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时，高手楼卡萨布兰卡吧。
这是个现代风格的高尚型静吧，刚刚装修完毕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其他的客人一个都没有，不过各种设施、食物、酒点应有尽有——与那天晚上在墨缘斋举办的晚会的风格很相似。酒吧一角也摆设了台钢琴，离钢琴不远的一张吧桌边随意摆放着当作灯光的萤石，气氛静谧而典雅。连凡凡也能看出，那个可可对这次私人聚会非常重视。她换上了女随从送来的一套暗紫色拖地长裙，挽起高堆云发，由古装美女变成了个高雅的现代古典美女。至于丑八怪则是一身配合他标枪状的银灰色礼服。
天哪！那天晚上丑八怪可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笨蛋傻瓜，哪是现在这样的模样！凡凡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可可已经等候在那里，边上还有高手楼楼主一信长存作陪。见了那身旗袍凡凡才有了点印象。
“久闻一信朱雀主管可可小姐精明能干，没想到还是如此弱质女子，真让人汗颜。在下洛歌。”丑八怪彬彬有礼。
初一见丑八怪，可可禁不住有一丝疑惑，不过随即神色如常微笑道：“洛歌先生实在过誉，可可愧不敢当。今天冒昧邀请能得洛歌先生赏光，实在是我高手楼的荣幸。”四个人相互介绍恭维了一番才就落座。凡凡的身份就是事先说好的某组织刚进驻不夜村代表。
一个琴师远远朝四人躬腰行礼，坐上琴座。弹奏起凡凡叫不出名字的古典曲子来。几个侍卫流水价地送上杯皿器具、酒单菜点，请四人评点。洛歌又说：“中国第一城区朱雀名不虚传，象这样地摆设用度即使现实之中也难得一见。高手楼也不愧为朱雀第一名楼，异世界中国区第一名楼。”
“让洛先生见笑，高手楼的名称已经不是很妥当。一年前本以为异世界不过是一个大型游戏，所知道的资料也很少，所以起了这么一个迎合游戏玩家的名字。没想到有史以来的第一网络游戏却是现在这个发展形势。让一信也进退失据。现在一信也想更换高手楼的名称，不知洛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实在谈不上。朱雀。古代四灵之一的南方之神，又称朱鸟、凤凰。传说朱雀‘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取其意，我有个名字可供参考——栖梧楼。愿天下之凤，栖我梧桐之楼。”洛歌侃侃而谈，让凡凡暗笑不已。
“栖梧楼。好名字！前些天我一个朋友还说：‘什么高手低手，俗！你他奶奶地还不如就叫个朱雀楼，简单省事！’”可可学足了那种粗俗的语气说着，一面暗自打量洛歌地反应。凡凡听得几乎要喷饭出来——那活脱脱就是以前死丑八怪说的话！这是在试探？凡凡忍峻不住，只得垂首扭头。可可笑道：“他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上不了大场面，凡凡不要见怪。”
“可见你朋友是一个洒脱不羁的性情中人。”洛歌不以为怪：“高手楼过于浅白，朱雀楼则有些直露。商不露财，财不露白。过于锋芒毕露实在无益。”
一信长存一边点头称是。
四个人说说笑笑十分融洽。洛歌对酒类似乎鉴赏力颇高，或扬或抑，以现实中世界各地的名酒一一对照，什么异世界二层出产的葡萄酒比波尔多更为醇厚，只是年份未长否则必然又一佳瑶。那种轻摇淡闻浅尝的行家风范与墨缘斋里贼头贼脑偷吃偷喝的饿死鬼形象实在实在距离遥远！可可时不时拿一些装潢摆设艺术物件请他点评，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进退之间极有风度。一信长存则完全没有一楼之长地威严，笑容可掬地说笑劝进，让不甚言语的凡凡也如沐春风。
酒过三巡，一个侍者过来在一信长存耳边低语了几声。他就起身：“楼里还有一些事物要处理，洛歌先生、凡凡小姐恕我不能奉陪。”如此之类的说了一番离去——和白天时邮差一样，其他如琴师侍者也都悄悄离开，剩下可可一人。现在凡凡也知道：戏肉该上场了！
果然，寻了个空挡，可可漫不经心地开口：“听洛歌先生说来，你也是刚到朱雀。不知道你在朱雀有何贵干？”
“我在异世界的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投资。听说朱雀发展迅猛。所以前来取经。”
“那么洛歌先生知道朱雀发展之快的原因是什么？”
“愿闻其详。”
“朱雀和其他主城的不同在于青丘盆地，而青丘盆地特殊之处在不夜村。我想洛歌先生其实已经胸有成竹。否则凡凡也不会是不夜村人了。不过我不知道你对不夜村的黑甲了解多少？”
洛歌沉吟道：“我以前与夜狐狸或者黑甲都没怎么打过交道。现实时间两个月前原网职排名第九的夜狐狸现在成为黑甲，黑甲首领流浪猫小姐地能力实在让人佩服。据说朱雀城区经济发展总量是其他城区的1.5倍以上，听可可小姐这么说似乎都是因为黑甲的原因。看来朱雀不但是四灵中的女神，连在朱雀的女孩子也比其他地方厉害，实在让人惊叹。”
可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难道以洛歌先生地见识也认为夜狐狸——也就是现在黑甲的首脑是流浪猫？”
凡凡忍不住开口反问：“难道不是？”洛歌却还是那个不咸不淡的表情，闭口不答。
“我们曾经着重调查过夜狐狸的来历。过去四年间，夜狐狸在不同的二十多个游戏里出现过，时而一两人。时而几十人。综合所有的资料后我们确信真正地夜狐狸只有一个人。一个男性，朱雀各大网职和他交手下来没有一个讨了便宜。。中国网职排行第一的西部对此人的评价是：为人极度理性，长于策略与谋划，逻辑思维缜密，手段毒辣果断，遇事不慌机智善变，眼光长远行动细致。而且极具大局观。黑甲内部都称呼他为黑心老妖怪，即使是黑甲也没有一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和出身。”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个人深知其中要髓！听起来可可小姐也曾在吃过他地亏？”洛歌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
可可脸上露出古怪而复杂的神情：“不瞒洛先生，九月地时候我就力主和他合作，可当时一信主管并不是我。后来几大门派联合对付黑甲，却被他或敲或打吃了大亏！此后一信才确立了现在的发展方向。既然洛先生要去不夜村发展，那么可可劝告一句：这是个最难缠地对手，最好还是做朋友。”
“多谢可可小姐提醒。你也知道，利益面前没有朋友。只有合作者。”
“问题就在这里，老妖怪此人是你刚才那句话最彻底的执行者。‘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合作者。’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么我想你们应该会合作得很好。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黑甲大多数情况下属于小人，万不得的时候也会做做君子和伪君子。”
“真是个有趣的人。”洛歌晒笑：“我刚到朱雀不久，不知道可可小姐为何告诉我们这些？洛歌不解。”
“那是因为，一信决定全面与黑甲合作。”可可收起笑容，非常郑重地说。
洛歌迷起眼睛。也用同样的神态语气：“那么可可小姐的意思是？”
“黑甲人数不明估计在二、三百人左右，不过可怕地是他们的根基已经延伸到了青丘的每个角落。朱雀的货物40%出自青丘。十二月份，一信四十个城区分部，朱雀一城的收入是其他城区的四、五倍。一信不希望这个局面被破坏。”可可答非所问地看着洛歌：“四雄飞华凤盟虽然名声很大但是很臭，他们是利用NPC的存在而存在并不能长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暂时存在的低级BUG。与他们交往过密对你没什么好处。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还请洛兄自己考虑。”
“可我一直听说朱雀城区一信地合作对象是世外。怎么又变成了黑甲？”
“洛兄来自外城区，世外也一样。每个城区都有300万人，朱雀已经太拥挤。”
“看来，我来得有点晚，可可小姐似乎也不欢迎——真让人伤心。”洛歌一摊手作无可奈何状。
“那还是要看洛兄是为何而来。我还没有听说黑甲拒绝过和别人合作，那个老妖怪虽然……手下的商业谈判小组刻薄难缠，不过都还留有余地，让大家都有钱挣。”可可摇摇头，长吸口气：“良药苦口，只是建议。这个话题太枯燥。凡凡一定觉得很没意思。好了。不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洛歌兄见闻广博想必对音乐也很精通，不如为我们美丽的凡凡小姐演奏一曲？”她脸上有丝凡凡不理解的狡讦。
他会吗？凡凡转头看着丑八怪。看他如何拒绝——可心下也有一点希望。洛歌有些为难地皱起眉毛：“日久生疏，恐怕我现在也是难登大雅之堂。”他也不推脱，起身而起掀开琴盖，居然是一首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果然有些生疏。凡凡听得有呆了。
可可却莫名其妙地有些失望——这一定不是那个喜欢装神弄鬼地人。
回到客房已经是深夜，凡凡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正想开口问什么，却见丑八怪熟悉的面容上居然有丝疲倦。他长吐口气：“做绝世大帅哥真他妈的累！这个死皮条！我休息会儿，一小时。”也不等凡凡回答，直接扑到还没有用过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原来……这个人也有累的时候？可这有什么累的，凡凡倒觉得这个晚上过得可算是轻松愉快。真是奇怪，这个人。而且接触时间越长越觉得奇怪和神秘。他到底是谁？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他还有什么是不会和不懂地？凡凡看着床上的人，呆呆地想着，一直到有敲门声才惊醒。三下间隔两下，再三下，是影子。她去开了门，正是拿着张纸条地小E。“哇！你今天好漂亮！”小E问：“头呢？”
“他……他说累了休息下……我……”凡凡有点结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丑八怪没说这时候是否要叫醒他。
“累了？！”小E不敢相信。眼光很疑惑地在凡凡一身干净直挺地礼服上扫睃来扫睃去：“真奇怪……”
“奇怪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和凡凡的话一起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刚才还在床上如死猪一样地丑八怪忽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眼前。一把接过纸条看起来。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抬起头来顺手把纸条交给凡凡，对小E说：“明天去不夜村，你们去准备一下。”小E点点头转身离去。丑八怪见凡凡还在发呆，随口问：“怎么了？”
凡凡迟疑了一下回答：“你还没到一小时。”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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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思维残留实在是件很耗精神的事，尤其是弹那首什么什么松地曲子。又一个月时间过去，这次注射脑波抑制液得小心些。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纸条上写着：委托，新一代黑甲，200万。
影子送来的纸条很可怕。新一代黑甲即将研制成功，这件事情只有黑甲知道。在内部我们暂时已经确定将这代黑甲取名为黑魅甲，据说用地材料需要从九大异化区域三、四层的几十种怪物身上采集，制作一副盔甲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关键是材料难以采集，预计成本在三十万金币左右。即使研制成功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全面装备黑甲。委托人如何知道这个情报？不会是内部的问题，那就不用这样委托无影阁来做。即使是黑魔甲。我们也决定只先向关系良好的组织出售，在几天前才通知了世外、大秦、一信和红门（三国脑，其他人还根本不知道黑魔甲即将开始出售。
黑甲一般都是在新盔甲研制出来或无法保证盔甲的专利后才会出售自己配装地盔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神秘委托人就应该是世外、大秦、红门和一信中的一家或者几家。世外？有可能。他们打通城区失败急需新装备，而且一信转而与黑甲合作难免使他们产生其他想法。大秦？有可能。不知情的国安局下属机构迟迟对不夜村没什么动作，这已经让我很奇怪了。不过他们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大可能直接组织反黑联盟。一信？今天晚上可可也许是在演戏。就象我运用思维残留在演戏一样。红门呢？也有可能，青丘连接朱雀和井鬼两城，虽然一直关系很不错。
从与黑甲合作可以获利的角度来分析，显然世外与红门获利最大，一信、大秦次之。
从黑甲被歼灭后获利角度来分析，红门最大，大秦其次，世外第三，一信最末。
……
综而言之，嫌疑最大的反而是关系一直最好的大秦。然后是红门、世外、一信。
红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关系良好地黑甲处在青丘。虽然比不上自己控制，但也比一个敌对的黑甲要好得多。除非他有足够的把握把黑甲铲除——连可可都意识到这不太可能。或者他认为可以永远不会败露——这更可笑，或者有足够原因迫使他这么做。那么这个原因是什么？如果我能找到原因，一切都会很顺理成章。恐怕这个原因还得在井、鬼二城找，那里的秘军乙一支队不知道发展得如何。血衣门的青青，我以前的委托人也得去联系上探听情况。
债主寂寞天舞，据说已经退出红门。如果没有退并且发现真相会怎么做？只要不太笨都能想到那次折磨她地是黑甲，以前我心存侥幸而已。怕瓦落地和阿鸡米得对夜狐狸成见已久，而且口无遮拦，这也正好解释了债主跟名声狼籍的四人帮混在一起的原因！而四人帮的存在对大秦村最为有利！大秦、四人帮、雄霸、浮尸云冷峰、邮差、红门……这很合理！
那么毒蛇呢？照这种情况来看，她还算安全，就和我当初判断的一样。
可可不正说笨蛋媵盈与寂寞天舞要去不夜村“看望”我吗？我都几乎把这个事忘了。笨蛋媵盈的智商估计还没有资格知道太多事情。那个死债主，值得折腾折腾。而且假设成立的话，按照逻辑，她们应该会在明天或者后天前往不夜村以便见机行事——这也可以作为假设的佐证。
事情总算有了一点眉目！三天后的元旦周就将开始，虽然各项事物都有专业人才主持，不过到时候肯定还有一些突发事件需要处理，小妖婆聪明得厉害不过经验还欠缺一点。邮差不出所料地通过云冷峰将凡凡的身份安排事宜交给了晓风会，需要她前往不夜村亮相。神秘人地新委托也需要我们去不夜村。而且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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