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谁是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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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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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衡听夏侯水这么一说,好像还另有深意一般,要么干脆就是在取笑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相信他所杜撰出来的故事?
夏侯水显然是怕正衡误会,不等他开口,就急着继续往下说:
“我的意思是说,你还真当戴老板有心维护法纪,打算阻止别人盗掘皇陵啊?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虽然rì本人被赶跑了,可国民政fu也未必就能轻易地坐稳江山——先前被他们不屑一顾的共匪,今时今rì早已经脱胎换骨,形成一股足可与之匹敌的劲敌,依着天下大势,估计很快就会战火再起了。可问题是八年抗战,国民政fu的财政早就被掏得净空,拿什么跟那些舍得一身剐的赤匪决战,这不,主意自然而然就打到了前朝皇陵上了嘛!”
正衡对夏侯水所说的“赤匪”的厉害也早有耳闻,只是对时事没有那般了解,不过听他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堂堂国民政fu也要干盗坟掘墓的勾当?
夏侯水苦笑着说:“所以我说你太过天真呢,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有哪个没干过掘墓挖坟的勾当?区别只在于有些为了图财,有些为了雪恨而已。别人不说,就拿咱家这发丘一脉来说,当年还不是由一代枭雄曹cāo,专为筹措军饷设立的倒斗头衔吗?相比较而言,戴老板只以他军统头目的身份布下全盘计划,如若成功,自有数之不尽的宝物流入国库,以充军饷,万一事有不成,亦可以全身而退,找旁人来背这口黑锅,真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听夏侯水说到这里,正衡这才明白过来,先前他只当孙殿英之流已经对监守自盗这个词,做出了最为贴切的诠释,没想到螳螂只顾着捕蝉,并没注意到还有黄雀在后,前次孙殿英在盗掘东陵时算是发了笔横财,可这次不管成功与否,都注定要落个空手而归的下场了。
夏侯水点点头,却又道:“问题是戴老板何等人物,他做事向来遵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的原则,即便想要的东西全都到手,也绝不会容得半个活口,将来到外面说三道四——咱家老爷子虽然没有见过戴老板本人,可这些年来耳闻目睹,对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也早就心中有数,所以早在还没进北平城的时候,我们父子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不管事成与否,一旦得脱,先不返回香港,在大陆随便找个隐蔽的所在,悄无声息地躲上几年,等到风声过去以后再说……”
正衡叹了口气道:“从没想到过你和义父有这许多苦衷,可也不该因此就向我隐瞒,亲人的作用就是同甘苦共患难,多个人多分力,管他军统还是戴老板,总归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来,逼得急了,咱们就去投赤匪,看他们还能怎样!”
夏侯水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意识地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们所在的地方,早就被石块封死了去路,旁人不可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了,尽管如此,他仍旧心有余悸,一边让正衡小心说话,一边转而对着韩四道:
“韩兄弟虽然在大帅手下当差,可毕竟只为当兵吃粮,与我等平头百姓无异,所以我们兄弟俩之间的谈话,还望您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即便是在大帅那里,也没必要透露只言片语,小弟在此先行谢过,若是rì后有缘,一定备足薄礼,登门拜访……”
韩四受此待遇,连呼“哪里哪里”,显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正衡从旁笑了笑道:“四哥不是外人,不用刻意表现得如此谦恭,说到底现在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遇事只要开诚布公,齐心合力之下,就没有过不去的砍儿,你们说对?”
见夏侯水和韩四一并点了点头,先前郁结在正衡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个事情,问夏侯水,义父临走前曾说让他小心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侯水现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我先前倒是听义父说过,按照军统的行事风格,重要任务都不会仅仅派出一队人马前去执行,所以他一直怀疑,参与这次盗陵的人里,恐怕还会混杂有另外一拨听命于戴老板的特务,至于究竟是谁,他也并无概念。不过听你的讲述,老爷子在尸化前既然这么说,难不成是他已经知道谁是特务了?可照道理说不应该,我和他自打在墓道里分开,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正衡也觉得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一两个时辰看似很短,可也着实可以发生不少事端,又或者义父只是在墓道里闲逛的时候,忽然联想到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细节,继而才推测出特务的身份。无论如何,夏侯水既然对此并不知情,那对正衡来说,也就只能依据现有的线索,汇总起来后再做猜测了。
正衡先前刚听义父提及要他提防某人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石原龙泰,因为所有人里,石原不仅有个十分扎眼的鬼子的身份,比起别人更加显得有些特立独行,最重要的是,他所觊觎的卷轴,竟然具备某种难以言喻的能力,凡此种种,无不显示出石原龙天这个人最为值得怀疑。
然而听了夏侯水的说法后,正衡不得不改变先前的看法——虽然石原是rì本人,并不据此就排除他同样是军统特务的嫌疑,但与其他人相比,他显然一下由最可疑,变成了相对来说最不可疑的人选。反而其他几个人,一下子都超越了石原,难逃被怀疑的命运了。
于三刀也好,金不二也罢,甚至包括孙殿英在内,先前要是谁说他们是军统特务,正衡必定会捧腹大笑,可自从得知义父都受命于戴老板后,再回看这些人就觉得每个都很可疑。坊间有传闻说,军统特务有十八万之多,而受戴笠直接掌控和调遣的,少说也有四万之众,他们不乏有七十二行中的翘楚,就像义父一样,或是被威逼,或是被利诱,从而甘愿为军统卖命的人。
如果他们前来只是抱着协助义父盗掘皇陵的目的的话,倒也不足为据,怕只怕他们一早就带着别样的密令,一旦瞅准时机,就冷不防地出手,置人于死地。正是所谓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怪夏侯古在试图自杀前,还不忘要提醒正衡多加小心了。
然而猜测毕竟是猜测,毫无依据可言,越是这样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反而越是让人心生恐惧难以自拔。正衡想到,先不管特务是谁,反正他此时同样也被困在地宫里,既然大家都暂时无法逃脱,至少还不至于立刻就招致特务的杀手。事实也正是如此,无论是义父还是于武,他们的尸化都源自于卷轴,而非有人故意暗中使坏……
想到这里,正衡索xìng放宽心,不再去纠结此事。不过转过头来,他又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难题,就是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如今墓道都被封死,真应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就算插上翅膀,貌似也难逃最终被困死在这里的命运了。
正衡忽然灵机一动,想到的确还有一条可供选择的通道,就是头顶的琉璃瓦,虽然经由它不知道会被传送到哪里,但始终好过待在原地坐以待毙。然而他刚一转身,未等抬头,就已经看到原本应该被镶嵌在天花板上的琉璃瓦,早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十有**是在刚才地宫震动的时候,自头顶掉下来的。
正衡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而对夏侯水和韩四说:“看来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如果真是天要亡我等,除了任命,恐怕真没别的出路了……”
夏侯水闻言也跟着正衡唉声叹气了一阵,韩四却并未参与进来,而是指着远处的墓门,说:“里面的天花板上不是也应该有这样一块瓦吗,如果咱们兄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它还没掉下来!”
夏侯水一听还有希望,立刻就转悲为喜,自言自语般的念叨着:“老天保佑,里面的琉璃瓦没有摔碎,老天保佑……”
正衡见夏侯水是真心想要离开此地,虽然自从下到地宫直到现在仅仅过了是几个时辰,可夏侯水的jīng神早就大不如前了,这也难怪,他本就不是摸金倒斗的材料,再加上生xìng胆小、举止谨慎,几番折腾,必定是比别人耗费了更多的jīng力,说起来也着实可怜。此时只是听韩四说墓室里的琉璃瓦还能利用,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喜不胜收,却没想过,如今三个人手中连把像样的工具都没有,又凭什么去打开被顶门石顶住的墓门呢?
正衡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将这盆冷水浇在他们的头上,他刚想开口,却见夏侯水忽然停止了念叨,和韩四一起,目光直直地盯着墓室的方向。正衡心下奇怪,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面前那两扇高大厚重的墓门,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从里面推着,十分缓慢却又真真切切地开启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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