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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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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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韩四,都不由得一怔,倒是孙殿英最先反应过来,上前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拳,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个龟儿子怎么倒比老子跑得还快?”
韩四在孙殿英这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训斥下,并没有现出慌张的神情,而是“唰”的一下由稍息转为立正,直挺着腰板,字正腔圆地回到道:“回禀军座,属下也是刚山洞出来,立刻就集合了若干手下,在此等候您的到来……”
“哈哈——”孙殿英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好,就让我看看,除了迎接的仪式外,你小子还准备了什么啊……”
韩四会意,冲着后面摆摆手,立刻就有几个士兵搬出若干木箱,摆在众人的面前。石原龙泰和于文都不解其意,问正衡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不等正衡回答,夏侯水却先撇撇嘴,不冷不热地说,看架势,是时候要将所有的宝贝全都交出来了,免得让人家亲自动手,伤了和气……
听夏侯水这么一说,所有人立刻就都明白过来,孙殿英更是打了个哈哈,走过来,在夏侯水的肩膀上拍了拍,呲着黄牙奉承道:
“要么怎么都说江湖中人行事爽快呢,没等我开口,就先恁得主动,倒让我觉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兄弟我可不是见利忘义的主儿,咱们也算是在坟头里共过患难,只凭这等交情,将来若是碰到别的困难,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也愿意为众位兄弟两肋插刀,更别说只是眼前这几件黄白的劳什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东陵里的东西毕竟非同小可,只怕你们拿了也没命享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全都交由我来处置,等到全都折现后,大家再共享富贵,岂不是天大的美事嘛……”
孙殿英的话说得倒是漂亮,奈何众人早就看穿了他的用心,纷纷表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不过迫于当下的形势,大家虽然还心有不甘,可又不得屈从于他的威吓,纷纷极不情愿地将身上的铠甲一件件地拆解下来,交到韩四带来的士兵的手上,再由他们分门别类地装进木箱之中。
孙殿英见众人如此配合,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命令手下找来几件军装,让正衡他们换上。大家的衣衫早已褴褛不堪,此时有了新衣,哪还管它军装与否,三下五除二地穿到了身上,立时就感到从头到脚都无比得干爽,先前对于孙殿英的巧取豪夺所引发的不满,由此也少了几分愤愤……
夏侯水对于大家的反应并不过分在意,只是暗自觉得,依着正衡的个xìng,怎么都不应该如此轻易就将所有得来不易的宝贝交给别人。
孙殿英纵使有若干荷枪实弹的手下仪仗,可刚才大家也都身着刀枪不入的铠甲,真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谁胜谁负仍是未知之数,加之正衡一向对于恃强凌弱的举动极其厌烦,即便力不能敌,至少也要在言语对孙殿英加以调侃和讽刺。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正衡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如此举动如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倒也罢了,可那个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正衡却也同样失声,在夏侯水看来始终觉得,这其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别扭的感觉……
夏侯水正暗地里胡思乱想间,冷不丁地瞄见正衡给他使了个眼sè,凭着他对正衡的了解,竟然一时间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参照他挤眉弄眼时的表情来加以揣摩,依稀觉得颇有那么点“好戏还在后头”的意味。
具体到个中深意,夏侯水还难以说清道明,可自从得了正衡的暗示,他总算在心中有了底气,继而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到别处,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三五个士兵在韩四的支使下,将正衡等人脱下来的铠甲,以及卷轴连同着《清明上河图》等一干物品,全都小心地收进了木箱中,待到差不多快要完工的时候,韩四走到孙殿英的身前,递上了另外一套军装给他。没想到孙殿英一把将军装推开,看样子他倒是很享受穿着铠甲的感觉,暂时没有换装的打算。
韩四虽然得了命令,却并没有就此退下,反而又将双手捧着的衣服,重又送到了孙殿英的面前。孙殿英见状皱了皱眉,张嘴骂了几句脏话,可还没等话音落定,却见韩四板着脸,一本正经而又不卑不亢地申辩道:

“军座还是早点换上衣服,岛上湿气太重,万一招惹了风寒,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说,包括铠甲在内的所有物品,既然是国家的财产,理应全都被封箱保存,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军座予以配合……”
昔rì里唯唯诺诺的韩四,此时竟然敢公开向孙殿英叫板,不禁引得石原龙泰等人的一阵**。孙殿英被韩四这么一说,也自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上前赏了他两个大耳刮子后仍不解气,恨恨地教训道: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管起老子来了?什么狗屁的国家财产,要不是老子我想方设法的筹措军饷,你们这群穷当兵的早他妈饿死几回了,一个个养的油光水滑,不去琢磨怎么给老子看好大门,反倒跑这儿来丢人现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把这狗东西的枪给我缴了……”
孙殿英越说越气,越气越是吐沫横飞,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觉察到了异样后,这才停下了话头,莫名其妙地向着四下望了一眼,只见所有的士兵都还呆在原地,根本就没有人响应他的命令的。
“嘿嘿——”面前的韩四yīn笑了两声,挑着眉毛道,“军座大概是还没有搞清楚形势,不怕告诉您说,其实此时此地的您,早就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了,与其他这些人相比,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我还顾念着曾在您的手下当了几年差,多少受过些许照顾,所以时至今rì,我还不忘尊称您一声‘军座’而已。可如果不能得到您的配合,那属下就只好撕破脸皮,动用强硬的手段了……”
“反了,反了,老子不用送你们上军事法庭,就可以赏你们吃枪子去……”
孙殿英徒劳地叫喊着,惹得正衡都有些不耐烦了,从旁告诉他说:依着韩四哥的表现,显然不是在搞什么兵变那么简单,而是他一早就受到高层的指示,奉命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一时间每个人都在心中斟酌起了正衡的意思。
包括孙殿英在内的人,一时间都对正衡的话全无概念可言,只觉得他好像知道不少事关重大的内幕一般,之所以能够如此肯定,必然是早就成竹在胸了。
而韩四则是暗自惊叹于,正衡的三言两语竟然无一落空,句句中地——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正衡,随即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来,在孙殿英的面前晃了晃,告诉他说这是委员长的手谕,凭此手谕,他拥有临机专断的权力,不管对谁,都可以先斩后奏。眼前这几十个士兵,眼中并无军衔高低之分,而是完全听命于他个人支使,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甚至都敢对着自己的亲娘老子开枪,如果有人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韩四说得如此认真,令得先前还气焰嚣张的孙殿英立时就气短了不少,只是仍旧心存几分怀疑,伸手就去拿手谕,想要拆开来看个清楚。可韩四哪肯由得他胡乱触碰,一早就缩手而回,将信封重新塞进怀里的口袋。
孙殿英满心想要看看手谕的真假,却见韩四并不应允,一时间没了主意,反倒是正衡在一旁劝解他说:手谕这种东西,真假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身在人家的地盘上,能做的也就只是唯命是从罢了——韩四哥在您收下潜伏多年,如今虽然一朝翻过身来,行为举止却又不显张狂,足可见其人还算颇为挂念故交的面子。与这相比,那张所谓的“手谕”即便真是白纸一张,大帅您又能为之奈何?倒不如就坡下驴,也好让人家对上头有个交代……
正衡话里有话,孙殿英等人自是听不出出来,却见韩四的嘴角不受控地**了几下,沉默了一阵后,yīn着脸开口道:
“不愧是正老弟,早就把我的一言一行看了个通通透透。没错,手谕的确是我伪造的,不过正如你所言,它的存在与否并不影响大局,现在的情形是,你们的xìng命全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我想让谁死,谁立刻就要死……”
“哈哈——”正衡兀自大笑起来。
“怎么,正老弟不信?”韩四的脸越发yīn沉起来。
“你刚才说,我们的xìng命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上?对于这点,我还真不敢相信——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死莫名其妙地死了,你该如何去向戴老板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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