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章:浑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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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蛤蟆连剩下的几名弟子都不想测试了,直接打道回府潜入深潭。
悬崖上下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太乙门弟子都像瞧死人一样看着牛奋。这样的事情自太乙门建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资质差得如此离谱的弟子,太乙门也从没遇到过。总之一句话,所有在场门人都幸灾乐祸地想:这个叫牛奋的小子死定了,想来这里滥竽充数,没门儿!
“那个……今日的根骨测试便到此为止吧,或许是灵尊累了。”倒是代掌门红芸最先出声解围。几名在崖上观看测试的师尊离开后,崖下的入门弟子也在几位师兄的招呼下往冷月潭旁的临时住处退去。
潭前就剩了碧清、张铁牛、牛奋和骆玉池四人。
碧清狠狠地瞪了张铁牛一眼,气急反笑:“呵呵……哈哈……你向我大力推荐的潜力弟子,原来就是这样的?”转身拂袖而去。
张铁牛也是恶狠狠地逼到牛奋面前,轻声警告他:“笨蛋小子,我收你介绍费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否则……哼哼!”扭头追他师父去了。
骆玉池在远处轻摇羽扇,聚精会神地瞧着那“哼哈”二人组的奇怪表演,等他们都远去了,才微笑着向牛奋走来:“牛老弟,恭喜你啦!”
“骆兄莫不是想拿我穷开心,何喜之有?”牛奋神情颇为懊丧。
“那幻月灵尊虽然不是人类,听说其修为也有千年了,乃是当初开创太乙门的其中一位祖师的坐骑。在下刚才被灵尊的舌头卷在里面,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挣脱出来,而牛贤弟你不过略施小计就轻松脱困,只怕如碧清之流也很难做到吧?潜力如此巨大,贤弟这香饽饽要被几位师尊抢破头了。”
骆玉池一连串入情入理的分析,倒让牛奋暗自一惊:今日自己的表现确实太过突兀,假若让那些师尊怀疑到星盘头上就麻烦了。
正要说些辩解的话,远处却传来“当当”的钟声,钟声的节奏便跟当初修蛇来犯时一模一样,莫非太乙门出现了什么险情?
片刻,两道传讯符突然飞到他们面前,却是红芸群发给所有太乙门弟子的:“众弟子听好,方才有个别散修和不明门派的修士闯入我太乙门地界,炼气期以下弟子请回各自住处坚守,其余弟子立刻去各自师尊处集合!”
再过一阵子,便见天上虹光乱飞,地上人影乱窜,太乙门已被搅成了一团面糊。
总算拦住一个刚到炼气期的弟子询问详情,那师兄便哀叹自己运气不济:据说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假借太乙门的名义向不少修真人士发帖,请他们于今日过来参加大会,大部分人因此上当,在半路莫名失踪,现在人家来太乙门要人了,其中自然混入了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那些人劫持太乙门弟子作为人质,冲破了太乙门山门,而乱石滩那边也趁机发难,要求将封住那里的结界打开,红芸不得不临时调派他们去镇守。
“嘿嘿……总算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骆玉池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实在让牛奋不齿,他干脆贴出神行符,打算先回菜园子睡大觉去。
“老弟慢来!我们在太乙门发展前途有限,莫非老弟你不打算趁机浑水摸鱼,捞上一票后闪人么?”
骆玉池说话有够直接,牛奋眼珠子也是一转:“怎么个浑水摸鱼法?”
这姓骆的小子却指了指崖上,嘴里蹦出四个字:“水-月-洞-天!”
牛奋死死盯住骆玉池那张越看越欠揍的笑脸,也很直接地问道:“有个问题一直如鲠在喉,今日小弟我不吐不快,骆兄来太乙门似乎并不是为了长生不老?”
骆兄嘿嘿微笑,却不回答牛奋的提问,反问道:“其实以在下的观察,牛老弟来太乙门似乎也不是为了学习法术这么简单?”
两人唇枪舌剑还未比划开来,又有数道虹光飞快经过冷月潭。其中一道虹光在天上打了个转儿,直接往他们两人所在降落过来,待虹光停住,竟是驾着只臭鞋的一翎老头儿。
一翎不想在骆玉池面前道破他和牛奋的关系,却用命令的口吻说:“方才接到确切消息,有魔门的人趁机混进了道观,还扮作太乙门几位师尊和弟子的模样四处捣乱,代掌门担心门中法宝藏书的安全,已让碧清协助看守万卷书楼,我则去保护水月洞天,而三位长老分别守护其他三个洞府。现在人手根本不够用,你们且随我一起去。”
骆玉池冲牛奋一使眼色,意思说:机会来了!
两人被一翎一手一个拎进臭鞋,鼻中如入鲍鱼之肆,耳边犹闻风雷之声,沿着炼心崖上那条河水逆行,片刻已到水月洞天之外。

看那疯狂咆哮的河水正从一面石壁下翻涌而出,心里正犯嘀咕呢,却见一翎朝石壁的凹槽上**一片玉简,只听石壁里轰隆隆作响,河水突然断流中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老头儿便招呼两人随他下去。
待下到湿嗒嗒的洞底,再沿另外一条甬道上行,刚到地面,下面又是轰隆隆直响,河水重新恢复了流动。
两人好奇地往这洞天里张望,发现果然另有天地。他们穿过一条岩缝,眼前已现出无数漂浮在碧湖上的亭台楼阁。每个水上楼台还刻有专门的名字,共有十八处之多,尤以“灵宝阁”、“天符楼”、“鼎炉台”最为显眼。
牛奋见这湖水甚为清澈,正打算掬上一捧解渴,却被老头儿拽住了:“这大湖被前任掌门施了逆风咒和弱水咒,若没有法宝防护,人物升空即落,触水即沉,且等对面的弟子过来接应!”
但几人在波涛万顷的大湖边等了半天,那些楼台并无船只过来。只见灵宝阁上方突然神光闪烁,应该是有人冲破了楼台禁制,导致阁内灵气外泄。一翎惊叫不好,念咒将臭鞋抛入水中,领着两人向那些楼台漂去。
上得灵宝阁,只见阁楼洞开,除了十几件有禁纹保护的顶级法宝外,里面储藏的其他法宝法器被偷了个底朝天。楼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堆人,全是在此值守的太乙门弟子。其中有名弟子哼哼了一声,费力拍醒他,那弟子便对一翎说道:“师叔……当心啊,方才明明是代掌门带着一位眼生的师兄过来巡视,转眼却对我们吹了口气,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头儿起身,绕着灵宝阁左看右看,忽然一拍掌道:“这水月洞天进去容易出去难。进去用的是法器,出去用的却是密咒,完全两个样儿,这俩蠢货多半还被困在这里。”
三人便把目光投向那堆弟子身上,却有一人形如鬼魅,突然闪电般从晕倒的弟子里跳出,手握一把宝伞,擦着水面向水月洞天的出口飞去。一翎怒喝“哪里逃”,伸指发出一道剑气,被那人从背后再张开一把伞挡住,借着反震之力逃得更快了,气得老头儿驾鞋紧追而去。
“老弟先不要动,方才这位师兄说来了两个人,另一位可能还在这里!有请师兄帮我们查查人头,看看是否多了?”骆玉池优雅地摇动着羽扇。
那位师兄便扶着栏杆起来细数了两遍,脸上更显苍白:“怪……怪事,明明这些师兄弟我都认识的,数来数去就是多了一人。”
蓦然湖边发出连串暴喝,却是一翎追上敌人,将那拿伞之人打得节节败退,余气不断殃及湖水,震得水柱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地上一人突然跳起,放出一团烟雾喷向牛奋和骆玉池,惊得他们迅速跳开。等烟雾散尽,牛奋和骆公子一下愣住了,面前竟出现了两位师兄。
“两位师弟,这厮是假的,快帮我把他干掉!”
“两位师弟,别被这厮迷惑了,我才是真的!”
师兄们眼红的样子,指着对方鼻子的动作,哪怕细微的脚步姿势,都完全一样。
“嗯……那你们就在我们面前打上一架好了,谁输谁就是真的。”牛奋根本不打算偏帮任何一方,倒是往那楼台的白玉栏杆上一坐,擦了擦汗,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两位师兄都怔住了,牛奋说的这种胜负方式,他们还真不知该如何去打。便是聪明如骆玉池,听了这话也好奇地望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哪知牛奋早将星盘悄悄握在手里,装作擦汗的样儿用手贴住额头,定神往两人那里看了一眼。他略微闭眼,感觉左边那人身上罩着层朦胧的雾气,心中已有结论。
冲着骆玉池轻轻一眨眼,牛奋跳下栏杆,却指着右边那位师兄斩钉截铁地说道:“刚才你心虚了,你就是假的!”
那位真的师兄立时后退两步,怒道:“你、你、你这是胡说!”
牛奋拍了拍左边师兄的手,笑道:“师兄你别担心,只要我们三人联手,不愁将他逼出原形!”骆玉池听牛奋这样说,已挪动脚步封住了右边那位师兄的退路。
左边这位师兄自然喜出望外,也是握住牛奋的手,便要说两句赞赏的话,却蓦地双眼发直,浑身颤抖起来。
“啊……啊……放……”那师兄发出一阵比一阵惊恐的惨叫声,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牛奋的双手,终于浑身痉挛地现出原形,却是一个形容枯槁的长发头陀。
“通”地一声,牛奋如愿放手,那浑身虚脱的头陀一跤跌到栏杆外,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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