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说不怕挫折那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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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没真的吃了它,只是把它别在髻上。
绝代单骄则跟金老菊先一步上了“屠鬼屋”,以打点一切。
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金老菊和绝代单骄的身上。
当然相比之下,还是金老菊较受欢迎一些。
因为不知怎的,只要一位绝色美女对另一男子特别青睐些,这男子必会遭别的人讨厌和不喜欢。无论男的怎么人好、收敛、检点,都没有用。人们仿佛怪他夺走和独占了心目中的美女而永不愿宽恕他。
大伙儿都希望他们能早去早回,再重新加入大队。
谁都不知道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已一去不回。
有去无回。
他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但在“屠鬼屋”一带,却是意外的也是幸运的,竟一路平安无事。
──这是平静无波中的暗潮汹涌?
──更大的伏袭在前面?
──还是金老菊和绝代单骄的“交涉”生效了?
他们仍不敢大意,依然小心防范。
所幸的是,奇异的是,不料的是:
他们一路平安无事,眼看就要渡过了“屠鬼屋”——不过,“眼看就要”毕竟不等于就“真的已经”。
这一晚,守夜的是“宝耳”梁茶和“毒牙”梁水。
他们并没有松弛。
双梁防守的地方离群侠甚近,只要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招呼一声,立即就有声援。
可是,他们连警告也来不及。
当“毒牙”梁水发现不妙的时候,他立即大叫起来。
当大家赶去的时候,“宝耳”梁茶已经死了。
当大伙儿发现梁茶给狙杀之际,曾立即派人在附近搜索。
可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敌人。
没有发现。
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梁茶却死了。
他就死在诸侠的咫尺之外。
他的一对“顺风耳”也给人割了下来,两颊鲜血淋淋,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路上,有不少陷阱与埋伏,都是教梁茶这一双“宝耳”给听出来了,早加防患了,而今,他的耳朵却已离开了他的脸颊,他的生命也离开了他的躯体。
──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有这一双好耳朵、好耳力,才因此丢了性命!
他是怎么死的?如何被杀的?竟连在他身边不远处戍守的“毒牙”梁水也一无所闻。
如此看来,这次来的杀手,不但是好手,而且还是高手,更且是前所未遇的一流敌手!
──如果对方有这样的好手,他们还应付得了吗?敌人又需要这般躲躲藏藏么?
众人又面面相觑。
这次眼神里多了一层讯息;
恐惧。
来的到底是谁?竞能在咫尺间杀掉“太平门”的好手“宝耳”,居然谁也不曾惊动!
销魂俯下身去,用手掩覆了梁茶死不瞑目的眼睛,她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大家走吧,别再为我的事而折损人手了。这样,我会一生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人的。”
梁伤忠看看吃沙大王。
吃沙大王望望歪嘴少校。
歪嘴少校瞪瞪梁伤忠。

梁伤忠当然悲伤,可是愤怒的感觉更是强烈,道:“这只能算是一个挫折。”他心里其实是觉得:销魂姑娘对他不假辞色,对他而言,这才是更大的挫折。他觉得销魂姑娘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的。
歪嘴少校也道:“人是应该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的。”
吃沙大王补充道:“说不怕挫折那个是骗你的。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怕了挫折,那才是错,那才是真的折断的折!”
于是,他们继续往南走。
这一路上,梁伤忠本想黯然离队,但吃沙大王有一次却拍着他的肩膀,满脸的不怀好意但满怀好心的说:“小子,你有福了。别看那俊姑娘对你不瞅不睬,她可几次私下问你的身世你的事呢!女孩儿家越是不理会的人,才是她最注重的呢!”
单是这一句话,就留住了梁伤忠,他并且越来越觉得销魂甚至是关心他的,他越来越觉得吃沙大王的话说得有道理。
在快要完全渡过“屠鬼屋”区域之际,他们夜宿“香溪”的一家野店里。
这时候,大家只坐着,听着客栈外的流水声,一块儿打瞌睡,谁都不离开谁,就算是上毛坑儿,也都先招呼过,几个一道儿去。
就在这一夜的丑末时分,群侠支肘各坐一处,昏昏欲睡,这时,蜡焰忽像飞入只小虫,哧的一响,发出一丁点儿的焦味。
销魂忽然惊醒。
“灭烛。”
她说。
歪嘴少校反应最快,一挥手,就扇灭了烛火。
果然窗棂糊纸现出了一个迅疾闪过的人影。
梁伤忠和吃沙大王各自点点头,且一齐分头破瓦、破窗而出。
长廊外立即传来格斗声。
歪嘴少校护着销魂和小姐姐在屋内,屏息聆听战况。
打斗只一会,便止息了。
歪嘴少校眉头一皱:“怎么了?”
他正要出去看个究竞,门却吱呀一声给推了开来。
歪嘴少校罗索一撑就要出手,销魂却一把扯着他的衣袖。
只听进门的人道:“是自己人,亮灯。”
确是自己人。
原来是金老菊回来了。
他仍穿着绣有一朵大肥菊的袍子。
但却只有他一人回来。
他一个人。
“我们是说服了‘屠鬼屋’各路英雄,对大家网开一面儿,”金老菊泪洒满面,哽咽道,“只是,文老弟还是太激动了,开罪了‘屠鬼屋’的人,于是‘屠鬼屋’的高手和‘下三滥’的好手联手,杀了他,而我,我……救不了他,我没用,可是,岭南人就要到了,我打听到‘老字号’温家已派出了好手相接。‘急急风’的死,虽是挫折,可是大家不要怕!我们一定要撑下去!”
众人皆黯然。
销魂垂下了头。
蜡烛只及时点亮了一根。
烛焰迫出了蜡泪。
热泪。
她端出了包袱,解开了结,一伸手,就拈出了一件事物,她仔细的看着,拿到唇下闻着,用她的红唇轻吻。
那是一朵枯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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