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找到路了
四女逼问不出所以然来，最后也只好罢了，吃完刘育萱精心打点的午餐后，大伙儿快快乐乐地嬉闹了一个下午，因为适逢周末，又刚好考完试，四女本想约三人当晚出门玩乐，但刘育萱晚上得去遁能部队报到，林宗方则觉得这几日最好避避风头少出门，都加以婉拒了。
到了下午六点左右，四女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刘育萱为了准备晚餐，正在厨房里面忙碌，林宗方和冯清瑜左右无事，正准备重新开始玩中午发现的喷火游戏，不过才刚开始，两人突然同时一怔，一起奔到门口，打开门喊：“妈。”“林妈妈。”
出现的人正是赵嘉秀，她似乎有点疲态，对两人点了点头便往内走。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很有精神的，今天怎么这模样？
林宗方不禁有点担心，又喊了一声：“妈？”
赵嘉秀坐下，勉强露出微笑说：“这十几天都还好吗？育萱呢？”
“育萱在准备晚餐。”林宗方说。
“喔？”赵嘉秀抬头望了时钟一眼说：“原来这个时间了。”
母亲不会是为了杂志的事情回来的吧？看起来不大像……不过林宗方还是有点心虚，对付姜惠绿等人，可以用秘密搪塞，对母亲可没办法，万一她追问的话，该怎么解释才说得通？只好把一切都说成是意外了，冯清瑜虽然单纯，也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她看了林宗方一眼，起身说：“我去跟育萱说，多准备林妈妈的份。”一面躲到厨房去了。
不久后刘育萱也出来打了个招呼，不过赵嘉秀也只是微笑点了点头，之后四人同桌用餐，一股奇怪的气氛笼罩在桌上，大伙儿吃饭都不敢吃得太大声，林宗方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说：“妈，你怎么回事了？我会担心的。”
赵嘉秀微微一愣，哂然一笑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情，不关你的事情。”
“哪一类的事情？”林宗方说：“工作的吗？”
“工作简单得很，最近连架都没得打，哪有什么好烦恼的？”赵嘉秀看了三人一眼，叹口气说：“别担心了，先吃饭吧，吃饱再说。”
四人草草吃完饭，刘育萱一面收拾桌面，一面试探地说：“赵姊，我收拾好就要准备出门了，你今晚留在家里吗？有没有什么要我先准备的？”
“不急，这三天我帮你请假了。”赵嘉秀说。
“啊？”刘育萱吃了一惊。
在帮忙的林宗方和冯清瑜也十分意外，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把事情忙完再说吧，你们快点。”赵嘉秀催促着众人。
片刻后的厨房里，刘育萱正在洗碗，林、冯两人则挤在水槽旁帮手，三人在厨房彼此看来看去，冯清瑜忍不住低声说：“林妈妈好奇怪。”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三个人说？”刘育萱想了想轻笑说：“会不会是要你们早点结婚呀？”
冯清瑜吃了一惊，忙说：“这……不可以，我们是假的。”
“育萱是开玩笑的，清瑜。”林宗方忙说。
“喔。”冯清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确实是开玩笑，不过居然严重到要我请假……”刘育萱摇摇头低声说：“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可能……会不会因为赵姊发现你们晚上都在一张床上，除了要你们结婚之外，还要找我算帐？所以才连我也……不过干嘛要三天都请假？”
“育萱，别闹了……”林宗方皱眉说：“看你把清瑜吓成那样。”
刘育萱转过头，果然见到冯清瑜脸色惨白，眼睛睁得老大，泪水在眼珠里面转啊转的，刘育萱连忙说：“我是胡说的啦，清瑜，别这么认真。”
“万一……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冯清瑜慌张地说：“那我要是不肯，就得搬出去了吗？”
“有什么关系？”刘育萱忍不住笑说：“可以假装女友，也可以假装结婚啊，反正盼雪姊姊不是凡人，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形式的。”
“我在意啊！”冯清瑜跳脚说：“这怎么可以假装！”
“不可能啦！我妈要是有用遁能查过我们，我不会不知道。”林宗方说：“而且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以妈的个性来说，一定一回来就嚷个不停了，哪会这样吞吞吐吐的？”
“真的吗？”冯清瑜泪汪汪地看着林宗方，有点放心又不大放心。
“真的啦。”林宗方抓头说：“而且一定是先把我抓去揍一顿，哪会这么客气，还等吃饱饭……”
冯清瑜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泪露出微笑说：“那就好。”
“但还是让人有点害怕。”林宗方皱眉说：“我很少看到我妈这样子……”
“快点忙完吧，等等就知道了。”刘育萱加快了速度。
三人协力，很快就收拾妥当，跟着一起走出客厅，望着赵嘉秀等候吩咐。
“都好了吗？”赵嘉秀看着三人，见三人点头，赵嘉秀这才叹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情我最不在行了……”
“妈？”
“方、清瑜。”赵嘉秀看着两人说：“你们俩到房间里面，我有话对育萱说。”
“啊？”三人都是一愣，赵嘉秀特别跑回来，是有话对刘育萱说？
“快去。”赵嘉秀皱眉说：“关上门，不准偷听。”
不过此时客厅中的四人，只有赵嘉秀不知道，林宗方和冯清瑜只要也在这屋子里面，想不听见还真有点困难。
三人对望了望，林宗方和冯清瑜只好走回房间，还听话地关上了房门。
“育萱你坐。”赵嘉秀说。
刘育萱一面坐下，一面思考着，为什么赵嘉秀会特别找自己谈话？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上次的对话，不禁一惊说：“赵姊……你找到我妈了吗？”
赵嘉秀看了刘育萱一眼，停了片刻才说：“其实我这几天考虑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
“真是我妈的事情吗？”刘育萱晈着下唇，又期待又害怕地说：“她……她到哪儿去了？”
“你该知道遁能部队的规定。”赵嘉秀说：“基本上，除了军伍生活以外，对于个人私生活，军队几乎是不干涉的。”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情？刘育萱虽然急着想知道答案，不过她本就是比较耐得住性子的人，当下忍着焦虑说：“是。”
赵嘉秀似乎在思考着措词，缓缓地说：“所以有些遁能者，会隐瞒自己身分，和普通人建立家庭……”
“然后当玩腻了，就假装失踪，扔了那个家庭跑掉。”刘育萱终于忍不住说：“我就是因为清楚这件事情，才努力当上遁能者，只有遁能者才能查询遁能者的去向。”
“你听我说。”赵嘉秀紧皱着眉头说：“你说的情况确实有……但你母亲的状况不是这样。”
刘育萱微微一怔说：“什么？”
“你让我从头说。”赵嘉秀说：“因为遁能者有时不希望暴露身分，所以如果她放假时，若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确实可能出现你刚说的情况……而因为不会衰老，不容易在一个地方久住，数年后就以失踪的方式，重新过另一次人生……但你母亲不是。”
“那她是去哪儿了？”刘育萱怔忡说：“如果是出意外，遁能部队不是会给家人途讯吗？”
“就像你刚说的，有的人，是丕让亲人知道自己是遁能者的。”赵嘉秀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所以当你入部队之后，会有个表格让你填写……”
“什……什么？”刘育萱有点惊慌地问。
“其中有个问题是——如果工作上出了意外，要不要把实情通知你身为普通人的亲人？”赵嘉秀看着刘育萱，缓缓说：“你母亲……在这个问题，是选了隐瞒。”
刘育萱吃了一惊，站起说：“赵姊？”
“十年前，七月底一次与妖魔的大型冲突中，赖绿苹在冈底斯山脉失踪。”赵嘉秀叹口气说：“因为是追击妖魔中失踪的，所以……部队是推定她早已亡故……那几年我刚好留在台湾照顾宗方，所以不认识她……”
这刹那，刘育萱彷佛被雷打到一般，两眼无神，茫然地站着，不知该怎么接受这个讯息。
这十年来，一直想的就是成为遁能者，找出母亲痛骂她一顿，没想到母亲早在十年前已经……那自己这十年的努力，都只是个笑话？费尽千辛万苦，和父亲几近决裂，与家人形同陌路，抛下所有高中女生该拥有的青春快乐，每个周末参加训练，一个人过着清苦拮据的生活，这些，只为了能见母亲一面，但……
“事实上，你母亲既然让你们知道她是遁能者，应该就没有打算抛下你们父女，否则大可装成普通人……”赵嘉秀接着说：“至于为什么她的选择是隐瞒，我可就不明白了，也许是一直忘了去申请改动，也许是不想让你们伤心……但是无论如何，她并没有抛下你们，去过新生活……我宁愿相信，她是爱着你们的。”
这些话，刘育萱彷佛听见，又彷佛没听见，赵嘉秀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此时仿佛人站在这儿，又彷佛站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
“育萱？育萱？”赵嘉秀看状况不对，站起扶着刘育萱说：“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刘育萱捧着头说：“我……我要想想……我……”说着说着，她一个昏眩，不禁靠在赵嘉秀身上。
“清瑜！宗方！”赵嘉秀回头喊。
一直在偷听的林、冯两人第一时间奔了出来。
“清瑜帮我扶着育萱，宗方去开门，让育萱回房间休息。”赵嘉秀说。
林宗方马上奔去开门，赵嘉秀和冯清瑜则小心地将刘育萱送回房间躺下，赵嘉秀才说：
“清瑜，你陪一下育萱。”
“好。”冯清瑜早已经红了眼睛，连忙点头。
赵嘉秀注意到冯清瑜的表情，转头见林宗方也一脸沉重，她脸二玑，拉着林宗方走出房间，掩上门皱眉说：“你们两个调皮小鬼，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能偷听吗？”
声音钻到耳朵里面也没办法啊，林宗方尴尬地说：“这……不小心的。”
赵嘉秀也不追究了，叹了一口气说：“我上周查到这消息之后，一直考虑要不要告诉育萱。”
“怎么说？”林宗方问。
赵嘉秀走到客厅坐下，一面说：“先不管她母亲是不是忘了去更改资料……单纯依照她母亲留下的讯息来处理的话，不该让他们父女知道这件事情。”
这话也是……林宗方想想又说：“那今天为什么……”
“但她既然已经成为遁能者……也算有资格知道。”赵嘉秀说：“经过上次和育萱详谈之后……我觉得告诉她，对她应该比较好。”
如果是自己，也会想知道真正的事实吧？林宗方点头说：“我也觉得这是好事，让她一直以为被母亲抛弃，总是不好。”
“恩……”赵嘉秀想了想，皱眉说：“你不会上次也有偷听吧？我记得我们说得很小声。”
“啊？”林宗方忙说：“这是刚刚听到的。”
赵嘉秀上下看了看林宗方，也不想追问了，只烦恼地揉揉两旁太阳穴说：“我一直都不习惯这种事情……以前万一出了这种倒霉事，都是队长去通知亲人的。”
“队长？”林宗方愣了愣说：“以前的？”
“恩，我以前在尼泊尔的队长很厉害喔。”赵嘉秀难得露出那种佩服的表情。
“喔？”林宗方不禁有点古怪的感觉。
“这阵子冈底斯山那儿特别地安静。”赵嘉秀有点期待地说：“听说队长打算放个假……说不定会来台湾看我喔。”
上次母亲提到队长，也是很佩服的样子，而且当初要回台湾接这个职务，也是那队长来帮忙说项，母亲才答应的，林宗方想来想去，忍不住开口：“妈，我问你喔……”
“恩？”赵嘉秀转头看着林宗方。
“你是不是……”林宗方吞吞吐吐地说：“喜欢……那个队长啊？不用顾忌我喔……”
赵嘉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瞪了林宗方一眼说：“你这小子脑袋都装什么啊？”
“呃……”林宗方本来还担心母亲会不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居然笑了出来？
“队长是女的啦！”赵嘉秀说。
“啊？”林宗方尴尬地说：“我误会了。”
赵嘉秀白了林宗方一眼，突然轻叹了一口气说：“笨儿子，虽然你爸走了十几年，我可还没忘记他喔。”
林宗方愕然说：“你真的完全不打算……”
“也不是非你爸不可啦。”赵嘉秀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望着窗外说：“不过如果和别人谈恋爱，你爸的样子难免会渐渐忘记……可我还想多想那个傻瓜几年呢。”
父亲死了十几年，母亲仍这么深爱着他，能够有这样的爱情，也是很难得吧……看着自己那外貌有如少女的母亲，这一瞬间林宗方竟有点羡慕。
“我这次回家，就是要告诉育萱这件事。”赵嘉秀说：“等育萱平静之后，你告诉她，我已经找人替她办理相关手续，等办好之后，会有人通知她到遁能部队去签领。”
“什么手续？”林宗方吃惊地说：“退出部队吗？”
“笨儿子，这种事我能随便替她办吗？”赵嘉秀瞪了林宗方一眼说：“她有资格取得母亲的遗物，包括当初部队因为无法发放，而冻结没收的优惠储蓄和抚恤金……这些不只够她和部队解约，剩下的，可以让她后牛辈子都过着挺宽裕的生活，所以她要不要去拜师修道，就由她自己决定了。”
“这样就太好了！”林宗方跳了起来。
“干嘛？”赵嘉秀白了林宗方一眼说：“进遁能部队很丢脸吗？”
“没有啦。”林宗方这才发现失态，连忙说：“只是很高兴她能自由选择。”
两人说到这儿，冯清瑜走出客房，掩上房门走近，一面担心地说：“育萱说想自己静一下。”
“恩，你们两个多留意一下她的状况。”赵嘉秀起身说：“我该走了。”
“妈？周末还有事情要忙吗？”林宗方说：“不多住两天？”
“最近没什么妖魔的消息，刚好让部队加紧训练。”往门口走的赵嘉秀，突然一顿说：
“上次你提的梁室长，有没有再找你罗唆？”
林宗方微微一怔，他已经颇认同梁柏仁的理念，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扯他后腿，当即摇了摇头。
“恩，这件事情，北京那儿还没给我回覆，大概还没找到适当的人选。”赵嘉秀皱眉说：
“要是我没事，只要连盯他个几天，就不难找到他的把柄。”
如果真的这样，可得去跟梁柏仁通风报信了……林宗方吐吐舌头，暗暗庆幸自己老妈没空。
“对了。”赵嘉秀回头看了冯清瑜一眼说：“小清瑜，宗方有没有欺负你？”
“没……没有啊。”冯清瑜忙说。
“那就好。”赵嘉秀说：“要是他敢欺负你，林妈妈帮你揍他！”
“好！”冯清瑜笑着看了林宗方一眼：“一起揍他！”
为什么每个人都站在冯清输那边？林宗方可真有点无奈，只能在旁边苦笑。
“小清瑜好像长大了，越来越漂亮……”看到冯清瑜的笑颜，赵嘉秀怔了片刻，突然啧的一声说：“最近一定要挤出一天假来，林妈妈带你去买衣服。”
“不用啦。”冯清瑜不大好意思地说：“上次买很多了。”
“傻孩子！女孩子哪有嫌衣服多的？而且上次鞋子买太少了！”赵嘉秀走出门，一面对两人挥手说：“等我，我一定会找时间的！”
送走了赵嘉秀，林宗方不禁好笑地说：“我妈以前放假，都要我陪她出去玩……现在都只想着陪你买衣服了。”
“好像……不大好？”冯清瑜有点为难地看着林宗方。
“不会啦。”林宗方笑说：“反正我也得跟去，也算陪我妈逛街。”
冯清瑜想想也释然了，她回头望了客房一眼说：“育萱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耶。”林宗方也有点担心，按理来说，突然听到母亲死亡，应该是会很伤心的，但这母亲却是刘育萱恨了十年的对象，而且在今日突然知道，对方事实上并没有抛弃自己，这喜悲之间，真的是很难说。
冯清瑜想法没这么复杂，只要看到刘育萱难过，她就跟着难过，大家都开心，她心情也就会跟着轻松起来，她想了想又说：“我再去陪她一下好了。”
“咦。”林宗方突然一怔说：“等等。”
“怎么了？”冯清瑜一惊，警戒的内息往外泛出，将全身的注意力提到最高。
“不……不是有敌人。”林宗方微微闭目说：“等等喔……我感觉到……”
“什么？”冯清瑜紧张地东张西望，为什么林宗方有奇怪的感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育萱！”林宗方睁开眼，拉着冯清瑜奔入客房。
冯清瑜还来不及发问，门一开，只见本躺在床上的刘育萱已然坐起，正微微闭着眼睛，接着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声音，刘育萱眼睛缓缓张开，目光中带着一抹平静的神采。
“到底怎么了？”冯清瑜看看刘育萱又望向林宗方，有点发急了。
“育萱她……”林宗方回头笑说：“找到路了。”
“找到……”冯清瑜一怔，惊喜地看着刘育萱说：“找到空界了？”
刘育萱有点苦涩地微微一笑，对冯清瑜缓缓点了点头，这才说：“多谢你们俩的关心，我没事。”
“育萱，你明白怎么放下了？”冯清瑜忙问。
“就是那一刹那吧。”刘育萱有些茫然地说：“我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其实是一场空……就在那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很难形容的平静，然后就……”
“太好了。”冯清瑜高兴地说：“那宗方要收徒，收育萱就好啦！”
“什么？”林宗方倒没想到此事，不由得吃了一惊。
“姊姊不是要你收徒吗？”冯清瑜说：“那个女人既然没兴趣，刚好收育萱。”
“清瑜。”刘育萱见林宗方愣在那儿，忙说：“你别为难宗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宗方说：“我本就有打算教你仙术啊，不过大家是好朋友，何必说什么收徒不收徒？”
“但是你没收徒，姊姊会不会怪你？”冯清瑜嘟嘴说。
盼雪叫自己收徒，似乎不是为了这种目的……林宗方也不想多解释，笑说：“反正乔樱自己不愿意，盼雪怎会怪我？”
“好吧。”冯清瑜回头拉着刘育萱说：“育萱你以后静坐就送遁能到空界，修练的速度会提升很多喔，然后等你命功提升多一点，我也可以教你体术喔。”
“好，谢谢清瑜。”刘育萱点头说。
“对了……我妈还有一件事情要我转告。”林宗方把母亲临走前交待的事情，对刘育萱说了一遍，最后才说：“这样一来，你就真的能拜安卢为师了……当然我还是会教你仙术。”
刘育萱似乎有点意外，想了想才回头对林宗方笑说：“你不愿意收我当徒弟吗？”
“我自己什么都不懂，当什么师父？”林宗方苦笑说：“盼雪要我收乔樱，其实好像是为了收来教我事情的。”
“我明白了。”刘育萱微微一皱眉说：“心情不够平静的话，似乎不容易到达空界呢，还是……我只能去刚刚那一刹那？”
“刚开始，入定状态下比较容易成功。”冯清瑜解释：“找到路，再去就不难，除非没法定下心，我一开始也是这样。”
“原来如此。”刘育萱站起苦笑说：“大概因为听到以后不穷了，我的凡心就动了，原来我这么贪财。”
“育萱你不会难过了吧？”冯清瑜忍不住问。
“其实也还好……”刘育萱说：“十年了，其实我对母亲记得的事情已经不多，以前一心只想找到她，当发觉一切都是误会，她早已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什么都好像不重要了，说也奇怪，我听到她过世的消息，并不难过，只是很……很失落的感觉。”
“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我妈刚也没提。”林宗方想了想，苦笑说：“我爸也是在那儿失踪的。”
其实在这房间中的每个人，都有类似的故事，除了林宗方父亲之外，冯清瑜更是父母双亡，三人彼此互望，都有种无需多书的感觉。
过了一阵子，刘育萱沉吟了一下，对两人说：“难得体会到这种感觉，我再入定一阵子吧，免得不小心忘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也好。”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现在也安心了不少，相对一笑，携手往外走去。
刘育萱等两人掩上房门，这才走到平常静坐的位置，跌坐闭目，重新将心神宁定，藉着遁能的延伸，将灵觉缓缓泛出，探入那陌生的空界。
这个周末，三人都待在家里，一方面因为杂志的事情，索性避避风头，而刘育萱既然已经体悟到空界，这几日除了静坐入定之外，林宗方也开始传授风神术法给刘育萱，冯清瑜自然也跟在旁边一面复习一面当助教。
不过冯清瑜的体悟，一大半是靠双修之法的帮助，加上她又不具备什么解释说明的能力，老实说帮忙不大，反而常因为耐不住性子，在旁忍不住跳脚。
对于初学者刘育萱，林宗方当然是尽量用言语和图形描述，来传达风神的形貌。
除了风神形貌之外，林宗方按照当初盼雪教导的顺序，一样先传了最基本的飞行和护罩风型，而刘育萱既然得完全依赖讲解学习，可以想见单是这几个术法，就可以花掉她不少的时间，其他的术法，可以等以后再慢慢研究。
到了星期一凌晨时，林宗方和冯清瑜，按照惯例在床上各自盘坐，就这么到了四点左右，那王婷美送的少女形状闹钟，突然轻轻响起了一段音乐，接着王婷美柔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四点了唷，现在……”
冯清瑜两眼一睁，快速地伸手将闹钟响声关闭，一面看着林宗方。
林宗方虽然在同一个时间回神，但收敛内息的速度却不如冯清瑜，到这时候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两人约好的出定时间，因为今日，正是另一次施行双修之法的日子。
如果第一次那半途而废的双修不算的话，这次是两人的第三次双修，已经很熟练的两人相对一笑，凑近身体，摆妤姿势，让遁能缓缓相融，两人的灵觉同时往外延伸，随着遁能探入空界。
过去两人刚开始探入高次元的时候，都是藉着遁能的引领，穿过脑海中所谓的第三只眼，到达另外的次元，但随着体悟的提升，林宗方已经渐渐发现，其实每个次元都包含在同一个世界里，所谓的第三只眼，只是因为具有遁能感应的能力，成为人身体上一个联系各次元的关键点，当能真正感受到形界和空界的时候，已经不用特别藉着那个点出入。
不过虽然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但林宗方现在还是只能办到在形界自由出入，至于空界，林宗方仍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并没这么清晰，更不能在空界自由移动。
每次抵达空界，林宗方只有三个地方能去，一个是与自己第三只眼接触的所在，那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荡荡一片，另外两个地方就是风神与雷神，这些都是盼雪带去体悟后，所记下的位置，之后只要心念一动就可抵达，但除此之外，林宗方哪儿都不能去。
不过这方面的感悟，冯清瑜就更不如林宗方了，她连形界都还不能完全掌握，至于空界，就算是风神、雷神，也是在林宗方带领下才能到达，无法自行接近，毕竟每次去，都因为林宗方的影响，使她无法记忆到正确的神灵形貌。
但无论如何，两人这样到了空界，就可以大幅提升遁能的质与量，同时还能传递各种术法的知识，此时林宗方正一面体会着双修之法的愉悦，一面缓缓将自己脑海中新想到的几种风神术法，传授给冯清瑜。
在空界，对时间的流逝感是很淡的，更何况在双修之中，很快地，两人就感觉到双修之法的效果渐渐退去，除了心灵相通的快乐感受之外，已经没有提升滋长的功能。
这时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林宗方维持着心灵的空灵平静，一面对冯清瑜释放了这个消息。
林宗方已然发现，在双修时，只要让自己保持入定的心境，就比较不会胡思乱想，也就是说，可以避免把一些不该让冯清瑜知道的事情，在这种状况下不惯传了过去，否则每次双修完都得挨一顿骂，也让人很头痛。
冯清瑜虽然不知道这种办法，但她本来对林宗方就没有什么隐瞒，倒也没有影响，两人心意相通，一起从空界返回现世，接着就是各自纳回融合的遁能，恢复普通状态；算算时间，之后应该也就快到早餐时间了。
当两人缓缓睁开眼睛，将遁能分开，并内敛遁能的时候，林宗方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强大的不舍感觉，有种很不愿意和冯清瑜分开的感受。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目光对视着，虽然此时已经不处于心灵相通的状态，但林宗方从冯清瑜的眼神中，知道对方也有一样的感受，这一瞬间，林宗方突然想到上次盼雪的交代……
原来过去两人的遁能，都是盼雪帮忙分开的？正常双修结束的时候，是这么地难以割舍？
其实两人此时都已出定，遁能也已完全各归本体，但林宗方与冯清瑜两人仍都像僵了一般地凝视着对方，一动也不动，两人还接触着的两双手掌，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正缓缓地轻颤着，似乎不用尽全力，就没法让这双手掌留在原处。
隔了不知多久，林宗方终于靠着意志力，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看着那一对让人心动神驰的明眸。
两人的视线这么一截断，又过了几秒，林宗方终于听到冯清瑜深吸了一口气，那双小手倏然抽回，跟着她一声不发地弹身下床，飘出房外。
到这时，林宗方才敢睁开眼睛，这时他才明白，盼雪那时为什么这么交代……如果冯清瑜的感觉和自己一样的话，若刚刚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不管想做什么，她只怕都不会拒绝……这真是太可怕了。
却不说待在房里的林宗方，没过多久，恰好从厨房走出来的刘育萱，发现冯清瑜一个人抱着膝盖，在沙发的一角缩成一团，不禁有点讶异说：“清瑜？怎么了？”
冯清瑜脸上红潮未退，但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惊慌，她看着刘育萱，一面颤抖一面惶恐地说：“育萱，你没有骗我吗？”
“什么事啊？”刘育萱没看过这样的冯清瑜，不由得一惊，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奔去抱着冯清瑜说：“我当然不会骗你，怎么了？”
“可是不大对啊……”冯清瑜害怕地说：“我刚刚……好想抱他，而且还想……我……我……”
看到冯清瑜的模样，刘育萱忍不住心疼，终于说：“清瑜，其实你们……”
“育萱！”却是林宗方也走了出来，打断了刘育萱的话，一面说：“我来跟清瑜说。”
刘育萱一怔，望着林宗方。
“清瑜。”林宗方吸一口气说：“你刚刚的感觉，是双修心法的副作用。”
“啊？”不只冯清瑜意外，连刘育萱都吃了一惊。
“双修心法结束的时候，会产生这种感受，必须靠自己压抑下来。”林宗方说：“盼雪会很隐约跟我提过，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冯清瑜彷佛是只受惊的小动物，缩在刘育萱怀中低声问：“姊姊提过？”
“恩。”林宗方叹口气说：“过去两次双修，都是盼雪帮我们在其他空间分开的，你还记得吗？”
冯清瑜想了想，才点点头说：“有……我记得。”
“所以这只是副作用。”林宗方说：“别担心，很快就没事了。”
“是副作用？”冯清瑜似乎松了一口气，低声自语说：“不是我变得奇怪了？”
刘育萱却不以为然，皱眉看着林宗方说：“宗方？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林宗方哂然说：“如果是谎言，太容易拆穿了吧？”
这倒也是，若林宗方是胡诌的，只要冯清瑜和盼雪见面时一提，马上牛皮就会被吹破，刘育萱轻叹一口气的时候，冯清瑜倒是整个人放松下来，站起身，瞪着林宗方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害我……”
“我也没经历过，不知道这么严重。”林宗方说：“我以为盼雪只是随口提了一下。”
冯清瑜想了想，突然看着林宗方说：“不是只有我？你刚感觉和我一样吗？”一面说，那张小脸再度红了起来。
“嗯……应该吧。”林宗方点了点头，不禁也有点脸红。
冯清瑜红着脸轻轻一跺脚，不想再提此事，转过头奔到刘育萱身旁说：“育萱，今天早餐吃什么？”
刘育萱却没回答这句话，只看着林宗方说：“就这样？”
“对，就这样。”林宗方点头。
刘育萱没好气地说：“真无聊……今早吃白吐司配开水。”
“什么？不可以！”冯清瑜忍不住叫了起来。
刘育萱真是不知该笑还是叹气，只能摇了摇头，转头往厨房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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