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犀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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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浙江最出名的酒楼,杭州的“楼外楼”,无疑榜上有名。此刻,罗成志和叶七前脚才踏进“楼外楼”的门槛,一个店小二就微笑着迎来,殷勤招呼。
罗成志道:“二楼可还有雅座么?”那店小二道:“对不起,两位客官来迟了,二楼雅座已满,无防在一楼大厅里,实在实惠,够气氛又热闹,是喝酒的绝佳所在。”罗成志道:“想不到你嘴甜蜜得紧呀。”那店小二道:“客官夸奖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罗成志迅速看了一眼大厅,却见里面热闹得紧,座无虚席,于是瞥了店小二一眼,道:“黑压压的人影,哪里还有座位?”那店小二马上道:“有,有,客官请随我来。”
那店小二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上停了下来,向桌上的客人鞠了一躬,道:“这位小姐,公子,打搅了。”桌上那位衣着光鲜,披着红色披风的少年斜睨了店小二一眼,道:“何事?”那店小二道:“这张桌子还有空缺,这里有两位客官,无防凑合一下。”那少年道:“还说‘楼外楼’是杭州城里,最出名的酒楼哩,我看和外面的摆地摊,没啥两样。”坐在那少年身边的女子叫了声:“柳弟。”那少年才停了口。
罗成志道:“在下罗成志。”那名女子这才转过身来,施礼问道:“可是南海罗家?”罗成志一呆,但见这女子穿着素雅,一双月牙儿弯弯的双眼,亮丽迷人,透着智慧的光芒。罗成志道:“正是,姑娘认识在下?”那女子道:“但凡江湖中人,自然知晓南海的罗成志,乃鼎鼎大名的武林四公子,一手家传的‘燎原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叶七道:“原来罗兄这般出名。”罗成志嘿嘿笑道:“这位姑娘过于夸奖,言过其实罢了。”那女子讶道:“你们不认识?”罗成志道:“刚刚街上认识,尚未通报家门这些琐碎之事。”那女子道:“原来如此,这位想必也是江湖之中的年青俊杰了?”罗成志道:“当然当然,我这位兄弟,比起劳什子的武林四公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女子细长的睫毛一扬,目露惊奇,悄然打量了叶七一眼,稍微疑惑,嘴一抿,轻轻一笑,如大地乍起春风细雨,令人赏心悦目。那女子道:“江湖中人,向来把名誉看得比性命更重,也只有你不稍一顾这‘武林四公子’的名号。胸怀之宽,令小女子佩服。”罗成志摇头笑道:“这是我兄弟叶七,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女子道:“小女子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雪字,这是我弟弟南宫柳。”身边的南宫柳埋怨地叫道:“姐!”罗成志道:“幸会,幸会,姑娘举止不凡,谈吐雅致,果然是名门风范,却不曾想到,竟然出身声名显赫的武林四大世家。”南宫雪笑道:“过奖过奖,南海罗家并不逊于四大世家,公子尚且称这等出身,为琐碎之事,小女子又何敢以家门来炫耀。”罗成志一愣,初见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清新淡雅,恬静端庄。却不曾想到,也有其英姿飒爽的一面,当下道:“痛快,痛快,姑娘不拘凡俗,更是豪爽过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南宫雪道:“罗公子之言,快且打住,小女子微未之至,江湖之中,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的,也只有‘云月宫’的夏虹雨才冠得此称号。”罗成志道:“姑娘是说江湖人称‘双袖仙子’的夏虹雨。”南宫雪微微点头,道:“况且传说是江湖的第一美人,多少名门俊杰,候府公子,莫不刍之若驽。”罗成志道:“姑娘谦虚了,如果要评比出江湖的八大美人,姑娘定然榜上有名。”南宫雪道:“公子抬举了。”
此时,旁边甚是吵闹,叶七望去,但见隔壁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汉子。一个矮胖,一个瘦高,一个儒雅。矮胖和那瘦高汉子,一个劲儿地向打扮儒雅者敬酒。矮胖汉子道:“先生号称江湖独一无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通风耳’,不知江湖中,近来可有什么新奇之事?”“通风耳”一捻胡须,微笑不语。那矮胖汉子连忙给他斟酒,道:“先生无妨透露一二。”“通风耳”慢慢举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称赞道:“不错,不错,入口温和甜绵,芳香醇厚,正是正宗的山西杏花村的汾酒竹叶青。”那矮胖汉子满脸堆笑,道:“孝敬您老,哪能掺假?”“通风耳”甚是得意,笑道:“人称李白是酒中之仙,我‘通风耳’就是酒中之神。”矮胖汉子一脸的奉承,道:“是极是极,酒神比酒仙高出何岂数倍。”听到此,南宫雪忍俊不禁,噗哧一笑,又连忙举起衣袖,将朱唇轻掩。那矮胖汉子听到笑声,站了起来,正想发火,却见是位如仙女下凡的女子,笑得姿态动人,百媚横生,不禁目瞪口呆,咧嘴嘿嘿傻笑。南宫柳见他这等丑态,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瘦高汉子伸手将矮胖个子按捺下来,道:“老二,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通风耳”又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道:“说起这江湖之事,最轰动的,三天前倒是有一件。”矮胖汉子道:“您老快讲,莫卖关子,我心里憋得紧。这一餐俺兄弟结账。”“通风耳”道:“三天前,中原第一局飞马镖局,给人一夜之间,灭了门。”瘦高汉子道:“这事轰动江湖,咱兄弟俩也是听说过,只不知是给何人所灭?”“通风耳”压低声音道:“据可靠消息,是魔教。”那胖瘦兄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矮胖汉子道:“想来东西是落到他们的手头上了。”“通风耳”不置可否,抿嘴微笑。矮胖汉子不禁一阵失望,垂头丧气的样子。瘦高汉子道:“老二,你嫌命长呀,现在还未死心。”“通风耳”轻轻瞥了南宫雪一眼,又道:“另外奉送一条消息。”矮胖汉子无甚关心地道:“却是何事?”“通风耳”道:“南宫、慕容两大世家互联婚姻,南宫雪将近这一两天移驾杭州。”矮胖汉子目光一亮:“听说那南宫雪长得花容月貌,堪堪比得上江湖第一美人的‘双袖仙子’夏虹雨。”“通风耳”道:“正是。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端庄温柔,知书达礼,更是个不可多得才女,谁娶到她,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叶七听到此,向南宫雪偷偷看了一眼,但见她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上,没有丝毫异常,仿佛事不关己。叶七不禁暗道:“不知南宫雪和她相比,谁将更胜一筹呢?”突然想到她,叶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理更乱。不知他们口里所说的“双袖仙子”夏虹雨,是不是她?谁知叶七正当出神之时,南宫雪秀目投来,但见对方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犹如深潭的双眼,温柔、歉疚、感伤,困惑,甚至还有些许微妙,说不清楚的情感掺和里面,当真复杂之至。南宫雪长这么大,但凡看过她的人,不是惊若天人,就是急色流口水的模样,却从来没见过这般眼神,没来由内心一跳,同时也感好奇。但这种眼神,却说不清楚,偏偏颤动自己的心弦。罗成志轻咳了一声,南宫雪脸颊倏地一片红晕,连忙羞赧地别过头去。叶七也清醒过来,当真尴尬之至。
这时,但听那矮胖汉子道:“慕容秋水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让他摘了这朵娇滴滴的鲜花。”瘦高汉子道:“老二恁地多嘴,人家慕容秋水英俊萧洒,位居声名显赫的武林四公子,自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绝配。”矮胖汉子压低声音道:“只是表面罢了,这慕容秋水可是机心深沉的主儿,虚伪得紧,嫁给他,难说,难说。”“通风耳”道:“别的,咱外人不能予以评论,只是可以一睹美人真容,这种机会却是难得得紧呀,你说这消息,可值得么?”矮胖汉子道:“值,值,先生真是名副其实的‘通风耳’,天下之事,均难漏出先生的法耳,号称百晓生并也不为过。”“通风耳”受用无穷地微笑。矮胖汉子道:“来,俺再敬您老一杯,咱们不醉不归。”三人喝起酒来,却不再说别的。

店小二走了过来,问道:“不知客官要吃点什么菜?”罗成志道:“叶兄弟你来点,想吃什么尽管叫。”叶七不好意地摇摇手,道:“对此道我一窍不通。”罗成志道:“那我献丑了。小二,来一盘西湖醋鱼,一盘桂花藕片,一只杭州卷鸡,再炒两个素菜,最关键是来一壶‘蓬莱春’。”那店小二道:“客官真是难得的食客,本店的西湖醋鱼,烧得最是出名。”罗成志道:“招待我兄弟,能马虎吗?你且快去。”
待店小二走远,南宫雪道:“没想到罗公子对饮食一道,倒是讲究,对杭州的美食,如数家珍般熟悉呀。”罗成志脸一红,摆手道:“否提,否提,我这才来杭州几次呀?当然是我那表妹经常提起,也就耳熟能详了。”南宫雪道:“哦,我差点忘了,罗公子的表妹该是慕容燕吧。”罗成志看了叶七一眼,道:“正是,正是。”
叶七问道:“这三人不知是何人物?”南宫雪甚是惊讶。罗成志道:“我这位兄弟初出黄山,不曾在江湖行走过,不知道一些江湖人物,也不足为奇。”南宫雪道:“矮胖个子是‘索命三刀’仇包,使的是把鬼头刀;高瘦个子是‘一锤定山’丁旺财,一手流星锤倒是有点名堂;而儒雅打份的,江湖人称‘通风耳’贝生,却从来未曾有人见过他出手,使的是何兵器。”叶七道:“这‘索命三刀’及‘一锤定山’的名号倒是威风凛凛,想来武功不错。”罗成志笑道:“江湖之中,名号叫得响亮的,未必就果真厉害,这两位充其量只可算二流角色。”
那矮胖个子一听这话,倏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扯开锣鼓也似的嗓门叫道:“龟孙子说谁来着!”罗成志笑道:“我说的是一介草包罢了。”矮胖个子仇包不禁爆跳如雷。他一向憎恨自己爹妈给起的这个名字,最是忌讳别人讲“草包”两字。仇包正要发作,却给高瘦个子一扯衣角。仇包虽然鲁莽粗暴,却是以其大哥丁旺财马首是瞻。他一向佩服大哥的谨慎与料事如神,此刻见他神色凝重,想来他定然看出点门道。仇包虽然按捺住动手的冲动,却也不甘就此罢手,一掌拍落在桌子上,桌子及桌面上的盘碗却毫无动静。众位看热闹的食客不禁暗自好笑,只是当仇包右手离开桌子时,不禁目瞪口呆。原来桌子留下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洞。桌子厚一寸有余,用手掌将桌子穿出个洞来,并非难事,难就难在洞穿桌子时,而桌面上的盘碗不动分毫,这份功力,确实已到达一定的火候。仇包对于众人的惊呼,显然甚是得意,此刻挑衅似地看着罗成志,道:“龟孙子看清了,老子这手功夫难道就只二流?”罗成志笑道:“江湖卖艺都会的把戏,有什稀奇的。”仇包怒道:“阁下不留下名号来,老子非废你一对招子不可。”罗成志道:“在下罗成志。”贝生拱手道:“原来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罗成志,幸会,幸会。”罗成志道:“只怕贝先生老早就认出在下吧,何来幸会之说。”
正所谓树的影子,人的名儿,江湖之中的武林四公子,并非浪得虚名,个个均是年青一代的高手。仇包一张肉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涨得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武林四公子并不是他敢出来掂量的,现在上下不得,动手吧,只能自取其辱;忍气吞声吧,一股鸟气又憋得慌。丁旺财站了起来,拱手道:“好,咱兄弟技不如人,这份鸟气暂且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咱兄弟再找阁下,亲热亲热。”罗成志道:“哈哈,我罗某随时候着。”
丁旺财哼了一声,对着贝生拱手道:“咱兄弟就此别过,他日再找先生喝上两杯。”贝生也拱了拱手,却没有说上什么。
丁旺财甩下几锭银子,和仇包匆匆忙忙走出客栈。两人才出门口,当面走来两人。走在前面的,是个生得甚是俏丽明亮的少女,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衣着简洁朴素,却显得极是洒脱。然而双目黯淡无光,显然是个瞎子。
那瞎子青年道:“小翠,这是什么酒楼?”那叫小翠的少女道:“少爷,是‘楼外楼’呢。”那瞎子青年一愣:“楼外楼?”不禁呤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小翠道:“少爷,现在可不是呤诗的时候。”那瞎子青年道:“小翠,这可是南宋诗人林升著名的《题临安邸》,句句绝妙呀,一腔爱国热情溢于字里行间。”小翠道:“是,是,绝句。”那瞎子青年道:“这酒楼既然叫做楼外楼,必然是个雅致的所在。”小翠道:“不外是个吃饭的地方,有什么不同的。少爷,翠儿饿得快走不动了。少爷如是想畅游西湖,待翠儿祭了五脏庙,再带少爷去游过够。”
此时,仇包和丁旺财从这两人身边经过。仇包暗道:“这小姑娘倒是生得俏丽别致,只可惜跟了个瞎子,恁地大煞风景,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瞎子青年又道:“刚才你教训别人的时候,不是挺生龙活虎的么?怎么这才一会的功夫,就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小翠甚是得意地说道:“那么一个徒具虚表的草包,也想非礼本姑娘,不打得他满地找牙,算对得起他了。”
仇包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想找个人来,发泄一下。这当口儿,又听一个黄毛丫头大叫着“草包”,似乎就在取笑自己,如何不火冒三丈。仇包转过头来,怒吼道:“妈个龟子,俺让你叫。”
仇包这声吼叫,惊动酒楼里所有的食客。仇包的身躯虽胖,动将起来,却毫不含糊,如兔子般迅捷,灵活。但听“咣啷”一声,仇包的鬼头刀已向那少女当头劈落。仇包既叫“索命三刀”,手下的功夫自是不可小觑。这一刀风声呼啸,威风凛凛,且快,如箭离弦,当真是索取人命的一刀。
这一刀突然乍起,那少女尚未回过神来,一把大刀,已袭到头上,不禁吓得惊慌失措。罗成志叶七等人也为她捏了一把汗。南宫雪却叫道:“小心!”
这一刀终于劈实。仇包突然一阵后悔,自已恁地卤莽冲动,多可爱的一个姑娘呀。
然而并没有血溅当场的画面。一只手,伸出了两根手指,食指与中指,将鬼头刀刀刃紧紧夹住,刀锋只离小翠头顶两寸,当真是惊险之至!
众食客惊呼,离座而起。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两根手指的主人,竟然是那个瞎子青年!
仇包更是惊骇,自己的这一刀,淫浸了数十寒暑,威力之大,足可开碑裂石。然而对方却只伸出两根手指,就将自己十年苦练的一刀,堪堪夹住,况且对方还是个瞎子。这方位拿捏之准,时机掌握之及时,纵是明眼之人,也自叹不如。
仇包震惊过后,抽刀回收。然而鬼头刀却如生根般,长在那两根手指中间,无论仇包如何使劲,鬼头刀却不动分毫。
南宫雪惊呼:“灵犀指!”
罗成志道:“灵犀指已然失传江湖百年,却不曾想到,会在今日,重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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