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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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前两张梨花楠木的茶几后,葛新柔和林孛城各自调试着自己的香粉。器物之间触碰的叮当声,清脆的回荡在殿前,仿佛是美人的歌谣,静谧而优雅。葛新柔所用的器物是年前从景窑进贡的瓷器,薄如纸,白如玉,稍稍迎向阳光,便会半透出里面的香液。而作为掬商国的六皇子,林孛城的调香之器更显得名贵异常,全透的琉璃瓶子,不单将瓶中的香液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在不经意洒入室内的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辉,仿佛这瓶中的香粉,与生俱来就是如此光芒万丈。
两人的动作都显得十分的仔细小心,却也非常的纯熟,而为了节约斗香的时间,此次的香品虽称为香粉,却是以液态的形式呈现,所以,不过片刻,林孛城的香品便是率先完成了。
“西环国皇帝陛下,我国的六皇子已经完成了此次斗香的香品。”接过林孛城递过去的香品,自有掬商国的使臣向上呈递。
“哦?六皇子的速度十分的快啊!”西环帝仿佛是赞叹,只微微说了一句,脸上却并无任何的焦急,甚至连还在调香中的葛新柔都没有去看一眼。
“香品简单,熟能生巧。”林孛城似是谦虚的微微一躬,转而似是欣赏地看了葛新柔一眼,而后才又对着西环帝说道,“葛美人的香品似乎还需要些时间,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让品香的各位大人,先试一下我调的香,毕竟香品这东西,每过一个时刻,香味便会有所不同。”林孛城翩翩风度,话语之间进退有度。
“呵呵,此乃再好不过,朕也有些来不及想要闻闻六皇子殿下调的是什么香了,而且六皇子既然香品完成,朕也没有理由多放些时候,坏了六皇子手中香品的质量。”西环帝似是赞同般的微微点头,转而命人请出了各国使臣中的品香名家,便是率先开始了香品的评价。
林孛城谦恭却不失礼的站于殿前,见众位品香的大臣都已经坐定,这才朝着自家的使臣使了个眼色,命人将香品呈现在了各位使臣的面前。
“我这香取的不过是天罗,地香,荷皂,水仙,以及素海蓝这五位主香,配以一些清雅的附香,以泉眼活水为引,以相适的比例以配,所以香味清雅悠长,兼含海水之味,所以此香我取名水上花。”说罢便是命人,净手,取香,照旧是琉璃的小棒,轻轻沾染几片香液,小心地点在了各位品香人的手背之上。
众人接香,微微轻嗅了一番,虽然嘴中还未说出最后的定论,但是从那眼中的惊喜以及有些痴迷的神情倒也可以判断,这林孛城所研的香,的确不是普通的凡品。
“六皇子殿下,您所研制的水上花,其中有一味香叫做素海蓝,请问这味香源自何处?”其中品香的一位稍微年长的女子,多次嗅闻了这香品的香味后,还是问出了问题。
“这位是?”林孛城似是疑惑地问道。
“哦,在下是蒙戈国的长公主第一女官,您调制的香甚是好闻,有一种我们草原没有的气息,我想敝国的公主也许喜欢,却又对您所说的素海蓝不太了解,因此,才由此问。”
“是秦女官吗?久闻大名。”林孛城依旧是笑盈盈的,这和昨日他怒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秦女官请放心,素海蓝是只是一种长在海边暗礁上的小野花,花香悠远却也淡雅,而且它并没有毒,即使多闻,也不会令人有什么不适。”林孛城自然知道那女官多此一问的原因,他轻轻挥手,自有人将那晒干了的素海蓝呈上,只是这不过是一种野花,且只生在海边的暗礁上,因此倒也没有多少人认得,只是观其花,看着和普通的毒花没有任何的关联,倒也稍稍放下了心,再加上这花是林孛城主动拿出来的,因此他们对于这花无毒的说法,更是确信了几分。

“六皇子少年才俊,这香,不愧为它的名字——海上花。”那位秦女官微微向着林孛城福了福,却是对这香很是推崇。
“我……我也好了!”一个弱弱的声音,有些怯怯的响起,虽说和这朝堂上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当众人将视线集中到葛新柔身上的时候,却微微又有些了解。
“呵呵……我家爱妃胆子小,大家莫要见怪。”西环帝朗声一笑,倒是稍稍冲淡了这朝堂上的尴尬,“既然爱妃已经将香调好,那么,就呈给这些使臣大人们,品品看吧!”
“是!”葛新柔有些心惊地听了西环帝的“教诲”,朝着西环帝微微福了福,却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居然要自己将香品呈了过去。
“咳咳……”德妃见葛新柔如此不上台面,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葛新柔从她身前经过,一面示意身边的宫女将香品拿去,一面更是拉住了她,似是好奇地问道:“妹妹,适才六皇子殿下为自己的香品介绍了好大的一通,还给自己的香取了那么好听的一个名字,那么你的香品呢?还不向大家介绍一番?”
想那葛新柔也不是蠢笨的人,一听德妃如此说,便也知道自己哪里不妥,虽是神色之间有些慌乱,但是此时多数人的视线早放到了品香的使臣面前,所以一时,倒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葛新柔微微定了定自己的神,示意宫女们打开香品让众位使臣试香后,便是细声细语地解说了起来:“我的香,是由天葬花,地麝香,千竹葵,紫泰兰这四味香为主香,然后配上了十二种附香,以山泉水为引,以相适的比例配取。此香香味雍容,却不腻人,香气时间持久,还能微微定神,因此我将此香取名玉芙蓉……”
“乒乓,哐当!”
这边葛新柔还有话没有说完,那边品香之处却是出了事,还是那个蒙戈的秦女官,眼下的她双目紧闭,躺卧在一边,脸色迅速的变得苍白。
“怎么回事?”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可这一句之后,却是又有两个人软倒在了一边。
“这香……香中有毒……”其中一位使臣勉强撑着,说道。
“我……我没有……我没有下毒……”葛新柔一看吓呆了,直觉就是辩驳,可眼下朝上一团混乱,几乎由不得她的辩驳。
“你的主香没有毒,但是你的十二味附香呢?”蒙戈的一个使臣已经站了出来,也不顾葛新柔根本是一介弱质女子,便是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我……我没有……”
“西环国皇帝陛下,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说法,到底是这个女子想要我众使臣的命,还是你西环国要留下我众使臣的命!”那人说话掷地有声,只这一话出口,殿上的气氛便从适才的混乱,变为了紧张。
“格尔大人请稍安勿躁,发生此等事情,我西环国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西环帝到底是一位帝王,细想之前的种种,很快心里便有了线索,只是这戏,却不得不继续做下去,“来人啊,将葛美人相关的人先看护起来,另外速速去请御医过来。”
“是!”
“至爱公主驾到……”侍卫才领命而去,如雪却也恰好到了,这让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西环帝更是放下了心。这掬商国串通了蒙戈,为的不就是想见见自己这位最得宠的女儿吗?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显然问题还是在香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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