏耍,居然能令人不知不觉地忘却适才惊恐,其之行事出乎意料,兼又有过人之处."
徐小暖用功半日,未见寸功,不由得大为泄气.那面夜光壁颇大,内里相连,只表面现出几丝细微裂痕,便是用钻山镐也不能轻轻巧巧的取下,何况寸许长的小刀乎?她气乎乎地将飞刀丢还李金鑫,道:"罢了,下次来时再打它的主意,咱们且四处转转,找找还没有别的宝贝."
李金鑫也正琢磨着不能在此再耽搁太久,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先绕着这一片儿看看罢!"唐静儿往撅子灯白蜡杆中加满了油,只走了十余步,便见夜光壁左侧角落露出一个圆形拱门.三人细加查看,见并无不适之处,当下收拾心情,鱼贯而入.
一连过了数间大小无二的耳室,均是空空荡荡,莫说棺椁,便连尸首白骨也是不见一具.耳室由下及上,坡度轻缓,是以走起来也并不费力,长有数十米之多,便连宽也是三人牵手也够不着两边墙壁.整个地宫由墓道、墓门、南道及前、后、中、左、右五组砖、石拱券殿堂组成，整个墓用砖、石拱券成，环廊形穹隆顶洞.李金鑫心内暗数,在环着夜光壁的周侧修建的单体墓室和一个与这些墓室形状一样的墓门居然有十七个之多.
中国历代都讲究"厚葬以明孝,复生以为忠".张献忠修这地宫之时,虽然时间仓促,比起皇陵官墓都显小家子气,至今不见所藏之宝.是他俭朴未存珍宝或是另有藏宝地?实是不得而知.但纵观整个地宫甬道,隐约可知地宫整若圆形,和别的墓冢相比实在是独一无二.从风水方面来讲,地宫中有山有水,左右环绕,蜿蜒而下,在这夜光壁前合围,分明就是一个天然的圈椅,恍若头枕圣喻碑,腰铺莲花盆,怀抱溢财水,脚踏夜光壁.十数个耳室张开相连成拱形,便似一朵绮丽绽放的花瓣,封门墙上方砌有三顶门楼龙凤纹,整个儿瞧起来,显的"龙脉"旺盛.
徐小暖叫道:"李大哥,你瞧,这里有字,"此时三人已然走到最后一间耳室封门处.李金鑫顺着声音瞧去,只见耳室左侧写着几列凌乱的字迹,便举高了撅子灯,凝目辨认.一般来说,无论是地宫或是墓陵,大多都会有壁画以彰显主人生前功德,录其秘事.但三人一路行来,只在圣喻碑上见了那条大头肥鱼的刻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撅子灯火苗一闪一闪的跳动,照得周侧两丈方圆之内颇为明亮,墙上字体极是潦草,看了半晌,三人方认出是:"吾闻古之圣人,不居朝廷,必在卜医之中.吾尝三复思之,惟得长生,方存于世,岁月不磨."
铁钩银划,纵横驰骋,一股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骄气盈于字体中间.李金鑫心中陡地一动,似明非明,只觉一个念头几欲喷薄而出,却又有些记不起来.心内亦深深明白,若是想通了这一点,诸多疑事尽有所解.
徐小暖自言自语:"张献忠一个大老粗,只读了几年书,怎写得这一手好字?"
唐静儿冰雪聪明,心中亦有疑问将解未解,迟疑道:"依我瞧,未必是他所写,或许……或许是……"
李金鑫伸头往耳室内一探,火光之下,但见室顶上方赫然有一个黑乎乎的小洞.洞口处光滑湿润,痕迹入眼,明显是人为的盗洞,心中一片通明,脱口叫道:"汪其名."
正逢唐静儿也喊出这三个字来,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再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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