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摊牌
夜半时分，清风微拂，花香清洌。
不知道是不是蓝雾花的香气在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绵长，维妮闻着花香，反倒更加难以入睡。
骨伤痊愈了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着打坐修炼。可是结果让她一直心里忐忑不安。算算时间，墨这一两天内就要出关了，维妮迫不及待要问他些事情。
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了，完成海上禁宫的试炼之后，一个人外出游历。
只是没想到，会在昏迷中被人到这么远的地方。
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一昏迷倒好，居然把岑少侠、周青方、洛水寒都给牵扯来了。
也不知道孤身一人被留在镜海宫的王心蕊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倒还好说，离开宗门的时候，已经跟师父禀告过，短时间内不会回去；可是周师兄一直不回去，师父会担心的吧？不过幸好，师父那里应该也有师兄的本命玉牌，知道他的人安好，应该也会稍稍安心一些吧？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心里转来转去，维妮不禁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进来聊聊吧。”她突然对着窗外说了一声。
无人应声。
就在维妮以为不会有人出现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跳了进来。
“嘿嘿，被你发现啦。”梓夜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颇为尴尬地站在床前。
“你已经在我窗外晃悠了九遍了，我再不出声，你是不是要晃到天亮去？我只是受伤，好歹也是修士啊，这样都发现不了的话，我岂不是早就丧命八百遍了”维妮自己也没想到，一张口就是这么连珠似炮的一大串。
自从来到灵界，梓夜就一直没出现在维妮面前过，似乎是在回避着什么。
借着窗外的星光，维妮发现此时的梓夜与以往大有不同。
嗯，怎么说呢，虽然样子没有变，还是一袭黑衣，瀑布般的银色长发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柔和的银光，脸庞的线条在阴影下显得更加坚毅，可就是多了点儿什么。
对了，是多了一种妖异的感觉。维妮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变得有些尖尖的，估计是没有了隐匿法宝作用的缘故；再加上那头银发，要是穿上一袭红衣的话，维妮像是想到了什么，歪歪脑袋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梓夜被维妮一会儿发飙、一会儿发笑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毛。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妖修。别告诉我你是半妖。”维妮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想到梓夜闻此言，脸色大变，神情一下子冷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维妮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这下，轮到维妮手足无措了，要怎么解释，说我前世看过一部动画片，你和一个半妖的主角很像？
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梓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表情却变得不那么执着，他勉强笑了笑，说道：“没错，你们也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这样的修为就已经化形了。”
“我父亲是人类。”梓夜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维妮，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笼罩在夜色中的蓝雾花林：“我母亲年轻的时候贪玩。有一次，她趁我外祖不注意，偷偷溜到人界去，就那样认识了我的父亲，一个贵族公子。两个人刚开始不打不相识，后来又相互心生爱慕，私许终生，再然后，就生下了我。”
“父亲是凡人，又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两人私守终生也只不过短短数十年。为了给父亲续命，母亲拼着终身无法进益的后果，不惜将妖丹精华渡给父亲。可他毕竟是凡人之躯，活了一百五十多年，还是去了。”
“父亲死后，母亲返回灵界，把我送回外祖身边，没过多久，也因为精元耗尽而亡。本来外祖有办法使母亲恢复修为的，可父亲死后，她万念巨灰，执意不肯，临终前，还执着我的手问，为什么她不是凡人，为什么要承受与父亲生离死别之苦。”
“没想到，你可以看出我只有一半的妖兽血统。半妖吗？这个说法，倒是比咋种要好听得多。”梓夜英武的脸庞上，满是痛苦之色。
维妮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道告诉他，在我们那里，混血儿最是漂亮。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少年，有些事，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根本不会了解其中的痛苦。
想也知道，梓夜在灵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在人界也是一样，两边都会因为他有另外一边的血统而看他不起。更有甚者，人界的修士还会觊觎他的妖丹。
过了许久，梓夜的情绪平复下来：“既然最难出口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谈一谈正事吧。”
“好，其实，你救我们一命，我要谢谢你。”维妮诚恳地说道。
若是没有之前的那个插曲，维妮肯定会气冲冲地质问梓夜，为什么把他们弄到这里来。
可是经历刚才的事情之后，现在，倒是不好质问他了。
“我想知道你把我们大家都弄到灵界的目的。”维妮想了想，还是谨慎地问了出来，这件事情不搞清楚，她心里不安生。
她看到梓夜想要开口，忙挥挥手，制止了他：“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既然有能力打通那个空间缝隙，就肯定不止灵界这一个目的地，你这样做，自然是有所图。”
“事已至此，为你做一事，就当做是你救了我们的回报。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保证，在我们完成了你要求的事情后，能将我们安全地送回人界那边去。这个要求，你能答应吗？”维妮说着，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梓夜脸上的表情，眼睛连眨都不眨。
梓夜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却不失郑重地回答道：“我可以保证事成之后，安全地把你们送回人界。”
这郑重其事的语气，让维妮稍稍安心了一些。她松了一口气，干脆地问道：“好，我信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炼制一炉丹药。”梓夜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明亮。
果然，又是因为丹药维妮恨自己恨得要命，当初就不应该把那种带印记的丹药示于人前，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这回更是连累了别人。
维妮心中所想成了事实，也没有让她轻松几分，她还是镇定地面不改色问道：“我一个筑基修士，有什么可让你记挂的地方？连我师兄的炼丹术都要胜我一筹。你去寻别人岂不是把握更大。”
“当初你给我的那种带印记的丹药，根本就是你炼制的对不对？”梓夜微笑地看着维妮佯装平静的脸：“你自己炼制的丹药，药性比起旁人炼制的效果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维妮叹了口气，软软地斜靠在床头：“好吧。只是现在不成。”
“嗯，我也不是现在就要。那丹药若是按品级算，至少是九品丹药。如果是你的话，至少也要结丹中后期才能炼出来了。”梓夜顿了顿，接着说：“倒是有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的帮忙，现在就需要。”
“我需要你们帮忙去某个地方取一样东西，那里只有人类修士才能进去。连我这种，这种半妖都不行。”梓夜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叫岑少侠的也不行，他的血脉里，也有很稀薄的妖兽血统。去那个地方，有一丝妖兽的血统都不行，还有，你的契约兽也不能进去。”
看来是挺古怪，也挺有难度的。又是根难啃的骨头。
“那地方有多危险？”维妮也不问具体需要取走什么东西，没必要，反正都要去的。到时候，梓夜自然会跟他们交待清楚。
“对人类修士来说，可能没有那么危险。不过，对妖兽和我这种半妖来说，是致命的，有去无回。”梓夜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半妖这个词，对比记忆深处那些不堪入耳的称呼，这个称呼要让他好过得多。
“好。什么时候？”维妮心中有些事情需要证实，她需要时间。
“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梓夜对出行的时间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么许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天。
“我其实是想先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再请你们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在海上禁宫那里看见你，还来不及解释就把你们带过来了，到了如今，也是顺势而为。”说完，梓夜不等维妮说话，就从窗口原路跳出，消失在夜色里。
呃，这算是给自己的解释吗？
维妮楞了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的逻辑真奇怪，先礼后兵和先兵后礼，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好不好。
对于梓夜这种先斩后奏的行径，把自己连同其他几个人私自带到灵界，维妮虽然感到非常不满，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梓夜，他们恐怕难逃那两个结丹修士的毒手。要是运气不好，自己说不定还会被人抓回去做人体实验。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维妮除了觉得又是被人胁迫所以很不爽之外，对于为梓夜办这件事情，没有特别排斥，就像她说的，当作是报酬好了。
只是无辜牵连到这件事情里的周青方等三人，维妮总觉得有些内疚。人情越欠越多，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的心境要成问题啊。
夜还长着，维妮正在犹豫要不要趁机进七幻虚境里看一看金刚和雷藤，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传来，她在木屋里摆下一个隔绝神识的防御阵，闪身进了七幻。
“你醒了？”她欣喜万分地问道。
湖畔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让维妮一看见就安心不少。
墨转过身瞪了维妮一眼：“笨得要命，连识海都能受伤，如果再不补救，以后你就不能炼丹了。”
识海受伤？怪不得维妮最近一使用神识，要不了多久就觉得刺痛难当。虽然丹药给自己惹来不少麻烦，可是一想到以后都不能再炼丹，维妮还是脸色发白。
“还好，不严重。取一截养魂木随身戴着吧，多多少少对你有些作用。”墨扔给维妮一条手串，整条的珠子都是用养魂木雕琢而成的，每颗都是形态各异的花，精致极了。
嘴硬心软的家伙，维妮撇了撇嘴，乖乖地把手串戴起来。听到墨亲口确认自己伤势不重，她就放心多了。
“近期内最好不要使用神识，也不能炼丹。”墨交代完，就继续欣赏湖畔的那两棵果实累累的树。
说来也怪，这么久了，树上的果实还没成熟。
而且维妮记得当初炼化木灵珠的时候，湖畔不止长出这两棵树，可惜后来有好几棵都在结出果实以后慢慢枯死了，这在空间里还是第一次出现呢。
现在仅存的这两棵，也只能看出结的果实不一样罢了，离成熟还早着呢。
“唉呀，对了，”维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献宝一样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两颗日魄石和那颗鲜艳的火灵珠。
“你看，我这次外出试炼大收获，两颗日魄灵石哦，只要再找到五颗就可以给你重塑****了。”维妮兴奋极了：“哈哈，两颗都找到了，五颗还会远吗？对吧？对吧？”
墨看着她高兴的样子，饶是再装得不动声色，嘴角也忍不住牵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走上前去，伸出手拈起那颗久违了的火灵珠，放在眼前细细观看，神色中略微有些寂寥。
当初炼制这七幻虚境的时候，自己是因为她喜欢炼丹，才千辛万苦地从熔岩之山的最深处，取来熔岩之心制成这火灵珠。
修士无一不自私，修士的时间也是最宝贵的，每一息都会被用来修炼，用来寻找离长生更近一步的方法。
当初深爱之人，为了长生尚且可以和别人联手来取自已的性命，为什么眼前这个丫头，可以无条件地千方百计去寻找日魄灵石，帮助自己重炼****呢？
墨这般想着，望向维妮的目光中竟带了深思之意，维妮却不明白他此刻的想法，只觉得空气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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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不太满意，改了好几遍，就拖到现在了。
27号的更新，大家明天起来看吧，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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