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于文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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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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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衡一愣,这才发现黑影原来是个活人,再仔细看看,认出他应该是于三刀两个儿子当中的一个。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刚才啊——俺看见你正要出去,刚想招呼,谁知道你转身就砍,你可当着点心,九龙剑可不是一般的玩意,真要耍起来伤到你自个,可没人能救……”
正衡见于来人cāo着一口东北腔,非但没有而已,看上去还傻乎乎的,慢慢放下心来,指了指头顶上的琉璃瓦,问他是不是从那来的?
那人憨憨地点点头,道:“俺叫于文,三天前见过你,你可能都不记得俺了——那什么,俺迷路了,想问问你知道这是谁的墓不?”
正衡告诉于文说这里是裕陵,同时心下暗想,看来这家伙也跟自己一样,是从景陵通过琉璃瓦穿越到的这里。记得夏侯水曾经说过,于家三父子着实有些本事,只可惜这个叫于文的家伙来的太晚,在自己对付行尸的时候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最窝火的还是放跑了石原那个龟蛋。想来被他拿走的卷轴必定关系重大,只怪自己刚才太过心慈手软,一早就从他手上强抢过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嘛!
话虽如此,可正衡并不死心,想着暂且随便应付一下于文,再去看看能不能追上石原。这墓室里满地都的金银古董,既然自己不再感兴趣,都一并留给于家父子好了……
就在正衡转身yù走的时候,却又被于文一把拉住了衣袖,他心想这个于文还真是难缠,难道是也知道关于卷轴的事情,想要与自己一同去追?多个帮手倒不是坏事,只是不知道于家父子到底是站在哪头,万一他们和石原龙泰同穿一条裤子,那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正犹豫间,于文却傻乎乎地问道:“你说的裕陵,到底是哪个皇帝的坟啊?”
于文竟然问出这么业余的问题,对于正衡来说大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心中又气又笑,嘴上却赶紧回答了他,生怕再被他拖延了正事,哪知道于文仍不松口,只是转而自言自语起来:
“裕陵原来就是乾隆皇帝——爹说过,正当中埋的是顺治,东边是康熙,西边才是乾隆,这么说俺是从咸丰跑到了乾隆。好,俺记下了!”
“等等——”正衡听出了于文话头里的怪异,“你说你从哪来?”
“咸丰啊,咋啦?”
正衡大感疑惑,不禁在心中嘀咕起来:于文其人真是笨的可以,竟然把皇帝的年号当成陵墓的名称,若是倒退几十年,被人听到可是杀头的罪过。不过令正衡注意的并非是于文的口不择言,而是他话中隐含着的特别的信息——他先前还以为于文跟自己一样,都是从景陵来的,可听他的意思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没记错的话,咸丰皇帝的定陵,该是位于整座清东陵的最西边,与景陵或者裕陵都隔着若干个大小不一的陵寝,可于文竟然能够一路到了这里,足可说明琉璃瓦的设置,并非只是起到沟通景陵和裕陵的作用,至少也与定陵相通。再继续推而广之的话,甚至有理由相信,所有清东陵中的帝陵之间,可能原本都是彼此相通的。
正衡也被自己这个的推测吓了一跳,不过反过来想想,既然琉璃瓦具备联通相隔甚远的建筑的能力,那将更多的陵墓也牵扯其间,由点及线,再由线至面,形成一张线路网一样密布的通道,也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先前他还当琉璃瓦是由陵墓施工的工匠们留下来的,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么简单。
古人挑选yīn宅最讲风水,更何况是帝国的皇陵,正衡跟随夏侯古研习《周易》多年,从没听说过像清东陵这样,把所有范围内的原本dú lì的皇陵通过暗道联通起来的做法,乍看起来,此举既毫无用处,更加有破坏风水格局的嫌疑,假定是出自清朝皇帝的构想,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用意!
抛开作用不管,这种设置倒与陵园内的“神道”有几分相似,都是起到联通所有陵墓的作用,只不过“神道”是一条实实在在的路径,而这琉璃瓦更加难以捉摸罢了……
正衡忽然想到,《易经》中有“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的说法,当然,这里面的“神道”,只是指代圣人具有的某种可以感化他人的jīng神力量,并非简单的“道路”或者“通道”的意思;而由《汉》中“起三出阙,筑神道”,以及《后汉》中“大为修冢茔,开神道,平夷吏人冢墓以千数”的说法,可以推测出陵园中设置的路径称为“神道”的做法,应该是最早始于汉代。

把神道中的“道”解释为道路,认为“神道”即为通向神之道。这种场合的神,是鬼神的意思;因为鬼神同时也包括死者灵魂在内,所以神道是通向死者之道,即为墓道的意思。古代帝王陵区的主神道是公用的,如同大树的主干,而去往各陵的辅神道有如分支。最先建陵的皇帝修建的主神道通常会直达其陵前,以后的帝王则在主神道的基础上,向其他方向延伸辅神道,通往各自的陵前。
“神道”二字,细究起来竟有如此多的说法,正衡以前在读的时候并未加以注意,此时经由琉璃瓦所做的猜测,这才一下子回想起来,不禁感慨良多。从另外一方面讲,为清朝皇帝建造陵墓出谋划策的人,或许正是想将“神道”移植到陵墓的地宫当中,借此体现“人死为大,神鬼通途”的理念,由此观之,这样的做法倒也暗合易数,至于它的存在是否有什么实际用途,相比较而言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正衡虽然称不上豁然开朗,至少不像刚才那样疑惑,于是只跟于文道了声“没什么”后,又问他是否打算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没想到于文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头顶回答说:“俺爹让俺等在这边,他和俺弟过一会儿也会来……”
正衡笑道:“我猜你们在定陵——咸丰陵里什么宝物都没发现,甚至都没进到墓室里?没事,这里的一棺材的古董都归你所有了,趁着他们没来,你还是先把东西搬到外面好了……”
没想到于文瞥了眼地上的宝物,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俺才不要这些东西,俺家西厢房里的宝贝比这儿还多,可又不能当饭吃,再值钱也没啥用……”
正衡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这小子表面上看虽然木讷,暗地里却很张狂,竟然吹嘘说他家里的宝贝比起乾隆皇帝还多,也就照着自己为人厚道,懒得跟他较真,不然真要让他具体说说,家里到底都有些什么宝贝,恐怕大话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正衡并不打算跟于文纠缠,可对方却仍抓着他不放手,指着石棺边行尸的尸体问,那是不是被他杀的?
正衡一时还不明白于文所说的“杀”是什么意思——确切的说,那具尸体原本就并非是个活而物,他所做的也就只是尽量不让其再诈尸伤人罢了,可看于文的意思,好像是在怪罪于他,莫不是把行尸当成了被他杀死的人了?
正衡犹豫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想不到于文继续顾自地说道:“哥们,你这么处理尸体不行啊,虽然把人砍成了两半儿,可没把尸毒处理干净,万一有人不经意间碰到了尸体,尸毒可能就会传染给活人,把人变成丧尸啦……”
“丧尸”一词倒是新鲜,正衡先前只听说有“行尸”和“僵尸”的区别,,却从未听过还有“丧尸”一说,不禁心想这或许是源于地域上的差异,只限东北那边流传的一种叫法。看于文严肃的神情,倒不像是在乱开玩笑,可那行尸已经干瘪得成了一小段,更何况还被自己一分为二,料想她不可能再去主动伤人,至于真要有别人随便触碰尸体,以至于感染了尸毒的话,那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分毫了……
正衡这样想着,便将于文的手甩脱开去,半是生气地说:“我可没功夫听你扯淡,石原那个鬼子偷了我的东西,已经不知道逃多远了,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去把尸体烧掉,反正刚好你要在这里等你那两面三刀的老爹,闲着也是闲着……”
正衡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他平时可没有拿别人名字乱开玩笑的习惯,更何况“两面三刀”一词多被用来形容人心险恶,想那于三刀算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竟被后生晚辈出言侮辱,于文既然身为他的儿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要说起来这事只怪自己,越是急着追赶石原,就越是忙中出错,顺嘴秃噜出这么一句话来,现在即便是开口道歉,看来也无法挽回耽搁的那些时间,只好寄希望于刚才于文根本就没有挺清楚他的话,让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
可于文抓着正衡的袖子却并未松手,就在正衡心中忐忑的时候,只听于文忽然道:
“哥们你着哪门子急啊,反正退路早都被封死了,暂时谁都出不去——你说那个rì本人偷了你的东西?那他可跑不远,十有**还在墓道里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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