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色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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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诚下意识地定了定神,瞪起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放肆地将那周夫人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眼见他那露骨的非礼的神情,周夫人和随身丫鬟翠红非但没责怪他,反而不约而同地侧转身去,咯咯地笑出声来。
黄诚见状自知方才所为有**份,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情急之中他只好随机应变,佯装正经地搭讪道:“夫人独自出门,随身只带一位姑娘陪伴,难道不怕路上出事吗?”
周夫人道:“不瞒将军说,我俩经常身着素淡之装四处游玩,一来无拘无束,二来不会惹歹人上眼,从未发生过意外,黄将军刚才所言实在是多虑了......”
“夫人此言差矣,其实如今天下并不太平,济南府辖区内,贼人依然甚为嚣张,像夫人这等天姿国色的高贵女子,虽然自以为穿着素淡,而实际上非但掩饰不住您的高雅气质,反而更容易彰显夫人的身份,衬托夫人的美艳......不是我有意恭维夫人,以夫人眼下的装扮,莫说是平常之人,就是圣人见了也难免会不动心,更何况今日有不少贼头贼脑的人来此烧香......”黄诚压低声音唬道,“万一被贼人劫持到贼窝......”
周夫人和丫鬟翠红闻听从黄诚口中吐出的贼人二字,如闻晴天霹雳,额头和鼻端上当场给唬得渗出细小的汗珠来,一时竟不知所措。黄诚见她俩入了圈套,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不由得暗自窃喜,忙道:“夫人且莫惊慌,今日我虽是只身一人出来游玩,但是身为绿营的参将,保护臬台大人的眷属是我当仁不让,义不容辞的天职,今日若要遇上贼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一定要护送夫人平安到家......”
周夫人不知是计,此时心里只顾着担惊受怕去了,哪还容她去细想?于是喜出望外道:“那就有劳黄将军了,来日方长,日后我自会重谢将军!”
那黄诚闻得此言心花怒放,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暗自庆幸今日终于得愿以偿,让他结识了一位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高贵女子。但听他口中嘟嘟囔囔,念念有词,道:“天意!真乃天意也......”
“将军适才所言,不曾听得真切”,周夫人道,“请大点声再说一遍!”
“没什么,没什么......”黄诚后悔失言,连声道,“请夫人继续前行......”
且说这一男两女说说笑笑从聚善桥上走过,转眼来到了金刚殿内,黄诚和周夫人分别跪拜在塑像前摆放的两个跪垫之上,各**香祈祷。周夫人为她的孩子们默默祷告,求神保佑她的三个儿子早日成栋梁之材,前程如花似锦。黄诚本无所求,现在遇上了周夫人,他便借机暗暗祷告,求众金刚保佑他与身边这位花容月貌的夫人能常相厮守。 祷告完毕,二人捐上香油钱,黄诚对周夫人言道:“我看夫人有些累了,我们不妨先找个路边店喝碗茶水歇息一下再回家也不迟。”
这周夫人此时一是真的累了,二是一路之上仿佛被黄诚勾了魂魄去一般,竟和他有些难舍难分。于是这周夫人满口应允,道:“是该歇一歇了,我还真觉得有点累了呢......”
再说那丫鬟翠红,在府里早就看够了周老爷那毫无表情的死人一般的面容,她万没想到这世上竟还会有如黄诚这般风流倜傥,诙谐幽默,平易近人的官爷,而且一路之上竟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说说笑笑,实在是难以形容的惬意和愉悦。当听黄诚说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时,她忙推波助澜道:“黄老爷真会体贴人,说实在话,就连我这个做丫鬟的都觉累了,更不用说我家夫人了,眼下真该找个地方喝口水好好歇息一下!”
黄诚道:“那就敬请夫人在此稍候,我先去找个好一点的去处再说。”
黄诚走出寺门放眼四望,见不远处就有一家门面不小的客栈,这客栈与周围的小店相比竟如同鹤立鸡群一般,黄诚走近前去仔细观看,见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匾,上书“聚善客栈”四个大字。客栈临街处的房子是酒楼,里面坐了不少喝酒吃饭的人,后宅的房子供住宿用。店掌柜的此时坐在柜台边正在招呼熟客,忽见迎面走进一人,只见此人衣着讲究,气势逼人,慌忙起身迎上前去,操一口地道的济南口音,客气地道:“请问这位爷,您是想住店还是吃酒?”

黄诚摆出一副骄矜的架势,像泼皮一般先给掌柜的来个下马威,反问道:“你说呢?”
“小的资质鲁钝,实在是猜测不出,求爷息怒......”掌柜的谦卑地苦笑道。
“你猜不出就对了嘛!你若是能猜得出来反倒不对了,那样岂不成了神仙?”黄诚耍笑他道,“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爷我今天放你一马,你别费劲瞎猜了,我就告诉你吧,今日我与夫人难得一起来灵岩寺拜佛,不想夫人累了,你赶紧给我找一间僻静的雅座,把你们店最拿手的酒菜给我弄一桌,再给我布置一间最好的上房,铺盖和枕头要全部换成新的,说不定我的夫人要稍作休息......”
这时客栈里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以为有人要闹事,便手提棍棒远远地站着,只要掌柜的发话或是打一个手势,递一个眼色,他们就会冲上前来。
掌柜的起初也以为来了闹事的,后来听黄诚口称自己的老婆为夫人,知道来者不善,只得低三下四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按爷吩咐的去办.....”
店掌柜的眼见黄诚出去不多时,果然带着一位国色天香,贵夫人模样的中年女子翩翩走进门来。他仔细端详一番黄诚,再凝神打量一番周夫人,不由地在心中暗自赞叹道,真乃天授地设,天下无双的一对!竟真的把周夫人误当成了黄诚的老婆,但见他脚不点地,溜溜地亲自张罗去了。
话说黄诚每次外出寻花问柳,衣兜里总忘不了带上**药,若是遇上那难以驯服的烈性女子,这药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上用场,可谓万无一失。可对于周夫人,此时他心里依然拿不准她下一步能否顺从自己,便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衣兜里的小药瓶。黄诚不摸这个小药瓶则罢,他的手刚触到这个小药瓶,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因为他想勾搭的这女人毕竟是周翰的老婆......
一个店小二毕恭毕敬地把他们带到了楼上的一个雅静的间儿,紧接着客栈酒店里拿手的好酒好菜便陆续端上桌来,房间里顿时香气四溢。且说这周夫人虽是个女流之辈,可是若要喝起酒来那可堪称是海量,不过除了逢年过节她却很少沾酒。黄诚适得其反,虽有万夫不挡之勇,可他的酒量在酒席桌上却常常令他汗颜,为此,人们背后里都取笑他是一个很不中用的“肴客”。
这黄诚彬彬有礼地拿起了一个小酒盅,端起一只小巧玲珑的春宫图烫酒壶,为周夫人斟了满满的一盅酒,然后恭敬地用双手端放到周夫人的面前,回过头来又自斟一盅,道:“黄诚不成敬意,略备薄酒,以释夫人疲困,有道是先干为敬,我就先干这一杯,以示我对夫人的崇敬!”
黄诚一仰脖,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道:“夫人请!”
周夫人羞羞答答地推辞道:“将军请恕我无礼,我这人打小不胜酒量,所以极少喝酒,就是偶尔喝一点,也是逢喝必醉,这盅酒请将军高抬贵手,还是免了吧!”
黄诚一听周夫人说她不能喝酒,正合了他的心意,喜不自胜地劝道:“夫人若真的没有酒量,那就随意好了,今日我对夫人一腔热情苍天可鉴,夫人可以不干这盅酒,但做做样子少来那么一点总还是可以的吧?否则在翠红面前也太叫我没面子了!”
周夫人佯装无奈的样子,道:“我与将军初次相识,你既然这样说,我怎能让你失面子?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再为难,这第一盅酒说什么我也是要干的!”言罢,也端起酒盅,用衣袖半遮面,头向后一仰,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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