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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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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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衡在岛上初见韩四的时候,对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只是碍于现在受制于人,无法将他的发现告之给旁人,满心想着只要能从此顺利脱身,其它的事留待以后再去考虑也无妨。
具体的说,他自认为知道幕后的策划者到底是谁,以及他们究竟有何计划了。
韩四在这个计划中,其实只是充当了一个很小的角sè,真正的主使则一直在他身后暗中指挥。对此,韩四显然并无忌讳,因为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军统的身份,想要将戴老板的身份继续隐瞒下去,显然并不太现实,再说他也清楚,众人对于这件事的细节,可谓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会危急到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如此大方地答应释放大家离开此地。
然而韩四还是棋错一招,完全没有预料到正衡竟然会把所有的线索都联系起来,继而得出了一个无论是他,抑或是他的后台老板,都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结论:
戴老板身为军统的局长,虽然军衔不高,可在当下的混乱局势之下,也可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式的人物了,按理说,他所掌控下的特务机关,插手于盗掘皇陵的行为,无论是出于严正法纪,又或者干脆就是聚敛钱财的目的,全都在情理当中,更别说有了孙殿英之流的前车之鉴,相信国民政fu中的高层们,无论心甘情愿与否,都不会对他的行为产生过多的苛责。
然而事情显然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正衡何等聪明,一早就联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个堪称主使的人物,跟戴老板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现出真身,就是在北平的会议上,被那个老妪唤作“格格”的神秘人。
说她“神秘”,其实也不尽然,基本上所有参与到盗掘皇陵的行动的人,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既是前朝的格格,亦是现时的rì本间谍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其人的经历复杂,无论是她参与过的扶持伪满洲国的建立,还是替rì本收集中国的军事情报等等,可一说全都站在国民政fu相对峙的立场上。先不管她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非要甘愿冒天下大不韪地盗掘祖宗的陵墓,单是以这样敏感的身份,竟然跟军统的人扯上关系,就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他们之间到底是无意中产生的交集,还是事前就存有某种默契,想要借着这次的事件,联合起来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正衡原本只是对此心存怀疑,反而从韩四的举动和神态中,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然而他紧接着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对此正衡如是分析到:他和众人在东陵里出生入死,可到头来仍旧没能逃脱韩四的监视和掌控,从墓中带出的几件东西,包括黄金铠甲在内,尽数都落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单从这个结果上来看,好像他们想要的正是这些东西,只是不知因何缘故,无法自行去取,这才会召集了这般人马,代替他们驱驰于古墓之中。
不得不承认的是,五副铠甲如此神奇,即便是曾经将其穿着在身上,可正衡到现在仍旧没能将它们的玄秘尽数参透,再加上在地宫中时,曾听闻了人鱼和金不二等人讲述的,事关于此的传闻,越发让他觉得这些铠甲的存在,或许真的与前朝的兴衰存有某种割舍不断的关联。
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对天数运势信奉有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由于这种观念的左右,他们才会致力于对死后皈依之所倾注更多的jīng力,一方面是为了能在另一个世界中继续为王为帝,另一方面,也希望借助于陵寝地宫的建造,将龙脉气运全都聚敛起来,继而保障他们的王朝能够顺风顺水、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
当然,这是一般世俗的看法,正衡对此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在他看来,“葬”同“藏”,是人们可以将一些不愿公之于众,或是特别重要的物品藏匿起来的手段,以此观之,东陵地宫中这五套铠甲上,必然隐藏着不少鲜为人知,却又被某些人寄予厚望的能力,能够令国民政fu的军统高官,和前朝的遗老遗少互相勾结,在这其中可以捞到的好处,怎么看都不会是一般的俗物。
川岛芳子既然能够拥立出一个满洲国来,足可见这个女人的广大志向,或许她正是想要借助这些铠甲的神秘力量,复制她的先祖的足迹,协助如同丧家之犬的末代皇帝东山再起,继而再次侵吞天下。
至于戴老板这边,虽说此时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但毕竟是在mín zhǔ政体下当官,哪里比得上前朝的高官厚禄来的自在,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何要与川岛芳子合谋了,一旦“拥立”成功,他可就真真切切地凌驾于万人之上了……
前因后果虽然极端复杂,可正衡经过抽丝剥茧似的整理,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天方夜谭,实则合乎情理的结论。并且他分明地意识到事关重大,如果让韩四知道他已看清了他们的底牌,无论再攀什么交情,都难逃一死的结局,因此在海边时,他只佯装得和别人一样,免得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这事就这样暂且被正衡搁置在了心底,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与张克易的谈话中,重又将其牵扯了出来。
张克易一早曾说,他的父亲张三链子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家奴。正衡初听这种说法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张克易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他这才由诧异变成了惊奇,继而在心中暗暗猜测着,张克易其人到底充当的是什么角sè?
张三链子的主人既然是从东陵里逃出来的摩曼,从张克易的话语中,也可以知道他有爱新觉罗的姓氏,这么说,他跟清朝宗室存有某种关系,只不过清朝前前后后不过只出现了十二个皇帝,又哪里来的“第十三位皇帝”的说法?
正衡心中猛然打了个突,继而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虽然大体准确,却显然在一件事上有所偏差——无论戴笠也好,川岛芳子也罢,都堪称是当下最为厚黑的权谋家,可他们若想凌驾于权势的最高峰上,显然又都并不具备十全的资格,势必要拥立一位能够“振臂一挥,应者云集”的人来充当马首。
正衡此前只先入为主地认为,具备这一资格的人,就只有那个末代的皇帝而已,可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他们还别有计划,打算另起一个炉灶,拥立那个叫沐什么的人鱼,成为清朝的第十三位皇帝?
正衡自己都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不过随之很快平静下来,心想权谋家们虽然敢作敢为,可显然过分高估了他们所具备的实力了——军统就不说了,虽说让人闻之sè变,可只不过是个特务机构而已,并不具备有任何军政实权,至于川岛芳子,说穿了不过是一个曾经受惠于rì本的扶持,很快就要被定xìng的女间谍而已,尚且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之中,又能有多大的本事,比其她曾经的rì本主子来,掀起更为巨大的风浪呢?
想到这里,正衡忍不住自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不言自明地阐述了他的看法。对于张克易其人,正衡从一早的怀疑,到后来的敬佩,及至此时,却只能将他视为和韩四视为同类了。
张三链子既然是那个人鱼的家奴,而今他的儿子更是全盘筹划了东陵盗宝的事件,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否认他是被人囚禁的了,正衡只怪自己百密一疏,先入为主地相信了他,这下可好,先前自己致力于隐藏的底牌,都在这三言两语的交谈中,被对方看了个清清楚楚了。
事已至此,正衡也觉得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了,自从一踏进这间屋子起,自己的命运似乎就已经注定,不过额外探听到了这许多秘密,始终也算是不虚此行,接下来就看张克易等人要如何发号施令地对付自己了。
正衡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神情越发轻松起来,可张克易却仍旧不动声sè,顾自地继续说:
“大清朝将会出现十三位皇帝,这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事情。当年我父亲被沐公子从东陵中救出的时候,也对此并不信以为真,直到接受了沐公子赠送的两本,这才从中窥探出了一些门道。只是无奈高人行事,终究不是世俗之人能够加以预测,前朝国势rì衰,正应了《连山》《归藏》中对于天下大势的推演,可沐公子却对承袭帝位,中兴天下一事并不热衷,没过多久就辞别了我的父亲,自此就了无音信了。一晃数十年过去了,我也是直到最近才从卦象中窥探出来,他人就在崇岛上,只是受困于jiān佞小人之手,失了zì yóu之身,面对如此困局,老夫也就只能亲尽全力,做到让十三副铠甲重现于世,才能上救天下于危亡,下报沐公子对我张家的大恩……”
张克易说到动容处,花白的眉毛都随之颤抖了几下,可正衡却并不买账,撇撇嘴道:“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人像你一样抱有如此愚忠的思想,真可谓是食古不化。你说的那个什么沐公子,就算是当年追随前朝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十三近身侍卫之一,也没有必须要当皇帝的说法,不然哪天另外十二个侍卫要是跳出来,都要争当皇帝的话,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嘛……”
张克易摇摇头,道:“年轻人,你怎么还不明白,大清朝的前十二位皇帝,正是由十二个侍卫依次充当,只不过唯独少了沐公子继承大统,这才会引发外族入侵,社稷不保的局面,如果再这样下去,非但中原之国仍会饱受战乱的侵袭,甚至整个世界都有可能会随之覆灭,你可别不当回事,还记得那根能让人变成丧尸的卷轴么?想想,如果他的亮光照shè在全世界的土地上,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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