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祭祀0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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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在一旁也没有话好插,陪着唏嘘而已。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金寡妇进门之时,福根已经离世了,可是金寡妇到底知道不知道福根是怎么死的呢?还有,金寡妇肯不肯把福根死去的原因说出来,只怕她还喝得不够醉呢。
“难道……”三元故意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难道福根哥哥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了么?”
金寡妇已经止不住地抽噎起来了,“虽说这事儿过去三年了,可是桩桩件件就好像在眼前一样,我每天眼睛一闭,就能看到当时洞房里的一幕。”
“洞房里?当时洞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元追问。
“当时拜完了堂,他们就送我入了洞房,等我一进去,他们谁都没跟进来,直接就把门给反锁了。我听到有人在门口对我说,让我好好陪福根说说话,叫我千万要冷静。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要我冷静这样的话呢?一开始我只在床上坐着,床上也没有人的样子,我想福根不是病得下不了床么,怎么床上没人呢?又等了一会儿,洞房里鸦雀无声的,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就有点害怕了,我喊了福根哥几声,没回应。”
“再等了一会儿,我就忍不住了,自个儿揭了盖头,谁知道啊,这次,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洞房里并没有我朝思暮想的福根哥,只有……只有一副冷冰冰的灵柩和福根哥的牌位。你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个哭法啊,我先楞了一小会儿,然后反身一边哭着一边去敲门,门被他们从外面反锁了,任凭我怎么敲,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只能再回到灵柩边上来,好好的再看一眼我的福根哥,他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穿着喜庆的大红喜衣,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可是,就是没有半分人气了。我的心寒透寒透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哭得真是死去活来,嗓子都哭哑了,眼睛都哭肿了,一直哭到晕死过去。”
“第一天拜堂成亲,第二天就是出殡,我哪里还有力气呢?根本就没下床,接下来的几乎半个月里,我都是在床上过了,谁劝我我跟谁发脾气,乱闹乱砸东西,到后来谁都躲着我,把我当作疯子一样,反锁在房里,只一日三餐送进来,我也不吃,送来的饭菜全部被我砸掉了。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哭,没日没夜的哭,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醒过来就继续掉眼泪,只哭到嗓子全没声了,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后来……”
金寡妇突然不说了,她刚说到动情的时候,才讲了“后来”这两个字,突然话头收回去,一言不发。
三元等了一会儿,见她掏手绢子抹眼泪呢,“后来怎么了?人总不能不吃饭啊,后来怎么又好了呢?一定是谁劝你劝动了,让你平静了下来。”
“嗯,”金寡妇点点头,“是他。”
“他?他是谁?”三元有些猜到她口中所指是谁,心中一阵紧,“是福根?”
金寡妇突然抬起头来,迷离泪眼望向三元,眼神中既有悲切又有惊愕,“你……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福根哥哥?”三元又追问一句,“他回来了?他一定是不忍心看你这样伤心难过,回来开导你。”
金寡妇才哭过一阵,酒劲有点过去了,可能自己觉得话说多了,突然脸上憋出笑来,“呵呵,算了,陈年往事了,还说他作甚。刚才我是一时激动,唏哩哗啦说了这一大堆婆婆妈妈的事情,听的你烦了吧。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继续饮茶好了,说说开心的事情吧。”
“别呀,”三元正听到要紧的时候,怎么肯放过她,“姐姐还没告诉我福根哥哥是怎么过世的呢?又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劝的姐姐?这么稀奇的事情,说一半留一半,叫我心痒痒,今晚一定做噩梦,睡不好觉啦。”
“哎,我也是胡乱说说的,你不是答应我听我发泄完了就都忘了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现在我不想说了,行吗?”金寡妇故意板起脸来。
三元也觉得自己失言,这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怎么可以为了好奇,逼着她讲下去呢,刚才说的话真是不礼貌,三元一脸的尴尬,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金寡妇扑哧一声先笑了出来,“看你紧张的,我逗你玩呢,没事的。是我自己愿意说给你听,现在说出来了,心情也好多了。”她又自言自语道,“唉,只是另一半事情,却是不能够告诉你的。”
三元眉头一皱,另一半事情?应该就是三元特别想知道的那一半事情吧?他心思转的快极了,刚才金寡妇说的这些话,虽然都是她自认为可以告诉三元的部分,但是零零总总放在一起,千丝万缕的线索已经呼之欲出了。

首先,金寡妇漏过一句话,福根的死是因为“轮到他,躲不了”,说明什么?说明金寡妇是知道福根的死因的。
再有,就是成亲前金寡妇与福根约会的时候,福根的态度和他说的那些话,说什么娶不了金寡妇了,要死了再娶他了。这些说明什么?说明福根在没死之前,就知道自己将死,并且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金寡妇又说,福根没病没灾的,说明福根的死亡绝对不是正常的死亡,而是一件有前兆的既定事件。
接着就是洞房了,从洞房所发生的一切看来,在洞房之处,金寡妇并不知道福根的死讯,之后也不知道他的死因,但金寡妇自己肯定了三元的猜测,她之所以后来又能够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中来,是由于福根回来相劝。
可是,那时候福根已经死了呀,他是回不来了。那么以三元目前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来说,福根想要回到心爱的女子面前,就只有一个通道,一条途径,对了,就是梦境。福根是托梦回来的,那是他的魂魄一定还没走远,还在三魂界游荡。
新死之鬼,又有极大的怨念在身,舍不得阳间的亲人,舍不得新婚的妻子,托梦回来嘱咐后事绝对是有的。所以极有可能是福根在梦中,把自己的死因告诉了金寡妇,劝服了金寡妇继续在小邱庄生活,并且,之后的岁月中,这女子能够如此熟络地融入到小邱庄的子弟们中间,待客俨然如同女主人一般。说明她已经全然不恨这庄上之人了,说明福根的死并不是因为仇人的逼迫所使然,反而极有可能,他是自觉自愿地名赴黄泉离世而去的。
三元现在所猜测的这一切,恐怕要让金寡妇亲口说出来不太可能。因为即便他再怎么施展美男计,毕竟是个陌生人;而她呢,再怎么醉不择言,也对信守秘密似乎表现得十分有心。
不过三元还是有一个办法,能够窥探到金寡妇的心事,要追查出福根的死因是否与三年前的秋收祭祀有关,看来他得进入到金寡妇的梦境中去。刚才这女人不是漏出过一句,她天天眼睛一闭上,就看到三年钱的情景吗?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或许福根就一直都没有走远,没有离开过三魂界呢?或许他一直在梦中陪伴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所以金寡妇才能够对小邱庄有这样强烈的归宿感,与庄上的邱姓子弟们融合的这样好,全然不再有怨恨的情绪。但是这一层秘密,又是她所不能向旁人提起的。
虽然有一些细节她不肯说出来,那也没用,她遇到的人可是章三元,三元是可以自由穿梭在梦境与真实之间的人,在真实世界里无法获得的秘密,他还有一个手段探知,就是去梦境中探寻。白天的金寡妇的确外表风骚内心寂寞,不过到了睡梦之中的金寡妇,或许全然又是另一番性情了。
三元心里拿定了主意,既然她不肯说,那就不再逼问下去了,继续哄她喝茶,好好的再灌上三杯!
唉,原本这一出,是金寡妇受了邱胖子的指使,想灌醉了三元,让他老实回房间睡觉去,晚上别去祠堂窥探庄上的秋收祭祀,现在两个人互相比拼魅力,显然三元更胜一筹,倒是他使了心在灌金寡妇了。所以说,男女相处,输的总是弱势的一方,谁看谁顺眼多一点,谁心里在乎谁多一点,结果,谁就成了弱势的一方了,被人消遣还不自知。
三元把杯子又举了起来,陪了笑脸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是关心姐姐,听姐姐的伤心往事,就动了真情了,全然没有想到给姐姐带来的苦楚。来,我敬姐姐一杯茶,作为赔罪吧!”
说着拿袖子遮了杯,一仰头装作喝下,其实全部倒进了前襟里去。原来三元今天穿着皂色的衣衫,不仔细看,水迹并不明显,何况喝酒么,饮的痛快的时候,流出一点来也很平常。就是身体的皮肤能够感受到前襟全都帖在了身上,这个有一点点小难受而已。
金寡妇毫无疑虑,她喝多了几倍,本来就已经不是十分清醒了,所以看的也不真切,以为三元真的喝了,还满口地劝他,“别喝那么急,小心胃又不舒服。”
“还不是为了陪姐姐么,三元茶量不行,不过茶品很好。这个是个态度问题。”三元一边拿袖子假意抹着嘴,一边把杯放下,赶紧自己提过壶来给自己斟酒,之洒了个浅底而已。
金寡妇原本就性格好强,三元都说了喝酒是要有个态度的,她怎肯落后于人呢。将手中杯举起,乜斜着凤眼说道,“说茶品和态度,姐姐我也是不让须眉的。好吧,陪你一杯!”举杯也是一饮而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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