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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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沝对于发丘印仍旧贼心不死,这倒没有出乎正南的意料,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曹沝竟然会利用绿水被捕的这个机会突然发难,大有落井下石的的嫌疑。曹沝表面上说是要让他拿着发丘印,实际上明白无误的表达出另一番意思,那就是如果要让他出手解救绿水的话,必须要用发丘印来作为交换……
正南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港农此举太过贪得无厌且卑鄙下流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加以利用的话,那曹沝也就不是曹沝了。问题是此时除了接受他的要求外又有何选择?与绿水将要面对的长达十年的牢狱之灾比起来,即便是发丘印这样的宝物显然也是不得不割舍的了,只是正南还有个心结需要提前跟曹沝讲个清楚。
正南对曹沝说:给发丘印找个新的持有者我不反对,不过我还是算了,一没那份闲心、二没那个能力,算下来还是您德高望重且足以堪此大任,不过有句丑话要先说在头里,那就是我们转移的只是发丘印的持有权而并非其所有权——也就是说不管它在谁的手上,持有者都还要尽力找寻它主人,也就是于光于荣兄弟的后人,一旦找到,必须立刻无条件地归还……
算起来现在发丘印的归属与正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可当初在天葬椁里与“独眼”于光达成协议的偏巧是被于世达附了身的绿水,这无疑将他也推到了一个较为尴尬的位置上——一方面,维护信誉总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朋友的;另一方面,纵使于世达工于心计地布局拉他下水,但在最后却仍旧牺牲自己救他逃出了流宫,无论对方当时出于什么目的,救命之恩总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正南一直致力于在这其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却发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摆在他面前的若干条选择不仅南辕北辙得毫无交点,更是彼此势同水火不能共存,在其中选择一个就意味着必然要抛弃另一个,细想下来着实让人困扰。他能做的也就仅仅是尽力维护自己的底线,然后再在这上面加以周旋,借此谋求到相对完满的结局而已。
曹沝似乎只听到了正南的应允,而对他的提醒置若罔闻一般,立刻在脸上堆满了假笑,随手抄起手机来开始联系他那号称本事通天的朋友来。没过几分钟,他便拍着胸脯告诉正南说他已经全部搞掂,只待明天给绿水做出一个不具备行为能力的证明,她就可以免于被提起公诉了……
“叔父我做事一向是人情归人情、金钱归金钱,两者从不混为一谈——”曹沝面露得意之sè说,“刚才你也听到我那个朋友一下子就应承了下来,虽然闭口不提酬劳问题,不过我还是要转给他一百万美金以表感谢——这毕竟是个财可通神的世界,如果你给他钱他却不收的话,说不定反而表示他并不具备帮你办妥事情的能力,正像你们大陆人喜欢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一样,用美佬的话就是‘bussinessisbussiness’……”
正南不得不承认曹沝的话没错,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商品世界中,交换是每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在商言商这句话或许不仅在商场上是条真理,还可以推而广之地运用在官场、战场、情场甚至rì常生活当中的每个领域、每个环节当中,成为规范人们行为的一种另类规则。只不过有些人尊重规则,所有的行为都力争在规则内行事;有些人则游走于规则内外,左右逢源之时还不忘对前者付之一笑罢了……
可正南总还是更加认同前者的观念,于是对曹沝说:
“您先前答应我的钱暂时无需支付,那一百万美金都记在我的账上——之前说好了这事有什么开销都由我来承担,如果不够的话就在那一千万人民币里继续扣减,再不够就直接跟我要好了……”
见曹沝还想申辩,正南立刻补充了句:“bussinessisbussiness”……
曹沝也不再坚持,只说了些这事交给他来办肯定没有问题之类的话,并且在末尾还不忘提醒正南尽快将发丘印从绿水的手上拿来。
正南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之前jǐng局的所见所闻以及和曹沝交涉的结果告诉了青山。青山听闻姐姐有了下落,却是被羁押在jǐng局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至于正南所说的要将发丘印交给曹沝,借此换取绿水的zì yóu这个点子,青山倒觉得完全可行——反正正南已经跟曹沝明言发丘印只是交由他暂时保管,就不信等找到于光于荣的后代后他还敢赖着不还……
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几句,一阵困倦袭来正南便睡去了。
这一夜怪梦不断,一会儿是浑身臃肿的于世达尖声质问他为何言而无信;一会儿是满面yīn沉的王贵忽从背后拿出根铁棒直朝他的脑袋砸来;到最后“独眼”于光凑到了他的近前,一把扯下自己的眼罩,露出了个黑漆漆的洞,只见无数蝇蛆在上面不停地爬进爬出……

正南一下子从床上惊醒过来,胸口不住的起伏着,过了好半天才发现不过是做了场梦而已,满是疲惫地抹了把脸。
厚重的窗帘也没能阻挡住阳光从缝隙中渗透进来,可见时间已经不早了,青山不在他的床位上,大概是看他太过劳累而没有叫醒他吧。正南一个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这才将梦境中的恐怖画面彻底地从脑中清扫了出去,不觉轻舒了口气,拿起牙膏来准备洗漱。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青山端着早点走了进来,看到正南已经起来,这才告诉他说绿水早上已经被那个朱洛夫斯基送回来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曹沝的门路如此强硬还是让正南不得不为之感叹,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出了一百万美金,即便是让朱洛夫的顶头上司亲自送绿水回来也不为过——有钱的感觉真好,只是他还没见到自己应得的那一千万人民币的时候就已经将其花的所剩无几,看来想要再次享受这种贵宾级的待遇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正南一边咕哝着刷牙,一边问青山绿水现在何处?
青山告诉他说绿水刚回来的时候状态很差,大概是在jǐng局的这几天根本没有睡觉的缘故,被曹小姐接去她的房间休息了,眼看着已经过了中午,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去叫她吃午饭呢!
正南将牙膏泡沫一下子吐了出来,问青山现在真的已经过了正午?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忙不迭地换了件衬衣,一路朝曹沝的房间奔去,同时心想自己许是太过劳累了,这才会一下子迷糊了这么长时间。自打从贝加尔湖回到赤塔后甚至都没有睡上个囫囵觉,即使身体一动不动,脑袋里却百转千回地萦绕着诸多难以解开的困扰,让他颇感食不甘味、卧不安席的痛苦……
三间标间相邻,正南只从Shining和绿水紧闭的房门前越过,立刻就迈进了曹沝独自住的那个房间,看到曹沝正在床和写字台间的空地上来回地踱着步,疑惑和愤怒的表情挂满了满脸,见他进来骤然在笔记本电脑上一拍道:
“我们被骗了,彻彻底底地上当了……”
正南如此匆忙地跑到曹沝的房间,本是想问他是否收到了关于王贵身份的回复,但此时不需对方讲他也可以猜到调的查结果了。他示意曹沝先别着急,不妨先坐下听他臆断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看究竟是否准确。
见曹沝终于不情愿地将他的屁股挨在了椅子上,正南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说:
“王贵这个人既然身为北大考古系的讲师以及国家考古队的名誉队员,肯定对任何古墓都怀有极其强烈的兴趣,平rì里也少不了去潘家园、琉璃厂这些地方淘换古董,或许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我们北海之行的计划,依我看十有**是从大金牙那里探听到的风声——无论如何,他这样一个自感生不逢时的人忽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既然不能以专家的身份参与到国家考古队的工作当中,何不做一回盗墓贼来让自己得偿所愿——始终让我不解的是王贵如何从潘家园这条线上找到您的?我猜想大概是跟踪我摸到了您的家门的缘故,等我自běi jīng出发北上后他这才装模作样的登门拜访,声称自己是经由我的引荐入伙的,后面发生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正南一边分析一边心想王贵的招式不能不说是非常高明,因为它刚好巧妙地利用了他和曹沝双方交流上的一个盲点,相对于食古不化的学院派专家来说,他也算是个有勇有谋的另类了。只是不知道曹沝调查的结果中是否能够显示其究竟受到——或者至少是他自己感觉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以至于推动他铤而走险、义无反顾地加入到了他们盗墓者的行列,并且最终搭上了xìng命呢?难道仅是对探访古墓的渴求没有在现实工作中得到满足?
曹沝兀自拍了几下巴掌,这才对正南说:你要是早这样给我分析,那我肯定不会去找人调查王贵的底细了——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是那样做了……
曹沝把电脑的屏幕转到了正南的面前,示意他看下收到的回复邮件。
正南心下奇怪,琢磨着如此符合情理的分析难不成还是在哪里出错了?视线在屏幕上一行行扫过后非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而越发疑惑起来,只听曹沝在一边说了句:
“是的,上面的意思明确无误的表明:王贵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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