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迁徙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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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忠带着梅强一路北上,径奔掖县而去。刚上路时梅强也曾快步流星脚下生风一般,不料仅走了两个时辰便感到双腿有些疲软,紧接着两只脚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难挨。望着刘忠斑白的头发和轻快的脚步,梅强不由得在内心深处被其矫健的体魄所折服,惭愧地请求道:“大爷爷暂且停一停,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不如我们就地歇息一下吧!”
刘忠见梅强满脸是汗,担心立即停下会着凉,便道:“我们先放慢脚步,等你身上的汗消了之后再歇息也不迟,万一不小心被贼风乘虚而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梅强是学医的安能不懂这个道理?只好咬着牙忍着痛放慢脚步继续赶路。二人正行走间,忽见远处影影绰绰有一个村庄,刘忠嘱咐道:“你在此稍作休息,千万不要走开,待我到前面村子里去弄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
刘忠调动周天,然后气提膻中,纵身跃上路边的树尖,转眼不见了踪影。梅强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趁机脱下鞋袜想要按摩一下脚心,岂料他不脱鞋袜还则罢了,这一脱下来竟令他一时目瞪口呆,只见双脚的脚底和脚趾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随便用手按哪一个都感到钻心的疼痛,不由地在心里连连叫起苦来......
刘忠进村从农户家里买了些玉米面窝头和萝卜咸菜匆匆赶了回来,见梅强的两脚布满了水泡,便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凝神静气逐一用头发梢替他将那脚上的大小水泡戳破,把水泡里的积水用拇指尖逼出,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露出一包黑色粉末来。
梅强吃惊地道:“大爷爷果真懂得医术?”
刘忠哈哈笑道:“临行前我就担心你细皮嫩肉的路上双脚必定起泡,果然被我猜中,这是我在平安客栈厨房刮的锅底灰,这种灰治水泡极为灵验,屡试不爽!”
“此偏方我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有机会亲自验证,”梅强惊喜道,“如今能够亲身经验一次此方的效力,就是再遭些罪也都值得。”
刘忠将纸包里的锅底灰逐一抹在梅强脚上已经癟了的水泡上,梅强穿好鞋袜站了起来,在原地活动了几下腿脚,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二人匆匆用窝头和咸菜垫补完肚子,刘忠道:“你眼下决不能再行走,否则脚上的水泡会更加严重。”
梅强不解道:“不能走也得走,难道我们耽搁在这里不成?”
“办法只有一个”,刘忠道,“我来背你走......”
梅强道:“大爷爷此言差矣,莫说你已偌大年纪,就是你尚且年轻我也决不会应允!”
刘忠道:“若论年纪是大了点,但是若论功夫莫说背你去一趟掖县,就是去一趟济南府也不在话下。”
“大爷爷的功夫堪称了得我深信不疑”,梅强道,“只是我堂堂男儿,若连这点苦楚都忍受不了,日后如何立身于天地之间?”
刘忠闻听此言默默点头,心中暗喜此孩子将来必有出息,便道:“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小小年纪有此见识将来必有大处!”
话说这一老一少由南向北继续前行,眼见得夕阳西沉,明月升空,路上已不见一个人影。二人穿过一片小灌木林,忽觉汗毛倒竖,凶气森人,刘忠猛然停住脚步嗖地一声从腰间抽出随身所带的钢刀,急速扭头回望,原来是有三只大灰狼正尾随在他俩身后,六只凶残的眼睛在暗夜中泛着绿光,不觉吃了一惊。再说刘忠这边一亮出钢刀,那钢刀便在月光的辉映下发出了耀眼的闪光,那三只灰狼见状,也急忙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贸然向前。

梅强何时经历过这等场面,不觉两腿颤抖,乱了方寸,愣愣地呆在那儿不知所措。刘忠有心持刀向前砍杀最前面的那一只灰狼,又担心其余两只乘虚而入攻击梅强,正在为难之际,他见身后不远处有一棵粗大的槐树,便急中生智对梅强道:“这狼是最狡猾的野兽,很难对付,你赶紧跑到身后的那棵大槐树下,要背靠槐树站着,以免身后受到攻击!”
梅强闻听此言转身就朝大槐树下跑,刘忠持刀在他身后掩护。最前面的那只狼见他二人要跑,便朝着刘忠凶猛地冲了上来,其余那两只灰狼也仿佛通人性一般,毫不犹豫地分成左右包抄了过去,那梅强背靠大树刚刚站稳脚步,三只狼也都一起赶了上来。不过这次它们没有住脚,而是耷拉着舌头步步向他俩逼近,嘴里不住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刘忠用后背护着梅强,把刀刃朝正面攻上来的那只灰狼挥了挥,想以此吓唬吓唬它,不料那只灰狼非但丝毫没有怯懦,反而凌空向他扑了过来。刘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顿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他已不知该用什么招式来对付那只狼的攻击,因为什么招式都来不及了,不容他再去思考。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那手中的钢刀突然本能地闪电般地朝那只狼的天灵盖直愣愣地劈了过去,那只灰狼原本是因为饥饿拼了一死扑过来的,此刻再要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噗的一声,惨叫了一声跌落在地,四肢蹬了蹬便再也没了声响。
另两条灰狼见状急忙掉转头就跑,然后远远地守在原地,一只狼用嘴插地,另一只狼仰起脖颈一起悲哀地嗥叫起来。两只灰狼凄厉的叫声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沉寂的夜空,在田野中回荡,附近的野狼闻声陆续奔了过来,刘忠见状大声叫道:“不好!快上树!”
梅强别的功夫没有,那爬树掏鸟窝的本事可是没得说,没想到在这命系千钧一发之际竟派上了用场。刘忠等梅强飞快地爬到了一个大树杈上之后,纵身轻轻一跃也跳到了树上,他用刀砍断一根四尺多长的粗树枝,将树枝上的丫杈削去,递与梅强作武器,然后二人居高临下静观狼群的动向。
月光下群狼越聚越多,大约有二十余只,将大槐树团团围住,时不时地就会有狼用前腿搭在树干上,另一只狼踩着它的背向树上发起攻击,但都被刘忠和梅强重重地打落在地上,群狼无奈只好停止了攻击,围坐在大槐树的周围,狼群中不时发出一阵又一阵森人的嗥叫声。
日月如梭,转眼间斗转参横天光渐亮,通常此时群狼会自动散去,可是令刘忠和梅强深感恐惧的是,这次它们非但无丝毫即将散开的迹象,反而越聚越多,足有一百多只,逼得他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只像小牛犊一般大小的大灰狼泥塑一般纹丝不动地坐在路中央,刘忠断定它可能是这一带的狼王,因为在它的两边各有四只强壮的大灰狼蹲在那儿簇拥着它,阴森的三白眼射出一道道凶残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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