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葛四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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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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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在他的肩膀上“啪”的拍了一下。
在如此诡异的情形下,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早就神经崩溃了,可正南毕竟见过些世面,一感到身后有了异动,右手早就握拳兜手扫去,无论是什么东西,若是被他这一拳打中,即便没有筋骨断裂,也足够他喝上一壶了。
正南拳即已出,还未等打到什么东西,就感到哪里不对——先前他把绿水倚放在了一棵至少三人才能合抱粗的大树下,自己则是背靠着绿水,jǐng觉地注视着前方。如果有人能从身后拍了自己的肩膀,那与其说是什么邪魔怪兽,反倒更有可能是绿水所为才对。如果真是她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却反被自己一拳打中,那岂不是大大的冤枉!
想到这里,正南赶紧收住拳势,仔细看时才发现,绿水仍旧保持着刚才放她下去的姿势,别说苏醒过来,就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再后面只有粗壮的树干,哪里有半个鬼影?
好在困扰正南的情境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从树干一侧忽然冒出了个脑袋来,畏畏缩缩着对正南说,千万不要打到自己人……
正南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葛四,随即青山等人也从树后绕到了前面,众人重又合到一处,正南这才意识到,原来先前是自己在无意中走偏了路线,虽然距离青山他们的直线距离并不遥远,可这处密林格外茂盛和隐秘,以至于很难让人觉察到任何动静。
青山在发现正南走失后也慌了手脚,好在葛四颇有丛林生存的经验,带着众人披荆斩棘,没用多长时间就觅到了正南的踪迹。
这段插曲虽然曲折,好在有惊无险。正南却越想越气,一连朝着树干挥了几拳,虽没震下半片树叶,指骨却崩裂开来,鲜血直流、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可他仍旧满腹怨气,心中不禁想到,这次闽南之行一步一险,甚至被一次迷路弄得魂不守舍,说起来真是窝囊透顶,想当初自己之所以进入倒斗的行当,固然有龙尾石中三个邪魔出言相逼的原因,但主更要还是他心中对未知世界的探秘的诉求在作怪。
人就是如此奇怪的动物,没有经历过时,满心自大的情绪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如今被困于此,再回想起先前安逸的生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恐怕连想都不想就会做出有别于之前的决定……
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众人劳碌奔波了大半天,都已经jīng疲力尽,纷纷找了个空地坐下休息。正南和青山又去查看了一下绿水,发现她虽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可是呼吸平稳,神情安详,应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转而也都坐在树干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起来。
青山问正南,有没有觉得所谓的“梦蛊”和上次在北海地宫遇到的“鬼打墙”有些相似?
经青山这么一说,正南也想了起来,不过还是纠正他说:鬼怪所为才叫“鬼打墙”,如果施用者是人的话,那应该是“鬼铺路”才对。
虽然字面上带个“鬼”字,其实跟墓葬内的粽子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由某人通过某种方式制造出来的效果。遥想当时众人被困在北海下地宫的地道中,不管朝向那边走都无法逃出,曹沝提出这套所谓的“鬼打墙”理论,并说这种秘术据说早已经失传,谁想到在千里之外的闽南也有类似的玄关设置。
即便“梦蛊”和“鬼铺路”并非同宗秘术,其内在也必定有着某种渊源和联系,或者说至少在致密机理上存在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只可惜深谙此道的曹沝不在,不然至少可以让他帮着出出主意,说不定也能像上次一样,机缘巧合地破解了秘术机关,令得众人能够再获重生呢!
正南又和青山讨论了一番,可无非都是纸上谈兵而已,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甚至说到后来,两个人都不禁默然了。恰巧葛四走近过来,正南有一搭无一搭的随口问他,这么多年来,在花谷里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葛四本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不知是不是被独自困在花谷中太久的缘故,一般只在别人提问时才会张口。经正南这么一说,也便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喃喃的诉起苦来。他说这两年可真不是人过的rì子,早先在老家时穷是穷了点,可毕竟儿孙满堂,齐享天伦,谁知道竟然鬼迷心窍地跑到这处荒山野岭,风餐露宿不说,还要整天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不知名的怪物的袭击,能够活到现今已经算是运气好到极点了,如今只盼着再找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安顿下来,可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还能逃脱出去,回归故里了……

葛四说到这里早就声泪俱下,正南和青山同时想到葛四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死,存活下来的只是在幻境中游荡的孤魂野鬼的这一事实——不过这样也好,不知者不畏,能够抱有这样一副听天由命的心态,对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人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比起葛四和鲁滨逊,正南等人在分明知道自己的处境时,又对改善这一处境毫无办法和希望,则显得有些莫名的悲哀了。
正南不想被这种低落的情绪感染,立刻岔开话题又问葛四,在这两年时间里,可曾碰到过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人吗?
葛四想也不想就说,哪有碰到半个人影,自从跟着考古队进入花谷并且失散后,任凭他怎么寻找,可就是不曾再见到任何人,开始他还想着,可能那八个人暂时把他丢下,已经离开了花谷返程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来这里找他,正在渐渐失去了希望的时候,竟然在云楼外碰到了遇险的正南。
当时葛四还以为自此时来运转,拼了命地把正南从大鱼的口中救下,哪知道一转眼的功夫这个陌生人竟又不知所踪了。在那之后的两年时间里,他可算是尝尽了苦楚,所以现如今虽然境况并未有多大的改善,至少有了几个同病相怜的同伴,聊以排遣心中的孤寂,说起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正南开始还懒懒地听着葛四的叙述,忽然间发觉哪里不对,仔细想了又想,终于伸手阻止了葛四,试探着问他:“你刚才说是从什么东西的口中救的我?”
“一条大鱼啊?”葛四犹豫着道。
正南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算是结束了这段谈话。葛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又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好悻悻地走开了。
见葛四既已走远,正南悄声对青山说,这事有点古怪——当时自己分明是被巨龟拖下水的,怎么此时葛四却一口咬定是条大鱼呢?
青山开始还神情严肃,可听到正南竟然纠结于此,不免有些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对你来说那是发生在前两天的事,自然记得清楚,可葛四的存在与你我有别,他还认定那事是发生在两年之前呢。今天他刚碰到咱俩时,甚至都不认识你了,更别说什么大鱼巨龟的区别了……
青山虽然说的有理,可正南还是觉得葛四摆出的这道乌龙形似存在某种难以言喻的玄机。他又把那次遭遇前后发生过的事仔细回想了几遍,偶然间灵光一闪,好像悟出了什么,旋即对青山说:
“你还记得,在我遇到葛四后,都对谁讲起过那段经历?”
青山略微一想后说:“咱们刚从浓雾中出来时,见到孙建死在小道上,那时大家慌作一团,谁有工夫倾听你的经历?也是后来我们进入到云楼当中,趁着在大厅里休息的时候,你才把这事大体上跟我一个人讲了一下,要说起来,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葛四的来历——怎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记得,我当时说水里是什么东西了吗?”
“好像——没有,大家都在酣睡,你的声音很低,也只是大体上讲了几句,更多的是对葛四其人的描述,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你拖进水里,现在我是真想不起来你曾说过了……”
“这就对了——”正南一拍手道,“这么说来,知道拖我下水的是巨龟的,除了我和葛四外,就没有别人了……”
青山还是不明白正南的意思:“可刚才葛四不是说是大鱼吗?”
正南没有急着回答青山的问题,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拍,好像这个动作可以帮助他更快的思考问题一样。
青山心知正南肯定有了什么发现,也不催促,只见他一边思考,一边数次抬眼望了望远处的葛四,神情逐渐由疑惑不解转为恍然顿悟,终于,他凑到青山的耳边低语道:
“这个葛四,其实并不是真的葛四,咱们都被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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