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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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夏侯水一说,正衡这才依稀记起,他之前好像的确提到过有个未婚的妻子,只不过当时身处危机当中,对于这种并不急迫的事情,根本来不及细细询问,以至于此时重又提及,更是牵扯到了堂堂军统特务都为之惧怕的组织,令得正衡一时间只感到天旋地转,疑窦丛生起来……
夏侯水全然不当回事,打个哈哈后又告诉正衡说:
军统有国民政府撑腰,势力爪牙遍布全国,可正所谓蛇有蛇的道,鼠有鼠的窝,要说起摸金倒斗的行当,他们还只能算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这次千里迢迢,把我们父子从香港派到北平来协助东陵的任务,要说起来,其实我们并不想来,可一方面不想得罪了军统,另一方面又有盗门这层关系的存在,只好委曲求全,顺带着帮着盗门窥探一下军统的企图,也好给她们以便宜从事的机会……
世界倒斗在中华,中华倒斗四大派,然而,发丘摸金搬山卸岭这四大派在行内的威望早就今不如昔——咱们发丘夏侯家族自不必说,摸金一脉在张三链子之后无有传承,搬山道人本就是些化外之人,卸岭之众更是难以集结成就大事——如此看来,倒斗这门营生是有渐入萧条的趋势了,依着哥哥我看,将来必然会趋于分化,一者民间散盗暗中游走,小打小闹,二者或由政府打着某某旗号,形似合理有合法的开展官盗,实则仍旧是充盈了少数人的腰包。书书网 更新最快你看段连祥不是提到要建立什么金甲十三堂嘛,要我说,那就是为了以后在做准备呢……
正衡听夏侯水说了半天仍旧不得要领,只好伸手打断,直接问他那个什么“盗门”又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夏侯水摊摊手,颇为无奈地解释说他也不大清楚,所有关于这个组织的传闻,大多都是从他老子夏侯古那里得来,至于这门亲事,也是由他和对方商议确定,甚至到现在为止,夏侯水连对方姑娘的面还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盗门中年纪最轻,也最为貌美的一个。
正衡心想,夏侯水一向最听老头子的话,就算义父给他选定了个丑八怪的儿媳,他十有**也会应允下来。不过这事多少还有些蹊跷,按理说义父并不是极端封建的人,既然为儿子包办了一门亲事,缘何连对方的情况都不向夏侯水说明,莫非是要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才能一见庐山的真相?
又或者对方既然是“盗门”中人,并且来头不小,这桩婚事从最开始就附带着某种特别的目的——从义父临死前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他仍旧对发丘一脉的没落颇为介怀,说不定是想借着这门婚事,重振他们夏侯家往日的威名!
正衡想了又想,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若是义父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能解开所有的疑问,只怪夏侯水知道的实在太少,搜肠刮肚之下,竟然也不足以将整件事串联起来,他正想再问问那个“盗门”究竟是何来历,忽然自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咚”的一声虽然不大,可在这暗寂的环境下,还是令得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正衡一拍脑袋,压着声音对夏侯水说,只顾着和他聊天了,全然忘了更重要的事情了——刚才韩四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正衡就已经注意到,张克易被囚禁的那间房间正在夏侯水的隔壁,房门口总是站着两个守卫,似乎是特意想要将他和旁人隔绝开来,如此就更加深了正衡想要一探究竟的期望,毕竟之前与张克易见面时,还是获知了不少隐秘……
正衡盘算着,想要将守卫放倒并不困难,但真要如此,明天一早就难跟段连祥交代了,最好的办法是能做得神鬼不知,既然夏侯水与张克易的房间相邻,说不定可以加以利用。
说着,正衡就朝着间隔的墙壁走去,却被夏侯水从后面一把拉住,只见夏侯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指了指身旁那面墙壁,示意声音是从那后面发出来。
夏侯水所指的那面墙壁,跟张克易相隔的那面垂直,并且正对房间的入口,按照正衡先前的猜测,那么墙壁后面,应该是从前厅的另外一个入口进入后堂后的房间,也就是那两个搬山道人休息的地方才对。
自打正衡找到夏侯水,已经与他聊了个把时辰,加之现时正是了无人声的深夜,这声闷响来得如此突兀,倒让正衡一时将张克易抛诸脑后,转而走到这面墙壁前,将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倾听起来。
听了一会儿,确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可大概是墙壁太厚的原因,无法听个清楚,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夏侯水从后拍了拍正衡的肩膀,递过了一个圆口的茶杯,示意他像他那样,将杯口扣在墙壁上,耳朵贴近了杯底来听。正衡如法炮制,果然清楚了不少,先前还以为私语的是那两个搬山道人,可细听下来,竟然发现对话的人声中,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虽然有茶杯的辅助,可也只能大概分辨出隔壁的一男一女正在为了什么事而争吵,女声慷慨激昂,颇有些仗势凌人的架势,男人虽在气势上略输一筹,可也称得上是据理力争不卑不亢。言语中,反复出现过“盗门”、“后路”、这几个词汇,其余的字句大多含混不清,更加还有一些日语参杂其间,令得正衡和夏侯水一时间都难以领会。
又过了一会儿,声响渐歇,很快就归于寂静。正衡放下茶杯坐在床上,仔细想了想,便对夏侯水说,看来住在隔壁的正是段连祥,至于那个女人,你猜会是谁呢?
夏侯水诡异的笑了一下,道:还能有谁?咱们来了一整天了,里里外外也没见过一个女人,听她跟段连祥说话的语气,除了那个日本女人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旁人了——姓段的孙子还真有手腕,一边吃着国民政府的饭,一边还端着日本间谍的碗,要我说,这俩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十有**还是老姘头呢……
正衡刚想告诉夏侯水说,军统和川岛芳子相互勾结的事情,他一早就从张克易和韩四那里知晓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韩四、段连祥乃至戴老板,即便想独立于国民政府之外策划某项阴谋,但终究还要借助于军统的势力,而川岛芳子在中日战争期间的所作所为着实让国人不齿,日军投降后,现在的她无异于明日黄花,非但不再具备任何利用的价值,一旦机密外泄,更有可能让军统甚至整个国民政府都背负上不小的骂名,这么个稳赔不赚的买卖,当权的那些人不可能不加以权衡。而事实是,川岛芳子不但栖身于此,更加对段连祥都呼来喝去,甚至还要在所谓的“金甲十三堂”中占据一席之地,这其中的水真的很深啊!
想到这里,正衡无奈的摇摇头——事情既然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那也没必要太过操心,不如还照着最开始的计划,想办法和隔壁的张克易接触一下。
先前正衡从自己的房间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看到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在张克易的门口,此时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将门打开一条缝,瞄到他们仍旧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原地,按着此种情形来看,要想不动声响地摸过去简直难比登天一般,正权衡着如何行动的时候,过道里忽然黑影一闪,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两个守卫竟然好像被人点了穴位,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动也不动了……
走廊里没有一盏亮灯,只能仰仗从另外一侧的几个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加之来人从头到脚都裹在一袭夜行衣中,直到闪身进了张克易的房间,暗中的正衡和夏侯水竟然都没有看清他的面目。
正衡暗骂了一声,心想来人可真不地道,只顾着自己行动,将那两个守卫打晕的罪过,岂不是要他们来背?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可凭猜也知道他必然是那两个搬山道人当中的一个,如果张克易就这么被他救走,那无异于是对段连祥的又一个打击,而他和夏侯水只要还在这里,这个黑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背了。
两个人透过门缝,满怀希望地等着看来人和张克易离开,过了一会儿,隔壁才传来动静,可没想到的是,仍旧只有那个黑衣人捏着手脚走出来,只见反身将门重新关好后,身子一飘,转眼就消失在了过道的黑暗中了……
正衡心下生疑,下意识地就要从门缝里钻出去看个清楚,却被夏侯水从后面抓住衣领,硬是把他重又拽了回去。就在这个档口,过道里又传来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脆响声,刚才还瘫坐在地上的守卫竟然再次苏醒过来,揉着脖子,打着哈欠,好似大梦初醒一般,转而又一本正经地站起岗来……
正衡缩回到房间里,问夏侯水干嘛拦他去查看?
夏侯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你还没看出来嘛,黑衣人用的定身术,随时都可以给那两个守卫解开,比起传闻中的什么点穴功夫,不知要高明了多少,你这么贸然凑上前去,就不怕给人做了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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